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子,刚才处理了些事,让你久等了。”林骕萧不再盯着苏棯煜,转身和苏禄之坐在八角玲珑桌前,“苏大人办事迅速,何来久等一说?”“真是让你见笑了。”苏禄之一脸笑意,刚才在书房见到他轻狂无礼本很是失望,认为自己对这个所谓的才子期望过高,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他竟然变的十分有礼又懂得谦让,理所当然的将刚才的坏印象抹去,“林公子大名远扬,如今能来寒舍,我定当要和公子切磋一番。”“哦?不知大人想切磋什么?”回过头望了一眼苏棯煜,眼里冒出精光。看到这个眼神,何迆一整个人都颤了一下,体内的苏棯煜却要她以牙还牙,“瞪他。”“苏小姐,你不是大家闺秀吗?这么做不好吧。”和这样懒散中带着尖锐的眼神对视,明摆着是去找虐!何迆一一万个想搪塞过去。苏棯煜哼了一声,用找不到丝毫温度的语调说道,“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处理方式。”何迆一明白苏棯煜这话并未说完,其隐含之意是,“不瞪他,我要你死。”想到这何迆一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立刻狠狠的瞪了林骕萧一眼。此时甜点酒菜逐一将八角玲珑桌摆满,“林公子,自然是切磋诗赋,今日作诗你看如何?”“大人既然有雅兴,那我定当奉陪。”说话的同时用手拿起一块栗子羹塞入嘴中,一脸享受的说,“美味,真是美味。”其实林骕萧哪里是想切磋什么诗词,唯一忧虑的是若婉言拒绝了眼前这位两袖清风的苏大人,他势必得先行离席,到那时礼不礼貌倒是次要,关键是他还没吃到口的莲叶羮、玫瑰酥该怎么办!苏棯煜本以为狂妄自傲的林骕萧一定会拒绝,却未料到他这么容易就应了下来,一刻钟也不想再见到这张把一切都看做是儿戏的脸,“父亲,女儿也不懂什么词赋,留在此处也是扫兴,便先行告退了。”行了个礼转身便要走。“哦?”林骕萧站起用上扬的语调表示质疑,“华国第一才女竟然说她不懂词赋!这若是传了出去该如何是好。”“并非所有人都像林公子您这般善于言辞,又能做得好诗的。”虽是恭维的话语,但每个字都如冰点一样定格在空气中,仿佛一碰便会散落一地。好一个华国第一才女,果真不假,字里行间无一不下着逐客令,语调中更是满满的不屑,“苏小姐,真是过奖了,能得到苏小姐这番赏识之言,林某此番也算是来的值了。”何迆一听他这么说立刻蒙了,“他没听出你刚才的话是在嘲讽他?”“没懂?他比狐狸还要狡猾十倍不止,怎会没听懂?想要引他上套定然得费些功夫。”苏棯煜霎时就想到了她兄长苏桎一,苏桎一正是抓住了林骕萧喜好甜食这点才把他引到华国,又引到苏府。果然自己还需仔细找找这林骕萧的弱点,只是利用甜食这个方法却是第一个不在范围之内,因为她完全不想用和苏桎一相同的套路。“煜儿,难得林公子雅兴,快些过来。”苏禄之离了坐过来唤她。“是,父亲。”苏棯煜从不会让这个自己唤做父亲的人难堪。饭毕,林骕萧站在窗边摇着扇说道,“苏大人,您这池里的荷花真是让人眼馋。”“前些日子是满塘的花苞,没料到昨晚一场大雨后,今早竟全绽开了。”苏禄之一脸的喜气,似乎此刻说的是他毕生最值的炫耀的事情。望着挤满了墨绿色荷叶的池塘,以及在幽香绿叶上高低起伏着的带有淡雅之气的花蕊,林骕萧顿时来了心境,“倒不如去池中小亭对诗。”“极好。”于是几人移步至池中小亭。走在那通往亭子的小路上,两边的荷花娇艳的让人睁不开眼,原本在荷叶上滚动的露珠此时也早已蒸发,只在空中留有清新扑鼻令人陶醉其中的香气。“月雪?”亭外匾额上的这样两个字让林骕萧有些留意,但也只是用很小的声音说出,脚步也不曾停顿。可在后面端着点心又有一双好耳的甘棠听到立马回答,“因为我们夫人最爱六月雪的花,所以才用了这个名。”在最前面的苏禄之听到这话心里颤了一下,眼眸微微垂下,却没有回头,继续向亭中走去。苏棯煜却给了甘棠一个让她闭嘴的眼神,这个眼神传递着,“多嘴,回去有你受的。”落座后,林骕萧道,“池面风来波潋潋,波间露下叶田田。”看他如此心急作诗的样子,苏棯煜不由得厌恶起来,不过是会耍嘴皮子而已,何必这般显摆!而何迆一却不如她这般镇定,见两人都盯着这边,而苏棯煜却毫无反应,立刻在心中乱叫,“苏小姐,你莫非真的不会作诗?这可如何是好?”“别急,现在是和所谓的第一才子对诗,若立刻接上,多不给他面子。”虽是这样给何迆一解释,其实就是不想搭理眼前的人。终于,何迆一听到体内缓缓吐出诗句,便连忙说了出来,“谁于水面张青盖,罩却红妆唱采莲。”“苏小姐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林骕萧将两手拢在一起,洋装着摇了几下。“小女才学浅薄,能与公子对诗,是何等的荣幸。”话毕,苏禄之从石凳上站起,“柳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小楼西角断虹明。阑干倚处,待得月华生。”林骕萧听了,微微一笑也站了起来,任凭池塘上的清风将发上那条银丝带随意吹拂,“燕子飞来窥画栋,玉钩垂下帘旌。凉波不动簟纹平。水精双枕,畔有堕钗横。”“林公子,对的妙,极妙。”苏禄之说着话眼里露出了赏识之色。“不知苏小姐能否赏脸,鄙人愿意试着对你的词,还望手下留情。”林骕萧转过身用那双凤眼盯住苏棯煜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