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无言地看着她,原本清澈的目光变得如碧水般深邃,他突然有些明白了。过了半晌,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终究还是自己先妥协了。雪澜勾起嘴角,带出一个好看的笑容,虽然带着狡诈,却也是难得的真心。“我会回去的,但在那之前,我要让他付出代价!”“他......”云澈挑眉,“你说离在天?”雪澜点点头,“对。”云澈不相信雪澜会真的忍心,女人总是向着自己的男人,不管他做错了什么都会无限的包容,“可他是你的丈夫,而且你们共同生活着十年,你不......”他的话音未落,雪澜却突然激动起来,厉声反驳道:“不,他是我的仇人!是他,烧了我的家、杀了我的父、毁了我一生的幸福,你认为我会承认他是我的丈夫吗!我只是小妾,他从来都没有娶过我,又怎么会是我的丈夫!”“阿澜,这不是说气话的时候,我不信你真的忍心。”“我说的是实话!”“阿澜......”“其实我都知道!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等了十年、恨了十年、谋算了十年,为的就是有一天,让他也尝尝痛失亲人的滋味。哈哈,老天还算待我不薄,总算没让我的苦心白费......”说着说着,她的脸上逐渐出现一丝癫狂的神色,抽搐着嘴角,似想笑却又极力克制,可是那目中的喜悦一览无余,可是脸色却苍白无比。云澈脸色一变,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惊恐:“阿澜,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她美丽的面容第一次变得扭曲,嗓音不再圆润甜美,变得凄厉而疯狂。“我做了什么?我告诉你我做过什么。你知道为什么离在天现在不带兵了,我告诉你,七年前西北叛乱,他父皇离慕让他带兵*,我却在他出征的前夕把他的兵符藏了起来,直到七天后才偷偷给他放回去,可是延误了军情,离慕就收了他的兵符,本想过段时间再还给他,可是没等找到时机就咽了气,新帝登基以后更是连兵符的边都没让他啃着。哦对了,提起离慕我就想起来了,他根本就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当时的太子、离在天的二哥离翔天给毒死的,离在天起疑心,我给他娘庄太妃下点毒药让他脱不开身去调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离翔天已经是皇帝了。他母妃,那个庄太妃,我早就看她不顺眼,去年我给她下了点伤脑子的药,当时什么效果也没有,我便停止了,前阵子去看她,结果你猜什么,那个精于算计的女人居然患了‘呆症’,痴傻了!哈哈,真好笑,勾心斗角一辈子的女人,最后变成个傻子,你说好不好笑,啊?还有呢,为何离在天年过三十还没有一儿半女,就是因为我,我在他妻妾之间挑拨离间惹是生非,让她们狗咬狗,谁也怀不上......”“阿澜......”云澈听不下去,开口欲打断她的话,却在出口的瞬间猛地止住。他看见雪澜的脸突然变得如死灰一般,阳光下了无生气地轻轻地摇头,嘴角还挂着一丝空洞的笑:“呵呵,不、不对......不是谁都怀不上,我、呵呵,我就怀上了。”云澈的脑子里轰的一声。雪澜却又摇头,好似陷入了某种回忆。“也不对,那个也不一定是他的孩子......”“别再说了,咱么不说了好不好,阿澜......”云澈握住她的手祈求道,他是个大夫,知道女人失去孩子的痛苦。雪澜却不理他,连看都不看。“不过总有这个可能吧,只要有一点点,我就绝不允许他的存在!可是我也不能让别的女人看我的笑话,我不好,谁都别想好,红花也好、麝香也好,我照单全收,她们以为我好骗,可是她们不知道我们雪家是做药材起家的,每个孩子学过药理,那些东西我一闻就知道是什么了。我借她们的手,打掉自己的孩子,报复离在天,然后将她们一网打尽......你没看见离在天当时的那张脸,那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样子,然后我再狠狠地捅了他一刀,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哈哈,这就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她颤抖着身体,表情突然又变得慌乱无助,看见云澈伸过来的手,猛地瑟缩了一下。她的眼前,又是那一片花海,漫山遍野,红的像火一样,然后逐渐扭曲变形,只是这一次不再是那场凄厉的大火,而变成了一滩淋漓的鲜血。一截白胖短小的手臂向她伸了过来,隐约中看见一个小小的男孩,头顶扎着一对羊角髻,穿一件大红对襟短袄,外罩同色起花长褂,登着红缎白底小朝靴,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生的粉雕玉砌,有几分像是女孩子。这样的孩子,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爱,只是在雪澜的眼里,他像是来索命的厉鬼。那只白嫩的小手碰向她的脸,雪澜害怕向后缩,那一身凄厉的红刺痛了她的眼,小娃露出失望的神色,只是手臂还直直地伸着,像是在等着她来抱抱自己。可是雪澜还在拼命地退缩,甚至不敢再去看他一眼。那小娃张开樱桃般鲜红的小嘴,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声:“娘——”“不、不......”她拼命地捂住耳朵,拒绝听那犹如天籁的嗓音,可是那声音依旧穿透耳膜,传进她的脑海中,刺得的她五脏六腑,生不如死地痛。“娘——”那小娃又唤了一声。“不——”雪澜尖叫起来,她不要,她不是,别这样叫她,她不要听、不要听!!可是不由她不听。“娘——”“娘——”“娘——”“不——!不要再叫啦!!!”她猛地上前,推开了她的孩子。孩子倒在地上,滴溜溜地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她,目中的晶莹越积越多,随着一个眨眼的动作,缓缓流下。雪澜踉跄了一下,想去擦掉他脸上的泪水,可是一伸手,那小娃眼中突然流出两行鲜血,染红了她的手。她呆滞地举着手,看见猩红的**从指缝穿过,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而身边的孩子脸上,早已经看不见五官,唯留那一双美丽的眼睛,像是两个泉眼,鲜红的泉水汩汩而出。渐渐地,他身上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血红色,就在雪澜低下身,伸手将他抱在怀里的瞬间,“哗啦”一声,化成一滩血水。“啊——”她抱头尖叫,那样撕心裂肺。云澈把她按在椅子上,手中的银针毫不犹豫地刺向她的玉枕**。该死,她毒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