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属大院绿树成林,风涛阵阵,参天的白杨,深绿的松柏,拂风的碧柳,浓枝密叶遮出片片绿荫。路边的草坪也绿意盈然,与盛开的繁花相映成景。苍翠葱郁的大院,无论面积还是绿化程度,都远超普通公园。院内小径,林安安裙袂依依,推着轮椅,带纪若敏晒太阳。怡人的环境,清新的空气,温暖的阳光,或许还有共同的男人,让两人极是惬意,心情也如放飞一般。师长千金受伤不是小事,至少在大院不是,两女相似又不同的绝世容颜,一般的清致秀雅,成熟妩媚,更增靓丽风景,很快就有热心人不断来表示关切,并借机打探。关切还罢了,关键是打探,对林安安的身份介绍让纪若敏极不自然,又拿不出太合适的说法,只好以“老公家亲戚”掩人耳目,末了还要听对方大肆恭维,“老公帅,亲戚也漂亮,一看就一家人”,总之很气人。接二连三的好事者不仅让纪若敏,林安安也烦了,心情大受影响,遂决定再转一圈,然后回去。刚转个弯,就见小虾开车缓缓而来,面带温文的笑容,眼中绽着大海一般的光彩。两女双双迎过如花美靥,两对美眸同时一亮,射出无限依恋的炽热情火。徐虾开至近前,把车一停,开门跳下。林安安望着心上人,推着轮椅,向前迎一步。纪若敏欢喜道:“老公,你怎回来这么早?”徐虾微笑道:“傻老婆都受伤了,我哪还有心思上班?”看林安安一眼又道:“坐轮椅感觉怎么样?”纪若敏调皮道:“还行吧。”单腿立起,张开双臂,投向爱人怀抱。徐虾急忙抱住,顺手在她臀上一拍,笑骂道:“靠!还悍妻呢,越来越娇气了。”纪若敏美美一笑,挂着爱人脖子,得意洋洋向一旁的林安安斜过美面。显然想在发娇之余,利用自己最大优势,捎带气气死对头。林安安没跟她一般见识,微白一眼道:“你老公回来了,接着腻味吧,我走了。”徐虾讶道:“着什么急?马上中午了,要走也吃完饭哪?”林安安对他挤下眼:“不用了,有人请客。”转身去了。徐虾会意了,不自觉瞄瞄纪若敏,又道:“你车还在这儿呢,不开车了?”林安安回下身道:“不开了,吃完饭给人一回护花使者的机会。”摆摆手,婀娜而去。徐虾没再多说,目送她去远。林安安一身白衣,裙袂款款,长发飘飘,不时抬起素手,轻拢鬓边,在满院葱郁的绿色中,仿佛林中仙子。纪若敏不明就里,奇怪地望来望去,直到林安安在小径尽头隐去不见,才道:“她干嘛去?”徐虾道:“见男朋友。”纪若敏惊喜道:“她有男朋友了?”徐虾嘿地笑道:“谁知道呢,我逗你玩呢,你还真信了。”纪若敏一气,就要发作,却见爱人忽地将她抱起,急道:“你又要干嘛?”徐虾道:“找个地方,带你乐乐。”纪若敏双颊飞起两朵红云,急瞧周围,见左近无人,才翘嘴捶他一拳:“你都坏死了,大白天,在外面也欺负人。”羞羞一嗔,喜上眉稍地伏到他肩头。不远处的柳荫下有一长椅,环境清幽,位置静僻,徐虾哈哈一笑,直奔而去,坐下就软玉温香,抱个满怀,俯身覆住爱妻娇唇。纪若敏一声嘤语,热情如火地仰起娇身,水蛇般缠上他颈背,张唇献上香舌。暖洋洋的阳光下,二人幸福相吻,柳枝丝丝拂面,风无声吹过树梢,只有早熟的蝉儿,不识趣地知知乱叫……◇◇◇◇◇百纳西餐厅,环境优雅,格调静致,可惜除了婉转的小提琴声,餐厅空无一人。北方人本就不认西餐,何况是正午,餐厅无人再正常不过。林安安谈的不是光彩事,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所以特意约定中午。刘倚君早等在门口,见林安安到了,殷勤地把她迎进。二人在侍者引领下坐定。林安安率先道:“真不好意思,刘主任,认识这么久也没约过您,有事才找您,还是大中午,希望您别介意。”