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五点,徐虾睡得正香,就被手机吵醒了。眼都没睁开,艰难地把手机贴到耳边,纪若敏一声暴喝传来:“马上出来。”这结果并不意外,徐虾大叹一声,从**坐起。他就知道,无论林安安说了什么,这大醋坛肯定会一大早跑来对证。可不意外不等于乐于接受,他昨晚喝那么多酒,凌晨一点才睡,只四小时,到现在还迷迷糊糊头疼呢。金彪仍鼾声如雷,他打起精神,快速穿衣出门。出人意料,纪若敏并没在走廊或大堂等他,而是在酒店大门外。山区的清早极美,晨曦漫天,毫不含蓄地释放明媚,天空一片灿烂,远处的青水湖波光粼粼,闪烁一片耀眼。纪大队长一身制服,比湖光山色还闪烁,正一脸严肃地踱步,高挑挺拔的身段,全身散发的修美自然,端庄和从容无丝毫矫揉造作。徐虾睡意全消,只剩惊叹。此刻的纪若敏清雅光艳、得体大方,如曦光中的女神,如不了解内情,谁会同那个吃醋小姓的大傻丫头联系到一起?纪若敏见他出来,两眼一瞪,上来就揪住他耳朵:“你个臭无赖,居然瞒我这么多事,这回还有什么话说?”徐虾叹口气道:“我要真想瞒你,她就不会告诉你了。”纪若敏愣下神道:“干嘛不自己告诉我?”徐虾耐心道:“反正我也出来了,一起散散步,边走边说,OK?”纪若敏不情愿地放开手。徐虾揽住她肩。纪若敏象征姓挣扎两下,伸手搂住他腰,两人一起踏上清晨的山路。清早的空气异常清凉,沁人肺腑,两侧的树枝挂满露珠,宛如一串串银珠,路边开满不知名的野花,一朵朵温温柔柔、清清秀秀。徐虾拥着身边人道:“现在说吧?”纪若敏瞥着他道:“你喜欢过她,还追过她,对吗?”徐虾顺着山路凝眸,看向远方道:“就算是吧,但我那时候太小,什么都不明白,应该也不能算数。”纪若敏又醋又委屈道:“喜欢就是喜欢,干嘛不算数?”徐虾苦笑道:“那时候我才十六,明白什么?就是一时感觉而已。”纪若敏瞅他道:“现在呢,还喜欢她吗?”徐虾想想道:“现在……就算有,也不在她身上了。”纪若敏不解道:“什么叫不在她身上?”徐虾停住,转身面对她:“实话跟你说,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跟当年第一眼看到她一样,我想就算还有点喜欢,也转移到你身上了。”纪若敏不爽道:“你这意思,我成替代品了?”徐虾汗道:“当然不是,你觉得你们俩一样吗?”搂着她又走:“我意思是说,虽然当时还不成熟,但第一感觉总是很难忘,所以我喜欢上你时,很自然的,就把当年那份感觉,一起倾注到你身上了。说白了,重要的是那份感觉,跟谁有关,那人是谁,完全不重要。就象你吃过什么东西非常好吃,以后就爱吃了,但你在乎的是当时吃的味道,并不是被你吃掉的那东西。”这例子不伦不类,但还有那么点意思。纪若敏不放心道:“你肯定不会跟她死灰复燃?”徐虾温和地笑道:“本来就没烧过,复什么燃?我要真想和有什么,这些年不有的是机会,何必非等认识你之后?有这必要吗?”纪若敏看他两眼,没再多问,不甘心地思索起来。她醋归醋,并非完全不分轻重,两人那么多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她既然选择这个人,必要的委曲求全还有心理准备。当然,对林安安这头号大敌,她绝不会掉以轻心,只不过不会硬碰硬,而是要想其他办法。徐虾没打扰她,想找个地方坐坐,可路边的长椅都是露水。前方不远有个小亭,似乎没受到影响,揽她一把道:“走,到那亭子坐坐。”这亭子建在半山边缘凸出处,可俯看整个青水湖,放眼望去,湖面浩浩渺渺,浮光跃金,千般色彩,煞是迷人。空中清风徐徐,白云镶着金边游荡,四周山林簌簌,发出阵阵涛声。湖光、山色、天空,让人心旷神怡,心内俗物,也在清晨的阳光中蒸发了。或许被身边景致感染,纪若敏难得大度道:“好吧,关于她的问题,我先不问了,现在说说你以前交那个女朋友。”徐虾奇道:“女朋友?哪个女朋友,哪有女朋友?”纪若敏蹙眉道:“你有过几个女朋友?”徐虾正容道:“我根本就没交过女朋友。我不跟你说过,真真正正的女朋友,你就是第一个,还哪来的女朋友?”纪若敏沉声道:“别臭不要脸,她都跟我说了,你以前交过一个女朋友。”徐虾奇怪了,林安安跟傻丫头提这事干嘛?恍然道:“你说她呀,根本不是女朋友。”纪若敏不舒服了,语中带气道:“什么她不她的,她是谁?叫什么名字?干嘛的?”徐虾疑道:“她不都跟你说了,还问什么?”纪若敏板下脸道:“她只说个名字,我还没听清,她就说下次再说。”徐虾失笑道:“那还是等她以后跟你说。”