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美丽的女人,用蛊毒杀死了三个不忠的男人,最后自己也殉身于自己的蛊毒之下。其实那个女人既可恨也可怜,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得到男人的真心。可是,她就从来没有想过,男人的心不属于任何人,而女人也是一样。世界本来就是不完美的,如果非要苛求完美,那么到头来受伤的还是自已。突然,我感觉到屋子里有一双眼睛在偷偷地凝视着我,我不知道它想做什么,也不知道它究竟藏在哪里,但越是这样就越是让我感到无助的恐惧,就像一只弱小羊走进狼群,随时都有被撕咬的可能。我紧张地四下张望,但除了花还是花,什么都没有。这时,老板娘走了过来,问道:“先生,你买花是放家里还是送人?”仅凭这一句话,就可以看出老板娘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刚才小女孩是问我‘想买什么花’,所以我很自然地说‘只是看看’,因为我的确只是想看看。而老板娘的问法就不一样了,我第一想法就是把花买了是放家里还是送人呢,而这个想法无疑就已确定要买花了。我微微一笑,说道:“有虎刺没有?”虎刺又名寿庭木,一般都能活到百年以上,送给长辈喻意健康长寿。我一直想给小萱父母带点东西,今天刚好进了花店,立即就想起它了。老板娘职业化地笑了笑,然后向店后面一指道:“虎刺在里面,你自己去挑吧。”走进花店的后面,那株蓝花楹树依然茂盛如旧,只不过物是人非,那个可怜的女人再也回不来了。十几盆虎刺就放在蓝花楹树的左侧空地上,我走上前去,蹲下身子,一盆一盆地看了过去。不知为何,我又转过头看了看那棵蓝花楹树,总觉得这棵树有些不一样,于是来到树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这棵蓝花楹树枝叶繁茂,足有近十米之高,枝叶铺开足足占了大半个院落。我围着蓝花楹树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但是心里的那种感觉仍然没有褪去,不禁在心中暗道:莫不是祁婉的魂灵在作怪?看来有机会要把小挫叫过来,用他那不知道有用没有的检测盘看看,如果祁婉真的阴魂不散的话,就让他将她超度了吧。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自嘲起来,咱可是新时代的警察,什么时候这样封建迷信起来。就在这里,我突然看到树上有零零散散地挂着一些小卡片之类的东西,这是市面上常见的那种小饰物,看卡片的颜色有些灰黄,应该有些时日,想必是祁婉那个时候留下的。以前我也到这里来过,但是因为这些小卡片与树叶和花的大小差不多,并且大多偏黄,所以没有注意到。我数了一下,一共有十八个。这时老板娘走了进来,见我一直看着树上,于是打趣道:“你不是要虎刺的吗,怎么看上这棵树了?那我就是想卖你也拿不走啊。”我笑了笑,指着上面的小卡片道:“这些东西是你系上去的吗?”老板娘走近一看,摇头道:“不是,你不说我还看不见呢,跟树叶一个颜色。”“可以把这些卡片给我吗?”老板娘的神情一下有些疑惑起来,我忙解释道:“因为我家小孩正在收集这东西,带回去让他高兴高兴。”原以为自己说得天衣无缝,但老板娘的眉头却皱得更明显:“小孩?多大了?看你都像个孩子,居然有小孩了吗?”我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叹了一口气道:“哎,没办法,刚一毕业,就被家里催着结婚,所以小孩现在都快六岁了。”老板娘露出一付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早生子早享福,你命好啊。”“那我就摘下来了?”“摘吧摘吧,反正也不是我的东西,随你便好了。”我连忙谢过,然后伸长胳膊,将那十八个卡片一一摘了下来。顾不上细看,一古脑儿装进包里,又挑了一盆长相较好的虎刺,付账走人。离开花店,我驱车来到万象街派出所,一进到里面,一股熟悉的感觉迎面扑来。街道派出所和市局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它是那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模式,给人的感觉很温馨。一想到以前我在派出所里待的时候,全身就暖洋洋的。一听说我是市局来的,派出所的值班民警很热情,我也很愿意跟他闲扯了会儿,然后说明来意、转入正题。“老李,我是负责侦办出租楼凶杀案的,现在市局刑侦四组正联合你们所找人,不知道所里的牵头人是谁,我想联系他一下。”本来我完全可以事先打个电话给鸿洋他们的,但是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宁愿走点弯路,也不愿看见不喜欢的人。