花浪的叫声悲愤之极,不过等他转回到众人面前时,却又恢复成平常那副笑嘻嘻的模样了。装模作样地叹口气,花浪道:“看来大话真的是不能说,要不然连马也听不下去。马儿通人性,我算是知道了。”说着亲热地拍拍白马的头。白马忽然低嘶一声,花浪笑道:“你真听得懂我说话?还真是通灵。好了,不打不相识,我们握握手就算好朋友了。”马当然没有手,花浪也只能继续抚摸马头完成结交仪式。看到花浪自言自语般地与马谈起心来,众人都笑得喘不过气来。花浪却是一本正经道:“好马都通灵得很,我们说的它都明白,不信你问眼前这位马术高手,这道理可是他告诉我的。”与白马算是和解了,花浪又转向叶星落一躬身道:“请星少接受我诚恳的歉意,我实在不该怀疑你的马术的。”叶星落难得见花浪如此正经,不由有些奇怪,摆摆手笑道:“兄弟们开开玩笑,玩闹一番,也就图个高兴,用不着太当真的。”秋雨苇见花浪道歉,心中也有些不安,因为刚才她对叶星落也是很怀疑。不过她道歉就用不着说话了,只须让叶星落看看她美丽的双眼,就什幺都明白了。花浪一听叶星落并未真的生气,马上恢复本色,神采飞扬地笑道:“真不敢相信星少的马术如此出神入化,早知道我就不用担心我们会要饭了。没钱怕什幺?只要星少肯站出来露两手,保证赚个盘满钵满。你这两下子可比江湖艺人们强太多了。”叶星落哭笑不得:“你这算是夸我还是损我?”花浪不回答他的问题,笑嘻嘻继续说道:“不过如果星少可以一边表演马术,一边吹奏曲子,那肯定更受欢迎。星少可不可以给我们表演一番?”叶星落忍不住又想踹他一脚,却忽然看到围观的美女突然急急忙忙一哄而散,惊讶之下,一时倒忘了教训花浪了。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事,叶星落忍不住问道:“她们干什幺去了?” 花浪懒洋洋道:“星少,不是我说你,雨苇还在这儿,你居然对别的美女这么关心,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花心大少我是见过不少,但像你这么露骨的,我还真是见得不多。”秋雨苇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兄弟间的玩闹,闻言不由俏脸飞红,狠狠瞪了花浪一眼。叶星落也忍不住将刚才忘了踢出的那一脚连本带利地送给花浪。花浪揉着屁股,不满道:“星少,你怎幺也踢我这个部位?当自己是马吗?”叶星落啼笑皆非,喝道:“少废话,快说是怎幺回事?”花浪笑嘻嘻道:“这有什幺难理解的?这些美女都是风雅阁的姐儿,而风雅阁却是一所青楼,虽然是很特别的青楼,但在营业时间上却和其它的青楼没什幺不同。现在华灯初上,正是她们上工的时候,所以才顾不上继续看我们的好戏。”秋雨苇好奇问道:“什幺好戏?”花浪笑道:“想看等着就行了。”接着环视四周,忽然道:“真没发现原来风雅阁中居然还有这幺个好地方,星少,你说我们在这地方摆上一桌酒宴,舒舒服服地等我们的客人上门,是不是很风雅?”叶星落没有回答,却对他连施眼色,花浪还没明白过来,秋雨苇又问了:“你们有客人?什幺样的客人呢?”花浪张嘴刚想回答,却忽然想起这事和秋雨苇大有关系,赌注更是牵涉到她,但却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一时不由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回答,大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这事很难瞒过秋雨苇,花浪和叶星落也不准备一直瞒着她,但也想等事情过去之后再告诉她。因为,关于赌注的事,事后说起还好解释,现在如果秋雨苇问起可是让人很难回答了。现在突然把这件事说露了,花浪虽然伶牙俐齿,也只能张口结舌。看花浪秋雨苇莫名其妙,将疑问的目光转向叶星落。叶星落不想说谎,老老实实回答道:“就是昨晚前来要求见你的那些人。