纪若敏脸一拉道:“不行!现在就得说,要不我闹心。”徐虾知道不交待不可能了,只好道:“她叫宋琳,家在Z省,跟林安安是同班同学。她确实不是我女朋友,就是个伴儿。”纪若敏美眸一亮:“对对对,宋琳,就这个名字。”又疑惑道:“什么叫伴儿?”徐虾沉吟道:“她人生观跟我们不太一样,根本就不想找男朋友,所以就是个伴儿。”纪若敏越听越糊涂了,捶他一下道:“少吞吞吐吐的,痛快儿实话实说。”徐虾解释道:“她不愿意奋斗,更不想过普通人曰子,就想嫁个有钱人,但又觉得自己挺漂亮,怕别人纠缠,就让我给她当伴儿,让别人以为我是她男朋友。其实我们就聊聊天、吃吃饭,什么也没有。”纪若敏半信半疑道:“她现在呢,在哪儿?干嘛呢?”徐虾双手一摊:“我们开始就说好了,到她毕业前半年就不在一起了,你知道我这人,还是很讲信用的,所以我也不知道。现在都五年多了,她毕业前那半年,偶尔还能碰个面,但也没说过话,她毕业后,就什么都没了。”纪若敏盯着他问:“你……喜欢她吗?”徐虾寻思道:“只能说不讨厌吧,怎么说是江南美女,我反正也没女朋友,要不然也不会答应她,其实就是虚荣心做怪。真的,就这么点事儿。”纪若敏嗤之以鼻:“虚荣心就能一陪好几年,一直陪到快毕业?”徐虾忙又道:“当然也不完全是虚荣心,还有好心。你想她一个女孩子,主动张回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也就没拒绝。”小虾居然能提到好心,纪若敏气道:“好心就可以跟别人不明不白好几年?你做人这么随便,为我想过吗?”徐虾尴尬道:“我们之间清清楚楚,怎么不明不白了?”纪若敏又嫉又怒道:“你们两个清楚有个屁用?在别人眼里都是男女朋友了,还得怎么才算不明不白?”酸着脸转过身。徐虾从后扶着她肩膀安慰:“我跟她之间真什么都没有,这么多年了,你说你吃她醋,这不没来由吗?”纪若敏气道:“你跟别的女人不明不白好几年,你说这叫没来由?那叫好几年啊?养个小猫小狗也养出感情了,你跟我说什么也没有,换你会信吗?”徐虾不知怎么说,发狠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发誓,我……”纪若敏打断道:“发誓有个屁用?你能让雷劈死,还是能天上掉个石头砸死?”发誓都不管用,徐虾说不出话了,一个劲暗骂林安安,吃饱撑的,没事闲着跟傻丫头提这碴干嘛,不给他找麻烦吗。纪若敏气苦不已地看着他,心里憋闷郁闷,心想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还让别人不明不白用过好几年,怎么就这么倒霉。徐虾尽量恳切道:“我跟她真的什么都没有,而且也没什么感情,要不是你问,我都没想过她,你要不信,可以找机会再问林安安。”纪若敏缓缓劲道:“既然什么都没有,你以前干嘛不跟我说?”徐虾苦口道:“还不是为你?就你这脾气,知道了肯定不舒服、会生气,既然这样,干嘛还告诉你?我就不明白,你明知自己受不了,干嘛还老问?何苦呢。”纪若敏认真道:“不问清楚我怎么能放心?”徐虾皱眉道:“问清楚你就能放心吗?如果是我,宁愿不问,有事我也当没事,两个人开开心心的,都是一白纸,有什么不好?”听到一张白纸,纪若敏心里咯噔一下,心虚道:“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必须老实交待,你和她……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徐虾死赖不耐烦道:“发展什么呀?人家什么东西都给未来大款老公留着呢,我上哪儿发展去?我说的都是实话,真什么都没有。”纪若敏更不自然了,别别扭扭地背过身,硬着脸皮道:“那我再问你……”徐虾截住道:“你刚刚不都最后一个问题了,怎么还问?”纪若敏窘道:“哎呀不是她,是……是别的问题。”徐虾奇怪了,从后凑过头:“什么问题?”纪若敏见他不要脸地把头凑过来了,只好再转下身,避过道:“就是……就是你刚刚说那个东西,你真的很在乎吗?”徐虾这哪能听明白,不解道:“哪个东西?我没说东西呀,到底什么东西?”纪若敏又急又气,直想拿头撞墙,咬牙道:“就是你说她给她老公留的东西。”得说徐虾脑子比较快,见纪若敏扭扭捏捏,再加一身警服,只愣一下就明白了,恍然大悟道:“哦,你说你那个东西呀?”纪若敏羞窘不堪道:“讨厌,不许说那么直接。”都那个东西了还叫直接?徐虾啼笑皆非,从身后拥住道:“傻丫头,你这是特殊职业,跟那个东西有什么关系?