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柳蝶漪盯着手上的绷带,苦思冥想之际,宫女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小宫女对着柳蝶漪道:“姑娘,我来帮你。”柳蝶漪望了一眼小宫女,想问她的名字,终究还是抑制住了这种冲动,言语分外客气道:“有劳了。”芸儿的事儿,伤她实在是太深了。现在的柳蝶漪周身如同萦绕起了一堵墙,别人无法轻易走进去,而她也冰封了自己,禁锢了真情。经历昨晚之事,柳蝶漪方才领略什么叫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滋味。这便是陷阱无处不在的后宫啊!小宫女帮着柳蝶漪清洗完面部,又忙着给她梳妆,自始至终,未曾主动跟柳蝶漪说一句话。“你怕我?”柳蝶漪望着镜子道。没想到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小宫女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道:“奴婢,奴婢不敢——”柳蝶漪侧身望着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小宫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起来吧。”“谢姑娘——”小宫女如负释重地倾吐一口气。沉默,又是一阵沉默。这沉默,让柳蝶漪不禁地想起芸儿。每天清晨,看到的是彼此的笑脸,听到的是姐妹间无拘无束地打趣欢笑,从未有过这般的沉默。小屋不大,却给人空寂之感。寂寞,渐渐地席卷了全身。是她柳蝶漪变了?还是周围的人变了?柳蝶漪的目光不自禁地停留在了芸儿的床铺上,问道:“你知道和我同房的芸儿姑娘去了哪里?”小宫女手中的梳子,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又是一副被吓坏的模样,小宫女扑通一声再次跪了下去:“奴婢不知。”柳蝶漪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去扶小宫女,每次说话,都把人家姑娘骇的下跪,柳蝶漪的语气中颇有点愧疚道:“你这是何故?”小宫女见柳蝶漪缠满绷带的手冲着自己探了过来,哇的一声大叫,往后摔了过去。战战兢兢道:“姑,姑娘,您的手千万不能再伤着了,否,否则,奴婢的命——”“抬起你的手,我看看。”柳蝶漪截断小宫女的话,突然说道。小宫女低眉顺眼,颤颤巍巍地将手抬了起来。年纪不大的宫女,却有着这样一双老茧纵横的小手。柳蝶漪望着小宫女的小手出神,脑海中满满的全是芸儿那双大家闺秀的手。她,早就该料到,早就该识破,早就该疏远和防备着芸儿——可是——她却没有——因为,她始终无法相信,那个可以忍受他人羞辱,不畏路途遥远,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穿梭来回,只为让她喝上一碗热姜汤的芸儿,会陷害她——是她看不穿,还是世人太肮脏?屋外传来熙熙攘攘之声。依稀听到有人说什么“落水”。满脑子都是芸儿的柳蝶漪听闻此声,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翻身欲出。小宫女见柳蝶漪冲得凶猛,身形异常灵活地拦在柳蝶漪身前。道:“柳姑娘,七皇子吩咐过你不能离开房间半步。”哼——刚才的战战兢兢样,果真是假!刚才柳蝶漪要看她的手,就已经猜出了这宫女绝非看上去那般胆小怕事!那双手上压根不是什么粗活留下的老茧,而是常年练剑留下的老茧!柳蝶漪冷冷道:“掩饰的可真好!差点就被你给骗了!不过,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