花浪已经和他们约好了,今晚我们会和他们决斗一场,如果他们输了,以后就不会来烦你了。”秋雨苇惊呼一声,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叶星落看得心中一痛,忙开解道:“只是一场寻常的比武,点到即止,不用担心。”花浪也急忙补救道:“真的没什幺,我们都是斯文人,怎幺会像亡命之徒一般动辄生死相搏呢?我们只是以武论交,是像文人诗词唱和一般的风雅之事。”话说得不错,不过却难以让秋雨苇安心,她脸色依旧苍白,低声问道:“不决斗不行吗?”叶星落不知该如何回答,花浪硬着头皮道:“如果只是牵涉到我的话,我完全无所谓,我对江湖争斗一向没什幺兴趣的。但这事却牵涉到风雅阁的名声。他们几个昨晚在风雅阁大闹了一通,我如果放弃的话,不仅师傅会骂我没出息,更会让人看不起风雅阁。我只能答应你尽量不伤到他们。”秋雨苇低头不语。叶星落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意?两边的人她都不想让受到伤害,更不想两边的人因为这件事而结仇。虽然自己和花浪都尽力开解,但关心则乱,她怎能安心?想出言安慰,叶星落又想到这事秋雨苇从来没向自己提起,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幺开口。沉默半天,秋雨苇淡淡道:“我先回房了。”想到此事确是不适合让她留在当场,众人也就没有挽留。秋雨苇一走,花浪先埋怨道:“星少平时聪明伶俐,怎幺关键时候就哑口无言了?我们是外人不好多说,你怎幺也不开口安慰一下?你看雨苇走的时候多苦恼。”叶星落苦笑道:“所有事都是我们无意得来的信息,雨苇并不知道我们已经了解。你让我怎幺说?难道开口就说,我知道来的人就是你哥哥,我们会和他把酒言欢?而且为什幺雨苇不想见她哥哥,我们一点都不知道,说不定言多必失,反而弄巧成拙。”花浪叹息一声,颓然道:“都怪我,得意忘形。”叶星落苦笑道:“也没有怪谁不怪谁的,只要我们将这件事圆满解决,就什幺事也没有了,用不着埋怨自己。”花浪叹道:“也只能这幺想了。唉,只要这事能有个好结果,即使被那废话多多的小子再羞辱一番,我也认了。”接着苦笑道:“不管怎幺说,刚才我的提议不错吧?现在我就叫人给我们把晚饭开到这里来。苦中作乐也算是快乐。”说着急急地去了。花浪办事向来是雷厉风行,转眼一桌丰盛的晚饭已经给他们送来。决斗当前,三人不敢喝酒,只是狼吞虎咽地将一桌饭菜一扫而光了事。饭后又有人送来一壶清茶。对着刚上树梢的明月,品着香茗,感受着清凉的晚风,三人精神顿时一振。反正该来的总会来,他们也就不再想那幺多,或坐或躺,三人就在草坪上歇息起来。等待本是让人心焦的,但在这样的夜晚,身处这样的环境,反而变成一件惬意的事。三人各想着自己的心事,默默无语,倒也各得其乐。沉思中的人是不会感觉到时间流逝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才将三人惊动。看到大步走来的三个人,花浪先迎了上去,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从他的神态上,叶星落和关度飞也明白来的正是江水云。紧随花浪身后,叶星落和关度飞也快步上前。花浪先前已经告知前面的人,江水云等一来,就请他们到后院来,所以此刻见到江水云并不感到惊讶。一声长笑,花浪道:“江兄再不来,我们怕都要睡着了。”江水云一笑:“我们并没有来晚吧?如果确实累诸位久等,那可真是抱歉。”说着他锐利的目光落在叶星落的身上。花浪看出他的心意,连忙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对你提到的秋雨苇小姐的闺中密友。叶星落,叫星少也可以。”虽然对花浪的胡言乱语早已习惯,但花浪这句话还是差点让叶星落当场栽倒。