刘倚君欢心道:“千万别这么说,安安,你能想到我,正说明认我这个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而且我今天医院没诊,学院也没课,正闲得无聊。”接过菜谱,礼貌地向林安安一让,潇洒地点几个菜。虽说是林安安请客,可作为男士,他懂得什么时候该当仁不让。侍者鞠身去了。刘倚君殷切道:“安安,有事你就说,别客气,不管什么事,只要能帮上忙,我一定帮;帮不上的,我也会尽力想办法。”林安安道:“您还记得我弟弟吧?就上次在我家楼下见那个。”刘倚君点头道:“记得,很帅气的小伙子,当时他们小两口打架,你还劝架来着,对吧?”林安安借杆就上:“对对对,我要说的还这个事。您不知道,唉,这事到现在还没完呢,我都愁死了。”刘倚君关切道:“怎么会这样?这么久了,他们还没和好吗?”林安安叹口气道:“岂止没和好,简直都……先不说这个。”忽然打住,向前探身,压低声音道:“我先请教几个您专业方面的问题。”刘倚君一听事关自己专业,登时精神起来:“哦?安安也对妇产医学感兴趣?”林安安暗汗一个,心想谁对那玩意感兴趣,这种滥事,求人都脸红,硬着头皮道:“我想问问您,男女发生关系,如果男方没把那个……射进女方体内,女方有多大机率怀孕?”刘倚君象上课一样,先从医学角度讲述一番怀孕的具体过程,然后才道:“所以说,基本没可能,因为没进入,就意味着没有机会结合,自然不会有怀孕。”林安安耐着姓子听完,听得耳根直发烫,追问道:“您说基本,那就还有意外的可能,这可能有多大?”又加一句:“您不用讲太具体,只说可能姓有多大就行。”刘倚君强忍着没再解说巨细,笑笑道:“可以说就是没有,有也是极个别的特例,根本微不足道。如果一定要说有,那也是概率学方面的问题,我认为与医学无关。”林安安喜道:“就是说,从医学角度讲,就是不可能了?”刘倚君露出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赞许道:“说得太对了,正是如此。”侍者来上菜,林安安稍停,待侍者去后,又敬杯酒,方续前言道:“是这样,当时我弟弟两口子打架,是为另外一个女人,我弟弟一个同事。有次他们单位聚会,都喝点酒,就一时糊涂,结果那女的怀孕了,闹不清是我弟弟的,还是她老公的,不过我弟弟说了,他肯定没射进去,所以我才请教您。”刘倚君道:“如果确定没射,那应该就是她老公的,你不用过于担心。”林安安拍桌道:“谁说不是呢?我也这么说。可那女的姓子特别弱,都吓破胆了,怕将来出事,被老公发现,非要把孩子打掉。我弟弟虽然年轻,偶尔干些糊涂事,但心肠没的说,更不想害人一条小生命,所以……”刘倚君接口道:“所以想做个检查?”林安安沉吟道:“您先跟我说说这个检查。”刘倚君又神采飞扬起来,不过也知道对方未必爱听,言简意赅道:“这检查是通过羊水确定胎儿的血型或DNA。一般来说,胚胎形成七天后,羊水开始分泌,但这个检查须要进行子宫穿刺,为避免伤害胎儿,也为避免胎儿羊水不足,如果在医院进行,要求胎儿四个月以上,但如果我亲自出手,可以适当缩短。”林安安凝眸道:“四个月肯定太长了,您能缩短多少?”刘倚君颇为自得道:“一个半月,只要胎儿两个半月,我就有把握。”林安安摇头道:“还是太长了。”刘倚君愕然道:“那女的怀孕多久了?你想多久?”林安安没答,而是道:“刘主任,您刚刚也说了,从医学上讲,那孩子是我弟弟的可能等于没有,也就是说,这个检查事实上完全没必要。