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连他自己都要忘记了。*棠愣愣地看着云澈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那是他的兄弟,他一直不愿承认的。“你果然是云舒……”找到自己的兄弟,云澈的眼中没有半点笑意,满满地都是心痛。嘴角抽搐了一下,*棠别过头去,避开对方的目光,却不能否认自己不是。或许他应该否认,毕竟这世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关于雪云舒活着的证据,一个已经消失了十年的人,纵然当初怎样的风华,如今也只剩下几句谈资笑料,再过十年二十年,连个记得这个名字的人都没有了,又与从未存在过有什么分别。前胸一紧,是云澈揪住了他的衣襟:“你竟然还要和阿澜成亲,疯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这叫乱lun!”“那又怎么样?”他挣开云澈的手,目中的决然直直地撞进对方的眼里,“我们就是要成亲,我已经不是雪云舒了,很早就不是了。”“你放屁,你是爹的儿子,是阿澜的兄弟,你们有同一个父亲,不管你换多少个名字都是事实。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阿澜她一个受苦的女人没有理智,你也跟着疯……”“我们早就疯了!”他突然生气了,暴躁地打断了云澈的话,使劲瞪着他:“我们从小就不正常,你管得着吗?”凭什么,凭什么他要受这个自命为“大哥”的男人的教训,雪家落败的时候他在哪里,亲人被砍头的时候他在哪里,他和阿澜被抓去离央受苦的时候他又在哪里,现在又凭什么用一副长兄如父的姿态来教训自己,雪云澈算个什么东西!“从小?”云澈惊恐地看着他:“你……你竟然……”离开那年他已经十岁,还记得当时五岁的云舒是个漂亮乖巧的孩子,可是竟然对自己的姐姐打那种主意。*棠却仿佛嫌他受的刺激不够大,突然咧嘴笑了笑,往前逼进:“告诉你,我俩好是她主动的,我不过是使了个小心眼,她心甘情愿地献身,让我做她第一个男人。”说着就逼到了云澈面前,看着后者踉跄地退后了两步,他满意地收住步伐。“……你这个疯子!”云澈骂道,“我要带阿澜离开这里,你别想再糟蹋她,这种违背天理伦常的事,我不会让你们继续做下去!”说完转身大步离去。“我没有糟蹋她!”*棠觉得心里一阵堵的慌:“她心里有病,她会自己糟蹋自己!”他喊,可是云澈已经走远了,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的声音徒然降了下来,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没有我,她活不下去,她活不下去的……”第二日,*棠睡到傍晚,与他一同清醒的,还有府里上上下下几十个家丁婢女,而云澈和雪澜,已经不见了。同一时间,郊外一条羊肠小道上。马车一路飞驰,颠的雪澜一阵反胃,摸出一颗梅子含在嘴里,酸甜的味道在口中化开,这才觉得稍好一点。“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一边唆着梅子一边问,从早上莫名其妙地被塞进马车里开始,她就纠结在这个问题上,而云澈总是避而不答。云澈看了她一眼,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冷淡地道:“我带你去鬼谷治眼睛,*棠留在这里,就不跟我们去了。”雪澜哦了一声,动了动自己的腿,听见哗啦哗啦地声音,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解开我的脚铐?”云澈起身上前,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小的钥匙,“你保证,我给你解开,你不跑?”“你真多余,我一个瞎子能跑到哪去。”云澈点点头,把钥匙插jin锁眼一拧,只听啪地一声,锁头开了。缠在双足上的铁链解下,雪澜活动了一下脚踝,然后有活动了一下手腕,突然一把推开云澈,飞身就往车外冲,早已找准了方向,也不在乎车速,哪怕受伤也没关系。扒开车帘,迎面而来的是清爽的风,她却感到颈后一阵冰凉,而后是尖锐的刺痛。云澈手捻着银针,看着栽倒下去的女人,面上一片心痛的神色,突然有一种棒打鸳鸯的错觉。....................................................................................半年后,除夕夜,这天竟然下起了小雪,云城很少下雪,上一次已经是好几年前了。炮竹声声辞旧岁,大街小巷处处张灯结彩,体面地酒楼早早封了门面,贴上了迎春的喜联,唯独这小酒肆里还是这般热闹,掌柜的正在用绸子编着大红喜花,准备一会挂在门口上。*棠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子旁,看着窗外飘舞的小雪花,伸手把酒沥进一边的瓷海里。“想不到这小酒馆里的酒这么好喝。”一袭藏蓝的衣衫,尖细的下巴,细长的剑眉斜飞入鬓,五官精致绝伦,如墨的长发以一根玉簪松散挽起固定,映衬着大红灯笼有些晦涩的光线,楚竞星怅然一笑,眸光闪动,灿若寒星。掌柜家的小孙女瞥了他一眼,又飞快地转过头,面上跟门上挂着的灯笼一个颜色。