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的何迤一险些笑出声,靠着墙半响才缓过来,略微整容,抬脚离去,到了远处后放声大笑。这种感觉真是不错!虽不能伤她,但一定得让她受到教训,一个冒牌货,有什么资格趾高气扬!竟惦记着林骕萧,真是可笑至极!何迤一如此想着,突然意识到苏棯煜之前看待自己便是这种心态,就是用“可笑”二字形容自己与苏桎一之间的情分。笑声截然而止,情绪瞬间低落,从大喜到伤怀。代替苏棯煜的女子略懂医术,虽不知自己是从何处沾上此毒,却明白此毒不简单,否则她也不会毫无知觉的沾染,普通医者根本无根治之法。她是苏棯煜安插的人,苏棯煜给了她一次向雨堂求助的机会,但如此小事让她浪费一次机会,她自然不肯,只得自己想办法。随着时间的推移,痒痛越来越难熬。让人难以忍受,就如在脚底挠痒,在心头划开微不可察却疼到极致的痕迹一般,清晰刻骨。她即便经历过生死,常常在生死线上徘徊,半日下来也要忍不住,身上被抓的通红,快要流出血。在屋内藏了半日,夜深时潜入南山釆蕨院中。“神医,苏棯煜前来求救。”堂主派遣任务时告诉她,她是冒牌四王妃的事只有宇文墨和苏棯煜本人知晓,因此在其他人眼中她就是苏棯煜。南山釆蕨正在屋中捣鼓药材,听到脚步声早已立起耳朵,听她报了姓名后才出来,故作惊讶,“四王妃?”“神医,往救小女子一命。”她知晓南山采蕨是个高傲的人,若不是疑难杂症不会接手,她前来只不过是碰运气,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借着屋内照出的烛光,南山采蕨发现她手上的红色斑点,这不是何迤一向他讨去的毒吗?竟然用在了这个女子身上。他心生一计,捻须道,“治倒是不难,可是此毒已失传多年,根治须食两次药,而我这里如今只有一粒。”女子心惊,神医竟然答应了,是看在宇文乾的面子上吗?到底是什么毒,神医都没有解药,看来此次是来对了,旁人恐怕连一粒也无,女子矮身行礼,“多些神医。”“这粒药可先抵住痒痛,两日后须吃第二粒,否则痒痛加倍。”南山釆蕨回屋,不知从何处寻到一粒丹药,递了过去。女子楞在原地,只能坚持两日?迟疑片刻伸出玉手接过解药,“劳烦神医了。”她虽然对林骕萧有其他心思,却也是个礼数周全之人,不会失了分寸,否则苏棯煜也不会选了她假冒四王妃。神医既然敢给自己第一粒,必然能有第二粒,女子当场将丹药吃下。转日,南山釆蕨堆着一脸笑进了何迤一的小院,“为师来了,将昨日学的演戏一遍,今儿给你交下一招燕上飞鹏。”他每日都准时过来,以便蹭何迤一一顿早饭。何迤一瞧他心情少有的大好,心中疑惑还是打趣道,“师父是给我找了个师娘吗?怎这般开心。”苏桎一原本要安插两个丫鬟服侍她,并且让之前的暗卫留在四周保护她,却被她委婉回绝。她不是深府豪宅的大家千金,不习惯被人服侍,而乾王府也很安全,侍卫很多,不需要额外的人保护。况且林骕萧和南山釆蕨就住在十几步外的另一间院子,有任何事找他们就好。南山釆蕨不由分说钻入厨房,将正在往肚里扔饼干的银狐赶走,将整个盘子抱入自己怀中,惹得银狐在一旁吱吱叫个不停。老东西,一天到晚就知道抢我的食物,哪有人向动物强食物的?要不是你精通医术,懂得毒物的使用,我堂堂银狐还会惧你!南山采蕨一边吃,一边将昨夜的事情说给何迤一听。何迤一听后,大喊道,“你做什么!明知我要给她些颜色看看,却背着我将解药给她,你是何居心?”真是猪一样的队友!南山釆蕨摇头,整了整衣袖,将落在胡子上的渣子捡去,“老夫是帮你才那么说,否则何必只给她一粒解药,而且这种药的药性太烈,昨日若不给她解药,她今日恐怕得浑身是血,难以下床。”“当真?那你也可先与我商讨,何必自作主张!”何迤一不依不饶,因为她隐约觉得南山釆蕨是借此再一次讹诈自己,让她做专业厨娘!几句话的时间,一盘饼干尽数进入南山釆蕨腹中,“自然当真,我这样的人会欺瞒你这种小丫头吗?真是太小瞧人了!”