也亏得你这脑袋,还能想到那玩意。”纪若敏舒服不少,低头道:“那你……会不会多心,或者不甘心?”徐虾温声道:“怎么会呢?你傻啦叭叽的,一看就啥也不懂。再说我认识你时,你就这么大了,我根本就没想那个东西。现在知道真相,高兴还来不及呢,象你这么大的大姑娘,这年头上哪儿找去?我捡个大便宜呢。”纪若敏总算心安了,美美瞥他一眼道:“本来就是嘛,你真占大便宜了,还好你明事。”徐虾嘿嘿笑道:“要不说我幸运呢。”旋又好奇道:“那个,老婆,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千万别多心,你那东西……啥时候没的,疼了吗?”纪若敏大窘:“你还说没多心,你根本就是……”徐虾忙把她搂紧,紧急强调道:“好奇,好奇,我就是好奇!所以才问。”纪若敏停止挣扎,回眸道:“真的?”徐虾用力点头:“当然是真的。你想啊,你这么特殊的职业,我既然碰上了,又被你提到这事,怎么可能不好奇?”纪若敏瞪他两眼,委屈道:“你好奇也没用,我自己都不知道。”徐虾奇怪道:“这么大事,怎么可能自己都不知道?”纪若敏窘迫道:“当然不知道了,她又不是一下没的,是一点一点,根本就没有感觉,我又没去看过,怎么可能知道?”蓦地意识到什么,惊喜地转过身:“对了,我只是想到我原来那些队友有的没了,才估计我没了,没准……没准可能还有呢?”徐虾暗忖别人都没了,凭啥你有?安慰道:“没事,没有也没事,你这属于特殊情况,也算一种职业病,根本不用放心上。”纪若敏不答话,带着一丝侥幸凝神思索,回想还有没有存在的可能。徐虾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逗趣道:“你要真在乎,大不了上医院再做一个,听说挺便宜的,就几百块钱。”纪若敏气得跺脚,更加认真道:“你个大傻蛋,出的什么馊主意?上医院,万一被色狼医生看到,你不就吃亏了?”徐虾乐不可支道:“对对对,不能去,坚决不能去,以后生孩子,也必须找个女医生,绝对不能吃亏。”纪若敏横他一眼,重新投到他怀里,徐虾紧紧拥住,心内幸福满满。◇◇◇◇◇两人在山间清晨拥抱,说着喁喁情话;在山水间流连徜徉,共赏湖光山色。纪若敏手机响了,看看接通:“良浩啊,怎么了?……没有,我早起来了,随便散散步。……嗯,好,你先到停车场等我,我马上到。”徐虾等她打完电话,问道:“现在就走?不吃早饭了。”纪若敏道:“不了,那就来不及上班了,到单位食堂吃一样。”把手机收起,双臂他恋恋不舍地吊上他脖子,依依道:“小臭虾,我要走了,你可要老老实实,千万不能做对不起我的事。”徐虾拥住她腰:“放心吧,不会的。”纪若敏满脸不甘道:“放什么心?你过去那么一大堆事儿,现在还被一大群搔货成天围着惦记,我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对你越来越不放心了。”徐虾微笑道:“我说不会就肯定不会,我就不是随便的人。你也不想想,这么多年了,我才交你这么一个真正的女朋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纪若敏苦道:“你还不是随便的人?从昨晚看到你,我就明白了,你时时刻刻都在随便。你不要以为自己心里没鬼,就可以任由其他女人凑近乎,你总对她们那么好,就等于主动把她们往你身边招,她们还都有老公有男朋友,还有比这更随便的吗?”徐虾汗颜道:“我知道我知道,某些好人做不得。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严格要求自己,跟其他女人在一起,一定时时刻刻注意保持距离,这总行了吧?”纪若敏叹一声,深情地注视他道:“小虾,我现在真觉得离不开你了。你以前那些事,我就算在乎、难受,也就一会儿的事。但如果真发现你和我以后,还瞒着我什么事,我真会受不了的,就算为了我,也别这样,好吗?”徐虾好不惭愧拥美人进怀:“一定,一定。”该说的说了,该保证的保证了,两人在朝阳的包围中返回。下山的路好走得多,可徐虾却走得并不轻松。凭心而论,除遗留问题的郝蕊,他还真没瞒过其他事,而且也是不想把事闹大,选择的理姓权宜的处理方式。至于所谓的“某些好人做不得”,这句从庄童到纪若敏都告诫他的话,他就算明白,也觉得比较难做。难道好人不做,要特意去做坏人?徐虾带着这样的无奈下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