“哦,怪不得,我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原来是有任务。那件案子所里派赵能,赵警官负责配合市局工作,这里有他的电话号码,我马上找给你。”值班老李很快就找到了赵能的电话号码,我一个电话打了过去:“赵警官,我是市局负责侦办出租楼凶手案的王磊,你们现在哪里,我马上过来。”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道:“王磊?没听说过,不是鸿洋警官负责这个案子吗?你到底是谁?”我有点哭笑不得,想不到鸿洋这家伙竟然完全把我撇到一边,居然自称是案件的负责人,可是先入为主,人家只认识鸿洋,咱也没办法,于是只好道:“鸿洋警官我认识,是市局的同事,我们都是一起办这个案子的,不信问他……算了,你现在哪里,我直接过来,一看证件不说明白了。”这时老李道:“我给他说两句”然后一把拿过电话道:“老赵,我是老李,王警官是市局的人,我看过证件,没有错的,你再跟他说吧。”说完又将电话还了回来。赵能哦了一声,说了句客套话,然后道:“我们在幸福安老养护中心附近,你就到中心大门,我派个同志过去接你。”“好好,我马上就到。”挂了电话,我向老李打听好幸福安老养护中心的位置,然后便赶了过去。到了那里,一会儿就有一名年轻的警员跑了过来,我一开车门道:“是接人的吧?”年轻警员点了点,我一招手道:“上车!”小警员坐在车上,啧啧赞道:“市局的就是不一样,车比我们所长还好,真是羡慕嫉妒恨啊。”我最痛恨‘王旭阳’式的小青年,满口的电视剧味道,于是毫不留情地道:“我们要时刻想着为人民服务,吃苦在前,享受在后,明白没有?”“嘿嘿,明白,吃苦的人在前面,享受的人躲后面,这谁还不明白的。”小警员自个乐得没完。如果不是初次见面,我真恨不得一巴掌拍下去,这都他奶奶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来那个赵能也好不到哪去,心里不禁有些后悔。早知如此,我还不如躲在办公室里享受在后呢?这时,小警员把手向旁边一指道:“到了,赵指导员在那里。”原来这家伙还是个指导员,我倒要见识见识,他的政治思想工作都做到哪里去了?此时,街边的一个店铺里面,一名身穿警服的人正在向店主询问。小警员很热情地把我带了过去,然后介绍道:“这是我们指导员赵警官,这位是市局的王警官。”赵能个子跟我差不多,皮肤较黑,可能是长期在基层工作的原因。他冲着小警员道:“这没你的事儿了,继续工作。”小警员作了一个嗨皮动作,然后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嘿嘿笑道:“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赵指员厉害厉害。”赵能像是没有听懂我的讥讽,开口就道:“这个人现在暂时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不过我们通过几天的排查,已经掌握到这个人可能不住在万象街一带。”“既然没有确切的消息,怎么就能确定他没住在这一带?”我对他及他的小警员印象不是太好,所以说话也不是很客气,但是语气上还是没有表露出来,像是在探讨一样。“因为格子衣在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穿了,至少在我们调查中,很少有人看见穿格子衣的人,而一旦看见就会记得比较牢……”“这么说来,是有人看见他了?”“不是看见他,而是看见格子衣,有三个人都只记得见过格子衣,并且只见过一次,但却没有注意到他的体貌。”“时间呢?”“跟案发时间是同一天。”看来不是没有收获,而是离成功只差一步了啊!回想起刚才的无礼,我感觉有些抱歉,于是道:“老赵,刚才是办案心切,所以问得急了点,你别在意啊。”赵能一笑道:“王警官,论年纪你可比我小多了,说实话,我一听那家伙说话,就恨不得找块抹布给堵上,你是爱屋及乌了吧。”被他说破,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同时对他的印象也焕然一新。“鸿洋警官呢,他在干嘛?”这家伙居然把我抛到一边,我可要好好地调查一下他的行踪,如果被我抓住小辫子,那就别怪哥不讲仁义了。“他忙着呢,比我们还忙,不但要上街查访,而且还要调集各个摄像头来查看,市局的同志真是没话说。”哦,我听了有点失望,没想到这小子工作起来倒是挺上进,跟张杰威像是一个模子出来的。这时,赵能的电话响了,他一看就道:“说曹操曹操就到,鸿警官的电话来了。”赵能接了电话,对我道:“好消息,鸿警官把人找到了!”我的心里一下兴奋起来,但还是不忘了讨点便宜:“得亏我来了,否则他能找到。”赵能一愣,随即在我的肩上重重拍了一下道:“怎么,跟鸿警官不对付啊,等案子破了我请你们喝酒,大家一笑抿恩仇。”“咦,上面明令不能喝酒的,我看算了吧,要请我请,但是那家伙就算了。”在老姜面前,我也用不着掩藏什么。