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及一众宫女迈着小碎步,匆匆上前。道了万福,退身一旁,静候皇后的分派。可是柳蝶漪分明看到,喜儿的手中端着一杯玉酒。心中冷笑道,不是这叫喜儿的宫女有未卜先知的特异功能,就是这一切皇后早有安排。否则,区区一个“来人啊”就能唤出来“一杯玉酒”?柳蝶漪冷笑道:“谢谢皇后娘娘赏赐!”说完,便起身去拿喜儿手中的玉酒。就在手指尖刚刚触碰到玉杯的时候,却被皇后娘娘的贵手捏住了手腕。冷冷的声音从头顶砸落,“哀家本来是想着给你个痛快的,不过——”皇后顿了顿,冰封的脸上聚拢起阴测测的笑容,继续说道:“哀家改主意了——”柳蝶漪心中一个惨笑,莫不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到底哪里做错?让皇后改变了赐死的初衷?她要一个痛快,皇后娘娘偏偏不给她,让她生不如死的活着,饱受内疚的煎熬。“赏她五十军棍!”皇后娘娘下达着她的懿旨。柳蝶漪被两个宫女架起,这次她没有谢恩,而是以无比清冷的目光掠过皇后深不可测的笑意。当她看到皇后那微微上挑的细眉之时,心中的疑惑突然间豁然开朗。好毒的皇后,深谙折磨人的道理。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论是失去楚云浩还是楚云涵,皇后都会痛。当皇后看到柳蝶漪腮边的眼泪之时,便晓得,这世间还有一个人,比之她的痛不见分毫。皇后,怎么舍得让这样的一个人,轻而易举的死掉呢?牺牲楚云浩,保全楚云涵的戏码,是皇后和她共同出演,那么也就让她和自己一起来承担这不能承受之痛,以后的日日夜夜都会有一个人陪着自已饱受这蚀骨内疚之苦!雨,依旧淅淅沥沥,不急不慌地下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太监,将她死死地摁住,凶猛有力的军棍,一下接着一下,无情地落下。柳蝶漪很想告诉那些太监,不必那么用力地摁着,她是不可能逃的。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叫嚣,让棍棒来得猛烈些吧!身上的痛,如果能压住心中的疼,反倒是种莫大的幸福。钻心蚀骨的痛,从屁股传遍全身。有时会滑稽的想,自己的屁股是不是特别招人恨,又特别招棍棒的爱。“柳姑娘,痛的话,就叫出来吧!没有人会笑话你的——”宫女喜儿蹲下身,好让视线与柳蝶漪平齐,好把她所有的嘲弄,点滴不漏地统统输送给柳蝶漪。痛得死去活来,依旧咬紧牙关的柳蝶漪,努力撑开眼眸,望向眼前的喜儿,冷笑道:“难道兔死不该狐悲吗?”喜儿神色一怔,随即笑道:“可惜,你是那只死兔,而我却非狐。”柳蝶漪的脸上已经痛得全无血色,却依旧努力撑起笑容,输什么也不能输气场,她冷笑道:“是不是为人所用,受人所制的狐,喜儿姑娘最清楚。”喜儿怒道:“喊你一声柳姑娘,倒是抬举了你!”随即反讽道,“都说落水的凤凰不如鸡,今日可算是见识了!”柳蝶漪随口冷笑:“那喜儿姑娘别忘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知道太多秘密的奴才,迟早会被主子卸磨杀驴——”“你!”喜儿大怒,柳蝶漪不恭不敬,三分戏谑,七分轻蔑的话语彻底激怒了她,喜儿起身怒喝道,“这蹄子本是皇后娘娘赐死之人!你们给我狠狠地打!”这喜儿还真是个厉害的角儿,知道搬出皇后娘娘来压人。一个小宫女发话,有了皇后娘娘撑腰,那些太监岂能不卖力地打?柳蝶漪冷哼一声,她又赢了,成功地激怒喜儿,然后达到了让棍棒更猛烈些的目的。只是这世间,恐怕再也找不出,比她更傻更白痴的人了吧。砰砰砰。数声后,动手的太监四飞开去,摔得哭爹喊娘。一双手,稳稳地拖住了柳蝶漪的身子。柳蝶漪不肯睁眼,却依旧被灼伤了眼眸,泪水肆意汹涌,淹没了长长弯弯的的睫毛。“为什么又是你?”柳蝶漪问得痛彻心扉。“因为那是你——”楚云浩答得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