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行啊,弟兄们打不动啊…………”一名浑身浴血的周兵军司马悲声向周淳哭诉,他手下进城时有七百多人,这才不大一会儿功夫就在城门空地躺到了一半多。配合着城楼上的弩兵、连弩兵和床弩,汉军人数虽少,打起防御战却是游刃有余,周军想要进攻城门洞附近的汉军,必须要付出很大地伤亡代价才可以靠近。周淳两眼一眯,一脸的冷肃煞气,“打不动也要打,不然咱们今儿就全丢这儿了!”“将军,咱们不打城门也可以往里冲啊。那街道间的瓮墙不过是一堵土墙木排,只要接近墙下,砍到外围的那层木柱,就是没梯子也能很快打开一个缺口。我军有的是重盾,便是房顶上上有汉军的弩兵,可只要不是床弩、车弩他们也射不穿咱们的重盾啊。咱们冲进内城,或寻一地固守,或再向另外三门进攻,都行。总比在这城门下耗命来得强啊!”这个军司马显然是极不愿意再去城门口拼命了,但提出的建议经过了大脑,有着几分道理。“杀进内城?”周淳听了一愣,惯性思维的误导,哪里来哪里去,他倒是真没想过往里冲。看向城门口处如割倒的麦子一样被弩矢一排排射倒的周军士卒,再看向前方市井街道中修筑的简易之极的瓮城城墙,心底当下没有了犹豫,拿定主意道:“传我令,全军反转。”兵力回缩的周军又一次变成了乌龟壳,离城墙的距离拉大到了百五十步外,但已然在城头床弩的威胁下,一百步距离和一百五十步距离,对于床弩来说有区别吗?甚至于劲弩也能射过这个距离,强弓力道大上两三斗的,箭矢飞来都还有杀伤力。犹如受伤的猛虎,周淳举着手中凤嘴大刀对周兵高吼咆哮着:“弟兄们,休得慌乱,随本将奋力死战,冲开瓮墙,杀进内城去!搅的汉贼一个人仰马翻!”尽管形势相当的不利,可周淳也没有就此放弃的打算。他是什么身份?岂能降给汉军?而且身边尚有近三千士卒,每一个都是周军中的精锐,汉军城内总共也才是五千许,如此战力相比较,他的力量可不是一股汉军能随意决定生死的力量。而且入城之前,周淳所率军士就是针对瓮城而定的,现在所剩的小三千军力中,半数都是刀牌手、盾牌兵,余下的无论是弓兵还是刀枪、刀斧手也都是身披重甲。这么一股力量,往里猛攻未必能不杀出一条活路来。只要能在前面的土墙上打开一个缺口,杀进内城去,接下来即使不能攻夺一座城门,逃出生天,最不济也可找一片地盘固守待援。甚至对于整个攻城周军来说,周淳率部盘踞城内才是最妙的一招!因为城内如有了这么一股强大的敌对力量在,汉军就必须分出很大一部分精力来顾及困绞,总共只有五千多兵的汉军能分出来多少人?分出这些人后守城的力量又能剩下多少?这虽然是个危途,但也绝对是个机会!危机,正是危险与机遇并存的。城外的陈时举是唐王手下重将,兵法韬略不是无能之辈可比,有他在外面牵制,周淳还真不怕被汉军组织兵力绞杀,他相信陈时举根本不会给云峥、李宪机会抽调主力围杀自己……越想周淳心思就越活,眼睛就越是发亮光。这是老天给自己的机会啊!不管汉军在城内安排下了什么机关陷阱,周淳相信自己手下士卒的战力。一瞬间的恍惚中,他都看到了自己反客为主击溃汉军,一战而夺城的展望了。当然,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冲散眼前的土墙。“倒了,倒了,弟兄们上啊……”在无数周兵杂乱且歇斯底里的叫嚣声中,一根根木柱被掘根搬倒在地。被木柱束缚在中间的土石纷纷滑落,不多时土墙就变成了一个四尺高的小土坡了。“还真是不可小觑啊……”城里指挥的李宪把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微微生出了点唏嘘之情。城内的两三千周军无疑是相当的精锐有素了,在这般困境之下还能有如此旺盛的斗志。如果能脱到今日的大劫,就是真正的铁血精兵了。李宪可是半点没有故意放水,土墙先天不足,才在两刻钟里就在周兵奋勇之下凿出了一个缺口来。这些周兵,无论是盾牌兵、刀牌手,还是弓手、刀枪兵和刀斧手,相互之间的配合很是默契,作战意志坚定。不少身受箭创的刀牌手到死都是屹立不动。“冲啊,冲过去……”周淳已经下到了地上,他**的战马虽然是一匹宝马,也极得他喜爱,可现在要冲进内城,就也不得不放弃了它。