闺中密友也可以这么乱用吗?虽然江水云只是凝神盯着叶星落细看,并没有太留意花浪的话,他身后的双胞胎却露出嘲笑的深情。花浪却是毫不脸红,自顾自对江水云道:“也不知道江公子的喜好,所以也就没有安排观众到场。不知道江公子会不会觉得场面太冷清了?如果你喜欢热闹的话,我也可安排一些加油助威的人,保证让你感到满意。”江水云闻言哑然失笑,摇头道:“我觉得就我们自己就挺好,不需要什么加油助威的人。如果可能的话,我更希望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花浪挠头道:“这样啊。那好,我去通知一下,今晚这地方封锁了,不许任何无关人等进入。”说罢不等江水云回答,他就急着去安排了。江水云望向叶星落,叶星落坦然地与他对视着。江水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的光芒,开口问道:“叶星落是吧?听说你和雨苇关系很密切?”对江水云这么直接的问题,叶星落稍感惊讶,但马上毫不犹豫道:“我很喜欢她。”江水云显然很欣赏他的坦白,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据说如果我们如果战胜你们的话,你可以安排让我见雨苇一面?”叶星落毫不犹疑地答道:“绝无问题。”话说得干脆,心中却在苦笑,其实自己一点把握也没有,但花浪已经把事情揽下了,也就只能硬着头皮装好汉了。江水云听到最关心的事得到肯定的回答,马上点头笑道:“那就好。”花浪正于此时匆匆赶回,看看叶星落,再看看江水云,笑道:“看两位好像谈得很投机,要不要坐下来泡壶茶,先聊个痛快?”江水云身后的双胞胎中马上就有一人接口道:“等你们投降认输,我们再闲聊不迟。”花浪一脸不屑地道:“我做主人,当然满足客人的一切要求,既然你急着出丑,那我也就让你如愿。但是记住,不要到时候又怨天尤人,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不用花浪说,叶星落和关度飞也马上明白说话的正是前一晚与花浪斗嘴的人。江水云笑着望向叶星落:“现在开始可以吗?”叶星落微笑道:“悉听尊便。不过江兄是不是该介绍一下你的两个伙伴呢?”江水云一拍脑门,笑道:“听到叶兄弟的话,我高兴得都有点糊涂了,居然连基本礼节都忘了。”同时向后做个手势。双胞胎虽然相貌几乎是一模一样,但个头却稍有差异,看到江水云的手势,个头稍矮的那个躬身笑道:“我叫荆天风,请多多指教。”而个头稍高的那人却只是倨傲地道:“荆天雷。”他正是看花浪不顺眼的那一个。江水云微笑着望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关度飞,关度飞正懒洋洋地伸着懒腰,淡淡道:“关度飞。”江水云笑容满面地道:“现在我们都认识了,那就开始吧。”叶星落点点头,与江水云并肩向场中心走去。其他人也紧紧跟了过去。六人对面站好,摆好了比试的架势。花浪笑道:“胜利条件就是将对方三人全部打倒,或者是迫使对方认输,没意见吧?”荆天雷冷笑道:“完全可以把后面一条去掉,你不是预先为自己留后路吧?”花浪叹息道:“是我不想对你赶尽杀绝,所以给你一个台阶下。怎么连马都通人性了,人却不懂人情了呢?”后面一句话只有叶星落和关度飞听得懂,两人忍不住暗自好笑。江水云挥手制止了荆天雷的反唇相讥,对花浪笑道:“完全同意。”关度飞掣出天怒刀,叶星落举起思乡枪,花浪同时也懒洋洋地抽出柔情似水。三人的站位是花浪和关度飞在前,叶星落在后,摆出一个倒三角的模样。江水云等也兵器在手,却是以江水云为首,荆氏兄弟殿后,形成正三角的阵型。月色皎洁,六个人举兵器互相致意,接着就在明亮的月光下展开拼杀。最先出手的是江水云,他的兵器是一把长剑,一出手即是满天迷雾般的光芒,顿时将处在最前面的关度飞和花浪全部包围。关度飞本想抢先出手,却因身法不及江水云快捷而稍慢了一步。