*棠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这里的黄酒是出了名的,以前在家的时候,酒窖明明里珍藏着无数美酒佳酿,可我和阿澜还总是偷偷跑来这里喝酒,当时酒量不济总是撒酒疯,被爹抓住了就克扣我们的月钱,差点要了我们的命。“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放下酒杯,问道。*棠抿了一口酒,“我查到阿澜被云澈逮到鬼谷去了,我想你帮我把她弄出来。”楚竞星挑挑眉,“你自己为什么不去?”*棠摇摇头:“鬼谷外围有一圈毒障,而且毒物泛滥,我进不去。我知道风雨楼擅长制毒,又兼并了万毒门,所以想让你帮我。”“……我为什么要帮你?”楚竞星不想得罪鬼医和雪云澈,况且他还想招揽人家入伙,不过若是给*棠帮忙,好处一定不会少,不是他市侩,实在是风雨楼的开销越来越大了,况且现在又加上了个万毒门。正在犹豫,却见对桌子对面的人伸手推过来一张纸,心道肯定是银票,于是决定先看看价钱,拿过翻看一看,剑眉微蹙,怎么是一张地契,还是几千亩良田?“雪家落败之前,雪广源雪老爷命人四处勘探,发现了几处矿产,还没来得及开采离央就打了进来。这里本是一大片良田,但是没人知道下面都是原油,我已经把这片地买下来了,若是你肯帮我,就是你的了。”*棠不动声色地道,不管楚竞星的胃口有多大,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喂饱。楚竞星倒吸了一口气,原油啊,那是多大的一笔财富,有了它,风雨楼五十年的开支都就不用发愁了。这*太大,已经狠狠触碰了他的底线。*棠见楚竞星不语,以为是价码不够,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丢在他面前:“我前不久在凤舞城附近买下了几个山头,在那里发现了一条顶级玉脉,现在已经开始开采了,也给你,这是产权。”楚竞星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生怕对方再次加码,飞快地应道:“好,我答应你。”这已答应,便是三个月。三个月后,十里红都已经开的漫山遍野,楚竞星终是一脚踏进了鬼谷。放眼望去,满目姹紫嫣红,险些晃瞎了他的眼,外面三月伊始,这里已是一派盛夏景象,果真是一片世外桃源。找到云澈,见他清瘦了很多,整个人有些萎靡。“你来晚了,阿澜已经自己跑了……”说完看了楚竞星一眼,然后又埋头碾药。楚竞星愣了一下,第一个反应就是云澈胡说:“你放屁,外面都是毒物,她又是个瞎子,怎么可能跑得出去。”云澈这回连看也没看他,倒是鬼医从房里走出来,接道:“我给那丫头换了眼睛,她现在已经能看见了,就在前几天,她偷了玉胆,独自跑出去了。”楚竞星瞪大了眼睛。他的油田……和玉矿……....................................................................................雪澜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远处的风景,天边的晚霞映得她的脸一片绯红。南瑶最多十里红本开的早,花期又长,每每可以从四月初开到十一月,只是今年天气暖的极早,三月刚到,花儿已经开的漫山遍野都是,火红地分外娇艳。可是没想昨夜一场寒潮,今早这山间已是白蒙蒙地一片,一眼望去,白里透红,连绵不绝,名副其实的十里霜红。“可惜啊,这十里霜红的盛景只有短短两日。待到了明日天气转暖,地上的霜冻一化,这些十里红就要尽数腐烂了。哎,下一次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好像又听到了那个声音,没有一丝杂质,清澈的好像山涧的溪水。夕阳下,那俊美无铸的少年淡淡地惋惜,想不到,下一次,已是十年之后……她已在这连看了五日,每每抱着希望早早到来,却带着失落黯然离去,今日,她感到异常平静。这是她最后一天,因为她手中的银子,只够再雇一次马车,睡一晚客栈。天色渐晚,车主前来催她离去。她最后看了一眼夕阳,而后默默转身,走在一处不算平稳的山坡上,突然脚下踩到了一块石头,整个身体失去了平衡。她闭上眼,等着摔倒,顺着山坡滚落下去。也许这次又要把腿摔断了,这一次,怕不会那么好运。记得当初接骨的时候说,要是再断一次就会彻底瘸了。然后果真就滚了下来,砸在一块石头上,当然好痛。“你没事吧?”他飞快地跑了过来,着急地问,手一边揉上她的肚子,是怕伤着内脏,见雪澜指了腿,于是又小心地摸上她的膝盖。“还好,这回没断。”他还笑,气的她牙痒痒。这男人总是过后才来。“还能走吗?”他问。她当然能走,但依旧伸出胳膊。于是他蹲下身,感到两条玉臂缠了上来,挺腰起身就走。“哎呀你轻点。”她叫嚷道,伸出食指戳着对方的脑袋,突然问:“你有没有还背过谁?”他道:“没有啊,就背过你。”她将他搂得更紧些:“那你要背我一辈子。”当然是一句玩笑。她从后面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一步步上着坡,大约因为有些吃力,所以声音有一丝异样:“好,我背你一辈子。”全文完...........................................上天保佑,终于完结了。小生这篇文,写的很没自信,有很多不好的地方,请亲们多多提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