何迤一瞧着他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便知他说的是实话,“好,我信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此举又能怎样助我?”南山釆蕨早已想好要说的话,却故意做出思虑状,半刻后难为情道,“这种小事,原本不值得我出马,但……你知道的,我吃食上挑剔些,就顺势助你,却不会全程帮你。”何迤一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说他会提供技术上的支持,并且保密,其余的一概不管。本来就没打算让他出什么主意,没想着依赖他,何迤一爽快答应,“好的,一言为定,从今日起,晚上你都可以到这边来吃饭。”没想到何迤一这次这么爽快,南山釆蕨差些笑出来。假冒苏棯煜的女子吃过药后,红斑很快消失,但那些被她自己挠出的印记却无法迅速褪去,这种状态她不能离开房屋。也正是因此,经过一整天的视觉,香炉里的熏香让她再次中毒,红斑比昨日更为严重。南山采蕨那种高傲的人,怎会愿贬低自己去欺骗人,肯定不是药物的问题。她是聪明人,略微思考便知毒物还在屋中。立刻戴上脸模出去,命人将屋内所有的东西都扔了。“神医,原本不该来叨扰你,但是……”她将衣袖撩起两寸,伸前去。“这……你定是没将那药物除去,再次中毒。难道王妃没告诉王爷,清查此事吗?”南山采蕨明知故问。女子垂下头,“没有,不愿让夫君为我担忧,还望神医相助。”南山采蕨心中感叹,同样是一张脸,同样是雨堂杀手,假冒的苏棯煜不知要比真正苏棯煜乖巧多少。若苏棯煜也是眼前女子的脾性,他的好徒儿更本不需为难,而不需想如今这般魂不守舍。“我是想帮你,但药现在还未做好,不如你去问问隔壁的何姑娘,她专会治疑难杂症。”南山采蕨第一次谦虚,即使撒谎也不愿将何迤一说成是良医,而是救治疑难杂症的江湖中人。女子听罢,眼波流转,虽然有所怀疑,却不敢说不是。常年累积的谨慎让她想多问两句,“我之前未曾听过这位姑娘的大名,好似不是您的徒儿白酥,不知是谁?”她这么一问,南山采蕨脸立刻黑下来,这么麻烦,杀手可真是不好糊弄,乖乖去何迤一那边求救不久好了,问这些做什么?他嫌麻烦,直接两眼一翻倒在地上。他果然是轻视这个女子了,还好何迤一想了装晕这个法子,提前吃了颗药,此刻呼吸全无。女子见此,虽然惊讶,却没有慌了手脚,但为了演出四王妃的模样,还是大叫了两声,“神医,您这是怎么了……”她作势去扶,手指拂过南山采蕨鼻前,知道他没了呼吸。立刻转身,向傍边的院子走去。正好用这个机会,瞧这个何姑娘值不值得信任。何迤一把脉,在南山采蕨人中压了半刻,他便醒来,咳嗽着道,“老毛病又犯了,还好你在一旁。”“无妨,举手之劳。”何迤一摆手,将肩头的银狐揣入身边的侧包。“请何姑娘救小女子一命。”女子看到银狐蹿上何迤一肩头时,便对她百分之百的信任,也明白她为何会在乾王府有一个独院。何迤一犹豫,又被南山采蕨劝告,勉强道,“解药我这里也无,但这种毒,最忌讳的是动了春心,若没动春心,是不会中毒的。”言下之意就是,别再惦记着林骕萧了!女子闻言,做害羞状,“我与王爷新婚才几个月……”何迤一心中嫌弃,却没有任何表示,风轻云淡的说,“不是对王爷,是对其他人。”女子立刻睁眼,惊讶的看着何迤一,“姑娘莫要胡说,我只钟情夫君一人。”南山采蕨适当的在一旁咳嗽一声,转过身去。女子这下真的担心了,虽然宇文墨知道自己是来顶替的,但以南山采蕨的身份,随便告诉任何人,四王妃的名声就被她坏了,即使是苏府的千金,皇上也是不许有这种二心的媳妇。苏棯煜的名声,苏府的声誉都与她无关,但是若如此,她的任务便是没有完成。她最为担忧的是,若如何迤一所说,有人制作了药物,测试自己是否钟情宇文墨,她这样势必会暴露。看到她有些慌乱,何迤一笑道,“请王妃放心,我不会出去乱说,但也得你别有这种心思的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