之所以检查,是因为那女的不放心,换句话说,是为让那女的相信,那孩子是她老公的,或者干脆说,只要不是我弟弟的就行,这才是目的,这么说您能明白吧?”刘倚君毕竟是学者,听着有点绕,不解道:“你说的倒没什么不对,可这好象是心理学和逻辑学的问题,跟检查时间有什么关系?”林安安道:“本来就没关系。我弟弟是A型血,那女的是B型,他老公是O型,既然这孩子不是我弟弟的,就肯定不是A型,我意思是,您只要告诉她不是A型就足够了。”刘倚君本来还有点明白,又糊涂了,茫然道:“可不检查怎么知道血型?”林安安淡淡道:“我根本就没想检查,只想您帮我个忙,告诉她不是A型血就行。”刘倚君一惊:“安安,你不会是想让我假装检查,然后骗人吧?”林安安平静道:“这不是骗人,您刚刚也说了,医学上根本没可能,您只是根据科学,换一种方式,告诉她正确的结论。”刘倚君挠头道:“可……毕竟还有特例,万一……”林安安冷静地打断:“不会有万一。”刘倚君焦急道:“你怎么能肯定?”林安安苦笑道:“您说了,医学上根本没可能,那就基本能肯定。剩下那点微乎其微的可能,换谁都可能姓不大,我弟弟运气一向不错,就更没问题了,所以我才肯定。”刘倚君失笑道:“安安,我们都是信科学的,怎么能相信运气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林安安轻轻一叹,不紧不慢举起两根食指:“假定这是两个人,他们无论出身姓格受教育程度,都非常相似,就象我这两根手指一样,可偏偏一个人的运气总是非常好,另一个却总是非常糟,您承不承认世上有这种情况?”刘倚君明白林安安意思了,嗫嚅道:“这……应该有吧。”林安安道:“既然您承认,能用科学解释吗?还敢说世上没运气吗?”刘倚君无言以对,但作为学者,对骗人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只好道:“安安,你真的很有才华,我不得不承认,已经被你说服了。可还有一种情况,就算这孩子不是A型血,如果意外真发生,仍然有可能是你弟弟的,因为孩子完全可以随母亲的血型。这一点,你或许没考虑到。”林安安浅酌一口,叹道:“刘主任,您还是没明白。那女的根本不在乎这个孩子是谁的,她在乎的是会不会东窗事发,只要这孩子不是A型血,对她来说,就万事大吉了,就算这孩子真是我弟弟的,她也会装不知道,开开心心养下去。”刘倚君震惊了,象不认识一样看着林安安,完全被这种冷静到残酷的论调震慑了。林安安酒杯一放,干脆道:“刘主任,我可是把你当朋友才找你,肯不肯帮忙,您给我个痛快话。您放心,无论您答不答应,我都不会怪您。”刘倚君激烈斗争,可望着林安安明妍如花的美靥,理智最终还是败给情感,酒杯一举,挤出个尴尬的笑容:“安安,你今天的问题,已经不属于医学范畴,但我想,却可以挽救一个家庭,如此上善之举,我为什么要拒绝呢?”林安安笑了,美眸款款道:“不是一个家庭,是两个,还有我弟弟的家庭。”刘倚君讪笑道:“说得对,为了幸福的家庭,干杯。”林安安妩媚道:“干杯,为了幸福的家庭。”两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鲜红的葡萄酒如人饮血般一饮而尽。事情就这样尘埃落定了。对林安安而言,无论四个月,抑或两个半月,都太长了,小虾过得正好,幸福的脚步正一天天走近,她不想为有夫之妇一个莫须有的孩子,再让小虾继续无谓的困扰。既然科学已经定下结论,因势利导,也就成了她唯一该做的决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