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徐费如一声惊呼,猛得挣开赵匡胤的怀抱,搀住他摇摇晃晃的身体。这个本能的反应,连她自己都吓一跳。赵匡胤捂着胸口,哧哧一笑,道:“怎么?狱妃是紧张朕?”徐费如赶紧敛去了眉宇之间显露出来的那抹惊色,脸色微怔,淡淡地回道:“对,臣妾是不想皇上有事,那是因为皇上还没有偿到失去江山的痛苦。”“狱妃真是无情。”赵匡胤轻轻一阵咳,唇边挂起冷笑。“最是无情帝王家。皇上应该明白。所以皇上刚才就不该救臣妾。”徐费如扶着赵匡胤坐到了床榻上,冷言冷语地对上,她的美眸里看不出任何一丝的情意。其实她并不是冷血无情,刚才赵匡胤会救她,的确让她为之惊讶,甚至心里涌出一种莫明的感觉。面对仇敌,不能心软,所以她才冷漠对之。赵匡胤怔怔地看着徐费如,眼眸中的冷光渐渐敛起,大手握住她的素手,“难道朕如此退让,狱妃还看不出朕的情意?”徐费如淡淡一笑,抽回素手,道:“皇上想用如法来软化臣妾吗?臣妾可以很明确的告诉皇上,臣妾的心永远不会属于皇上!”“那你的心属于谁?!”赵匡胤的脾气就像六月天,说变就变,脸上立即骤起冷意,像发了疯似的,一把拧起了徐费如的衣襟,狠狠地质问。“臣妾的心只属于臣妾自己!”徐费如坚决地答道。“应该是洛雪臣吧。”赵匡胤阴阴地低道。“不管是属于谁。但决不会属于皇上。“徐费如眉头一挑,再道。“朕会征服的。”赵匡胤忍着胸口的剧痛,大手抬起,一把揽了徐费如入怀,手指插、进她的发髻,托起她的头,眸光冷如冰勾,阴森极了。徐费如笑而不语,只静静凝望着他,过了许久,才说道:“其实皇上想征服臣妾,就像是皇上想征服天下一样。得不到的就想得到。其实皇上根本不爱臣妾!”“若朕说爱了?”赵匡胤把她的腰上抓得愈紧,时不时地还轻咳几声。“臣妾不爱就行了。”徐费如淡然地答道,“皇上放开臣妾。若是我们此般斗下去,于你于我都不好。皇上身体内外兼损,应该好生休息才是。”语罢,素手抓上他的胳膊,缓缓推开,目光定在他的胸口上,可能是刚才的一掌正好劈在伤口上,导致再次出血,一层湿润都溢了出来,红的刺眼,“皇上的伤口又出血了。臣妾帮皇上包扎一下。”于是,她起了身来,顺手取了茶几上的纱布与药膏。赵匡胤的嘴唇嚅动了几下,似有说话,但始终是咽了回去,面色如初,端坐在榻沿上。徐费如见状,抿唇一笑,方才上前,帮赵匡胤解了原先的纱带,伤口渐渐清晰,一个血窟窿出现在眼前,她下意识地避了一下,心竟有一丝作痛,深吸一口气,拿起药膏重新给他上药、包扎,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赵匡胤没有作声,一直盯着她看,嘴角微翘,似乎撇着一抹笑意。“狱妃可知与朕这么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死,臣妾不怕。”徐费如放下药盒,目光倏地抬起,很是坚定。“刚才看到朕受伤,是否有心痛的感觉?”赵匡胤的目光在徐费如的脸上轻轻扫描。徐费如犹豫了一下,突然抬起,冷光逼人,道:“没有!”“狱妃没有撒谎?”赵匡胤追问。“没有。”徐费如道。“与朕同枕共眠,竟没有一丝夫妻之恩。狱妃果然无情。”赵匡胤抬起头来,眸子眯成了缝隙,似乎想要把她看穿似的。“帝王无心,帝妃何来有情?”徐费如迎上他的眸光。“芹儿的事,你还在怨恨朕?”赵匡胤似乎已经明白徐费如的心思。“女人对皇上来说,只不过是得到江山的一个踏脚石。”徐费如轻拂衣袖,微微一闭眸,抛下一个冷眼,道:“皇上若有心,早该知道芹儿对皇上是有真情。”“狱妃太聪明,不是件好事。不过有一点,狱妃说错了。朕对狱妃是例外。”赵匡胤的眸底依然翻腾着莫明的暗涌,让人猜不透。徐费如轻轻摇头,不以为然,伫足一会儿,福身一拜,撇开话题,道:“今日与皇上的较量就到此为止吧。皇上,好好休息。臣妾先告退。”“朕不会放手的。”赵匡胤脱口而出。“铁甲军的破解之计,臣妾不会说的。”徐费如已飘出营帐,留下一句冷冷的声音。赵匡胤捂住胸口,暗调内息,目送着美丽女子的离去,嘴角一弯,扯起一抹弧形,似笑,非笑。忽而门帘子又被拉开,一朵金色的长影飘飘而入。“皇上——”晋王的声音响起,落定,人已踏步而入。赵匡胤的眸色一沉,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皇上的心里不曾装下任何一个女子。为何对徐贵妃?”赵匡胤顿了一下,继续道:“难道皇上真的对花、蕊夫人动心了?”“皇弟觉得呢?”赵匡胤缓缓站起,忍着胸口的疼痛,踱上两步,帝王之气依然恢弘。“臣弟觉得皇上真动心了。”赵匡义潇洒的脸上迷漫着的一股猜疑,其实他也猜不透。赵匡胤呵呵一声冷笑,鸷光一扫赵匡义,道:“朕觉得是臣弟动心了!”“皇上,不是——”赵匡义的神色一紧,连忙解释。赵匡胤的大手一扬,打断他的话,道:“朕知道,当年臣弟取得花、蕊夫人的画像,日夜观看,难道不是说对画中人动了情?如今见到真人,难道心没有动过?”“臣弟真的没有!”赵匡义把头埋得很低,揖礼一拜,声音响亮。“有也罢,没有也罢。她始终都是朕的贵妃!”赵匡胤的声音里似乎夹杂着戾气,忽而音量一低,轻道:“皇弟,记住朕的话。朕不会对女子动心。她亦一样。朕与她,不过是互相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