藏身在一座酒楼中的李宪招呼过身边的亲卫,“走,咱们下去!”酒楼下的院子里,百名重甲步兵和一队连弩兵列阵以待,在酒楼的周边房间屋顶,还藏身着为数六七百的披甲兵和数目不下于此的强弓劲弩。要全部收拾入城的周军,当然不能只靠这些兵马,但是周淳欲图进入内城就不会舍弃土墙后的南北大道,酒楼这一段就是下一个主战场。县城一级的城池,通常就是一个田字格。一条南北大道,一条东西大道,四个街道口就是四座城门,相交的中心点就是县衙。周兵肯定会顺着大道往里杀的。酒楼周边的人马,就是收拾这只笼中猛虎的主力。配合着周边岔道小巷内的兵力,更有绝对的地利优势,以三分之二的兵力对敌足够了。而两千人,也是汉军能够挤出来的最大兵额了。“咦——”破开土墙顺着大道往里冲的周淳领兵前行了百多步后竟然都没有撞见一个人,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溃散的汉军士卒。“怎么都不见了?”周淳皱眉的四处打望,刚才在土坡上似乎还看到了一些人影在晃动,怎么现在连一个都找不到了?“弓兵上房,警惕四边,其余的不要停,继续往前走——”虽然心中有些忐忑,有些不安,但周淳不冲是不行的。提刀走到最前面,大将身先士卒,微微有些晃动的军心立刻就稳定了下来。“将军,姓周的入套了,要不要现在就……”在一众周军以及周淳所看不到的地方,几名汉军军官正和李宪在一起,静静地打量着敌人。周淳手心生出了一层热汗,两眼也有紧张的望着周淳的一举一动,“不,再等一等!”虽然周淳个人的价值很重要,可比起他身后的两千多周军来差多了。现在汉军看似无忧,实际的形式也不是太好,能够连续坑死周军三次进攻,这又在坑第四次,用的就是出人意料,和反其道而行之【守城的道】。可以说走的是旁门左道,不是正途。只要周军反应过来,不再想着速胜速决,而是以堂堂正正之兵四面围攻,要不了多久灵安县就待完。五千的汉兵根本耗不过周军啊!除非汉军能放弃四面城墙,缩进城内抵抗。可若真如此,没有城头的照应,人马即使全缩进城里也是瓮中之鳖。周军只需要看准风向,准备好**,一把火就能将汉军全部解决了。更苦了灵安城内的数万百姓。所以,相比起周淳,他身后的两千多周兵才是更重要的目标。打掉城内的这两千多周兵,消除隐患,那李宪现在就不能只考虑周淳一人,那么大的一个陷阱群,足可以让前前后后几百号人一同落难,更能短时间内将周军截成前后数断,单用来对付周淳一人,即便连带着也殃及上几十多条杂鱼,也未免太浪费了一些。所以,要等上一等。周淳稳步向前,然心中的不安感却在一点点放大,他从军入伍也十几二十年了,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此刻这般心神不定过。“难道前面……”灵魂深处的躁动让周淳有些瞻前顾后。可他知道越到这个时候,为将者就越要果断坚定,身后的两千多士卒都在深切的看着自己,自己这个时候决不能露出半点犹豫不安。大步的迈出,周淳全神贯注的注视着两边的屋棂……静,寂静。连周兵们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味,再也没有了冲过土墙时的兴奋,全军上下瞬间沉若一潭死水。………………兆州最靠东的县。一夜的赶路,二百里路过去,祝彪终于出了蔚州进入兆州了。辰时,五千汉军将县城团团围住。在马车上颠簸了一夜,睡觉都睡不安生,睡不平稳。都下来活动活动筋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作为并没有被蝗军光顾过的地方,从简阳城往西可都是肥的流油,祝彪以赶路为第一目标,沿途路上收拾了两个驿站,和官道边儿的一应客栈、旅馆,是又收拢来了一二百辆马车,和一批马匹。吃食更是不需多说,鸡鸭鱼肉应有尽有。油水之充足,真是比一般的小地主都要好!伙食是保证军队战斗力的一大因素么!吃饱喝足的汉军果然个个勇猛,没有了白袍兵符,也一次冲锋就拿下了这座县城。马匹需要恢复体力,需要休息,祝彪是不得不停在这个县啊!活该本县县令倒霉。(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