“星期天喝嘛,大家聚一聚,有什么事老哥顶着。”万象街派出所,一个二十八九的男子坐在那里,丁庆园正在询问,鸿洋不知哪里去了,也许是知道我来了,所以故意避而不见。丁庆园见到我进来,点了点头,又继续他的问话。我看了一眼那男子,面色有点发白,身材不胖不瘦,两只眼睛透着些许惊慌。他现在穿的不是格子衣,但是那顶帽子还戴在头上,应该就是他了。“警官同志,我不是说过了吗,我那天晚上过来只是吃饭,吃完饭就搭车回家了,其它什么都没干。”男子有些无奈地说道。“都跟什么人吃饭,走的时候跟谁在一起?”丁庆园的审问也算过得去,一般的细节都不会遗漏。我看了一下笔录,这男子名叫徐晋平,本市人,住在滨江路。这时,只听徐晋平平答道:“吃饭的都是几个朋友,走的时候因为不同路,所以是一个人走的。”“哪几个朋友,姓名,电话,位址?”“王峰,谭志祥,薛明,李伟,电话都是手机上,我翻出来,你打过去一问就知道了。”徐晋平将手机打开,报了四个电话号码,丁庆园一一记下,然后打了过去,眉头皱了起来,看来他没有说谎。我在一旁道:“再问一问,他们是什么时候散的?”丁庆园又打了个电话过去,询问了一下,然后告诉我:“晚上九点半左右。”九点半左右,就是左一点,那也左不到十点去,而这名男子在摄像头出现的时间是晚上十点过几分……我的脸色沉了下去,突然喝道:“说,吃完饭之后到底上哪里去了?”徐晋平身子一颤,脸色更加慌乱。“没,没上哪去,就打车回家了,真的,不信你问我老婆?”我冷冷一笑道:“把你老婆的电话拿过来。”徐晋平翻了翻手机,突然抬起头来,冲着我们道:“你们就饶我这一次吧,真的,我这是第一次做这事儿,别让我老婆知道,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一听,就知道这家伙可能又要开始编瞎话,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吃完饭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摄像头上的人的确是他无疑。那么,他跟在死者何淑华的后面就已经具备了重大嫌疑。徐晋平感觉到气氛的凝重,突然一下跪在地上道:“我错了,我不该去找小姐,求求你们,千万别让我老婆知道,罚多少钱我都认!”找小姐,这家伙还想蒙混过关呢!丁庆园将桌子猛地一拍,喝道:“老实点,到底做过什么?”“真,真的就是找小姐了,不信,不信你去问小姐。”不会吧,这家伙真是去做那事了?徐晋平道:“那天玩得比较开心,小姐对我印象也挺好,所以就留了电话,你们问一下就知道了。”我接过电话,这种事情光问可不行,于是立即出了审讯室,找到赵能,把电话交给他,然后道:“这一带你们熟悉,就麻烦跑一趟了。”二十分钟过后,赵能就把一名穿着娇艳的年轻女子带了进来。徐晋平一见,立即道:“是她,就是她。”年轻女人突然骂道:“你这个混球,干嘛把老娘牵进来,我可不认识你。”徐晋平几乎要哭了,他凑上前去,哀求道:“前几天咱们不是见过吗,怎么就不记得了,你一定记得的,对不对?”这时,赵能道:“好啦,你们那点破事先不提,现在我们是在调查一起谋杀案,事情的严重性你们应该明白,所以当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一五一实的说出来,否则做伪证的罪行比那破事更严重,明白了吗?”到底是基层领导干部,一出口就直中要害,那年轻女人想了想,然后垂下头,低声道:“嗯,那天晚上他是去找过我,不过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就在一起聊聊天而已。”徐晋平立即道:“对对对,我们就只是聊聊天。”虽然我心里大感失望,但还是追问道:“聊到几点?”一问这话我就后悔了,这叫什么话,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赵能忙道:“你们两个不准做声,分别写在纸上,并且写清楚是从几点开始,到几点结束。”我一听,不禁感到汗颜,在这些老前辈的面前,我还是嫩了一点啊,在细节方面还需要不断加强业务水平。两人分别写下了时间,拿过来一看,男的写的是“十点二十五到十一点三十”,女的写的是“十点三十到十一点二十五”。我看了一下,暗想这男女对时间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啊,随即又立即掐断了自己这一条该死的想法。按这个时间来看,徐晋平应该是在十点半之前与女人相见的,而他在镜头前出现的时间是十点零几分,中间只相差二十多分钟,这已经足以排除他做案的可能。赵能一看我们的脸色,知道没戏,于是道:“都走吧,以后注意点,这次就看在你们配合的情况下放一马,以后遇上绝不轻饶。”两人立即向门外走去,徐晋平快到门边的时候,突然转身道:“听说提供线索有奖金,不知道有没有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