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做不盈的女子收住脸上的笑,面无表情的问道,“不知公子要给身后的小姐买些什么?”白酥将折扇打开在身前微微扇动,“只要两盒蔷薇硝便可。”不盈一脸的厌烦,“婶子,带两位到到里屋取货。”话音刚落一位着装艳俗、体态健壮的中年女子,用她那不知涂了几层粉的脸笑着迎出来。用余光瞄了几眼这胭脂铺里一胖一瘦、一俗一雅的二人,何迆一再次怀疑这所谓的总堂的真实性。有些粗又带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我是霞月,两位跟紧了!”拨开碎花门帘将他们引入里间的屋子。里面这间屋子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这瓶罐里的自然是胭脂。面积比外面的铺面大了上二倍有余,而胭脂的香气不单是重了很多也混杂了许多。一进屋白酥便开始咳嗽,对于嗅觉极其明锐的她,这样混杂而又厚重的香气的确难以适应。想拿着手帕掩住鼻子才发现自己今日是男装。“到底是男人,受不了这个味吧。”说着话霞月又将他们引入这屋子另套着的一间卧房里,不知从哪里按了一个开关,地上便出现了一个可向下走的暗道。白酥见此连忙道谢,匆匆向下走去,躲开这香气弥漫的地方。何迆一也尾随其后,眯着眼想看清暗道的构造。待从楼梯上下来,到了平处,跟着白酥和她手中的火把向前移动,“苏小姐,这总堂为何只找了两个女子来看守?她们武功够高吗?而且总堂竟然在胭脂铺里!”“她们是最合适的,而胭脂铺也最适合做总堂。”这话脱口而出,而在做二堂主之前她却对此一直持着反对意见。胭脂铺虽然不能掩护雨堂成员的出入,但是这个总堂原本就不是为所有成员开设。它只是一个进入最大分堂的秘道,专为几个堂主开设。其余的成员可以通过其它分堂进入最大分堂,或直接去这个给雨堂成员提供集合的最大分堂,从而不会与各个堂主相遇。这样的做法并不是为了保护堂主们的安危,而是充分体现了雨堂成员相对情况下身份互相保密的政策。至于不盈与霞月,这二人都是被苏桎一当年救过而后收留的女子。六年前苏桎一在都城最大的妓院凤月楼,救下了因不愿顺从恩客,最终给恩客下了毒的不盈。不盈虽是在妓院长大,也算得上是名妓,却只是歌妓,从未接客。性子极倔的她被那人多次逼迫后,毅然决然的给他下药。之后那恩客虽被救活,却也留下了后遗症,仗着家大业大便每日去妓院闹场,非要老鸨将不盈赶出凤月楼。可从妓院出来的女子在外面又能做些什么呢?这分明是让她去送死!被赶到大街上,摔倒在在冬日阳光融化的雪水中,她身无分文,首饰也全被取走!看着眼前嘲讽自己的众人,一度想要自尽,而就在这时苏桎一骑马路过,一同的夙夜将她从地上捞起放在自己身前策马而去。就这样从小习得胭脂水粉配制的她在一年后开了这间胭脂铺,自此以后虽然卖胭脂却再也不用胭脂,脸上再也未曾出现过妆容。当年开店诸事都由苏桎一打理,但之后她却将生意越做越好,最后索性舍弃过去的名讳,直接用不盈做名。至于霞月,从前是铁匠的女儿,力大无比,所制兵器也算一绝。嫁做人妇,不曾想丈夫却将家中钱财全部卷走,只留霞月一人。看着父亲一辈子辛苦积攒的钱财被人卷走,她悲痛欲绝,整日以泪洗面。才两日便已揭不开锅,而那负心汉也不曾回来。便去衙门报关,可任凭她多大的嗓门,这官门就是不开,最终昏睡在衙门的台阶上。苏桎一见此令人将她送去客栈休息,之后便让她去了胭脂店,一来可以为不盈碾碎制作胭脂的巨量的花花草草,二来她自己也算是有个去处。而她力大无比这一特点也正派上用场,因为只有她有足够的力气将新修的暗道的开关打开。在暗道中上了最后一个台阶,在火把的照射下眼前赫然立着一个门,白酥停住,“棯煜,还是我来说吗?”何迆一愣住了,等下就要见一群武功高强之人,是善是恶也无从知晓,心中自是忐忑不安。等苏棯煜做出回复后她磕磕巴巴的重复了一遍,“先说雨堂的规矩,再让他们的自我介绍,最后分组,分组的时候我来说便好。”“好。”转回身在脸上戴了一块黑丝帕,郑重的从袖中将钥匙取出。先让门开一条缝隙,将门外观测一番后才将门完全打开。白亮光刺入眼中,何迆一将眼睛一皱什么也看不清。被白酥拉出来后许久才适应外面的亮度,“这是在哪?”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装修考究的包厢,窗前的兰叶、里间的古琴,这分明是给有钱人准备的包间!“这里是‘饮之楼’,算得上你们华国最大的酒楼了吧。”白酥说着话就要推门出去。见此,何迆一急忙将她拉住,“可是,白酥小姐,我们都遮着脸,这样出去很容易被人发现。”苏棯煜见她多管闲事,不得不提醒她,“何迆一,说过让你跟着白酥就好,什么都不用管。酒楼的这一层今日已经全部包下来,没有外人进来。”见苏棯煜搭理她,何迆一自然不会错失机会,忙问,“我们刚才由何处出来?。”犹豫了一下,不知将这样重要的东西告诉她是否合适,但转念一想便道,“在那副云烟图后面,等下我若没吩咐你,你便不要说话。”苏棯煜语音才落,何迆一就跑至那幅画旁仔细观摩。见此白酥大笑起来,“你快些出来。”不愧被誉为最大的酒楼,所有的东西都由昂贵的材料制成,连栏杆都用了上好的梨花木!终于走至一扇大门之前,在外面站了片刻,未曾听到屋内有半点声响,十分安静,不得不让人怀疑这门后是否有人。白酥将门推开,示意让何迆一走在前面。何迆一会意便站的挺直,丝帕下的脸也变成冷傲状,稳步向前走去。一路上只见两旁同样遮住脸庞的黑影全部半跪行礼,气氛压抑让她喘不过气。心里虽然早已乱成麻,冷汗也不断的向外冒,但脚步却丝毫不乱,终于走至与正门相对的坐席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