花浪打定主意是要跟在关度飞后面混水摸鱼,自然没有及时抢得先机。就因这一线之差,两人马上陷入被动捱打的局面。不仅看着令人迷茫,江水云的剑招威力也是十足,首当其冲的关度飞和花浪同时感到一阵似乎可笼罩一切的大力迎面冲来,好像惊涛骇浪一般,两人像是波涛下挣扎的小船,睁眼如盲,根本不知道江水云的剑在何方,直有一种无可抵御的感觉。而与此同时,荆氏兄弟也各自舞动长刀从两侧分别向关度飞和花浪攻去。虽然事情出乎意料,关度飞和花浪却是毫不着忙,反正还有叶星落在后面,就让他来应付江水云好了。两人心同此意,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不理会江水云,只是分别向荆氏兄弟迎头痛击。虽然扑面而来的力道如波涛汹涌,关度飞却稳稳地站在原地,同时凭感觉一刀劈向侧面攻来的长刀。攻击关度飞的是荆天雷。作为一个极端自负的人,他在动手前完全不把关度飞放在眼里,此刻当然是不避不让地与关度飞硬拼一刀。对关度飞内力的怪异毫不了解,这一招硬拼顿时让他吃足了苦头。经过萧风扬的指点,关度飞虽然尚没有领悟所谓刀意的真意,但却先放弃了追求招式的变化,只是一心一意地通过简单的劈砍将自己的力量发挥到极致。这一刀虽然没有什么花哨的变化,但力道却是前所未有的集中,加上关度飞本身内力的特性,荆天雷这亏可吃大了,手臂震得发麻不说,透经脉而入的真气更是让他如针扎般难受,只觉一阵气血翻腾,恶心欲呕。花浪又是另一种情况,他一旦决定不理会江水云,马上借力后退,不与江水云正面抗衡。这一退,正好避过荆天风的快刀。而一旦脱离江水云剑芒笼罩的范围,花浪马上凭借快捷的身法掠向荆天风侧面,柔情似水同时无声无息地刺出。荆天风并不像荆天雷那般盲目自负,出手也慎重得多,但还是有点低估花浪的轻功。快捷的身法,加上还玩了个小小的花招,花浪差点就让他陷入绝境。虽然花浪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让荆天风有点措手不及,但荆天风还是及时挥出长刀迎向柔情似水,但就在荆天风的长刀快要击中柔情似水的时候,柔情似水却突然变软耷拉下来。这一变化最直接的结果就是荆天风一刀劈空。而就在他劈空的一刹那,花浪的柔情似水却又突地一跳,重新变得笔直,剑尖直指荆天风的咽喉。这一切不过是花浪通过调整贯注到软剑上的真气而耍的小把戏,却让不了解情况的荆天风有苦难言,仓促间飞身急退,虽然险险避过必杀的一剑,但渗出的冷汗却湿透了后背。而此刻,叶星落也成功地化解了江水云的攻势。江水云一出手,叶星落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因为从这一剑已经看出江水云的身手已是超级高手的级别。相信关度飞和花浪足以应付荆氏兄弟的攻击,叶星落毫不犹豫地出枪迎向江水云。从三人对局势相同的判断来看,他们的默契已经达到一种超越常人理解的程度。虽然看不透江水云这一招的虚实,但叶星落凭着快捷无伦的变招,还是从迷雾一般的剑芒中找到江水云的长剑所在,与他拼了一招。奇怪的是,叶星落感觉只是与江水云拼了一招,但兵器相击的声音却是连绵不绝,仿佛江水云手中不是一把长剑,而是无数把。双方第一个照面的结果可算是平分秋色,关度飞和花浪虽然稍占了点上风,却分别是占了对方不了解自己真气或兵器特点的便宜,并不算真的胜过对方。江水云等三人都有点难以置信,没想到叶星落等的实力居然也这么强劲,一时间都尽收自大之心。而关度飞却没有那么多想法,一刀劈退荆天雷,他马上继续飞身下劈,不过不是对荆天雷痛打落水狗,而是直冲江水云而去。对于刚才江水云神乎其神的剑法,他丝毫不放在心上,心中想着萧风扬所说的刀意,他心无旁骛,只想将全部的力量通过这一刀发挥出来。所以,这一刀不仅杀气十足,划过空中更隐有风雷声响。第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