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徐费如再次睁眼的时候,已是天明。阳光透过窗户泄到她苍白的脸上,好生的凄凉,缓缓打开帘眶,吃力地扫一眼房间,纱幔飘飘,犹如仙境,视线由远及近,落到床边,莺莺那丫头趴在床沿上睡着了。这里依然是香蕊宫,她没有离开这个犹如鸟笼般的地方,只依稀记得昨天想离开的,只是晕了,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莺——莺——”气吐如兰,虚弱地唤一声丫头。“莺莺在。”沉睡中的莺莺一个激灵,猛得抬起头来,慌张地四下一扫,目光最终落到徐费如的身上,清纯的脸由忧转喜,“小姐终于醒了。”她拍了拍胸口,吁了一口长气。“我这是怎么了?”徐费如动了动身子,想起身,却发觉全身上下软得跟团泥似的。“小姐,别动。太医说小姐染上风寒了,要多休息。”莺莺按住徐费如欲动的双肩,关切地说道。“风寒?患了风寒的人是这个样子吗?”徐费如摇了摇头,她不觉得自己像是患上了风寒。为何这病来的这般突然,她自己都不曾觉察。莺莺轻轻一探徐费如的额头,依然是热得发烫,赶紧缩回手去,拉紧了她的被子,道:“小姐还说不是了,额头这么烫。幸好小姐醒了,不然可把莺莺吓坏了。”“是么?”徐费如半信半疑,很想抬起手来探一探自己的额头,可是连手臂软得都抬不起来。“小姐好好休息,莺莺端药给您喝。”莺莺微微弯腰,再次把被子拉紧,然后转身朝寝门口走去,娇小的身影消失无踪……令徐费如没想到的是,她这一躺便是半个月,每日莺莺都按时服侍她吃药,却不见好转,身体竟是每况愈下。又是一个朗朗的清晨,莺莺依如往常一样端药到徐费如的面前。“小姐,该吃药了。”莺莺的声音永远是天真的,纯静的像水。徐费如呆望着莺莺手中的药,轻轻摇了摇头,在南汉的时候,她也学过一些歧黄之术,按常理来推,若是平常的风寒,这大半个月过去了,应该已有好转了,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越来越糟,先前手脚还有些许力气,可现在完全失去了知觉,就连内力也被一股莫名的东西给封锁住了。不对,不像是风寒。“莺莺,这药是从哪里弄来的?”她皱头一问。“皇上知道小姐身染风寒,专门派了御膳房的一个厨娘为小姐煎药。”莺莺很认真地说道。“赵匡胤?他有这么好心?”徐费如冷笑一声。她生病半月来,他可是从来没露过面。最是无情帝王家,那头新人笑,这头旧人哭。不是常有的事吗?更何况,她对他的意义不过是利用罢了。莺莺甩了甩头,否认了徐费如的看法,“其实皇上对小姐很用心的。有几次莺莺看到皇上在香蕊宫门口徘徊,也许皇上对小姐——”“咳——”徐费如轻咳了一阵,打断了莺莺的话,摇头一笑,道:“他是看我死了没有吧。”语罢,目光一睃,落到丫头手中的药碗上,道:“拿银针试一下。”“哦。”莺莺放下药碗,取出银针,在药汁里一探,不过晃眸瞬间,却见到银针立刻变成了黑色。“这是怎么回事?”丫头吓得手一颤,银针掉入碗中,清脆的一声细响。徐费如咧唇一笑,用微弱的声音说道:“看来这宫里有人希望我早点——死——咳——”“小姐,这药里有毒——”莺莺吓得一个哆嗦,“我去告诉皇上——”愈急愈慌,丫头猛得转身,差点与来人撞了个满怀,待到定睛一看,明黄的颜色浮现在眼前,好生的耀眼,吓得目瞪口呆,连忙行礼,道:“奴婢叩见皇上。”是的,来者正是赵匡胤,他比先前消瘦了许多,不过依然是气势凌人,仪态轩昂,犀利的目光扫一眼桌上的药碗,看到那枚变黑的银针歪斜在药汁里,他的脸愈发的铁青,“欧阳太医——”他冷冷一声喝,接着太医苑首座欧阳雨提着药箱匆匆而入。欧阳雨神态凝重,走至徐费如的床边,安静地给她把过脉,眉间立刻浮起乌云。“到底怎么回事?”赵匡胤皱眉一问。其实这些天徐费如患风寒一事,他都是一清二楚,只是半月过去了,没见好转,他早已心存疑虑了,本来今天带欧阳雨来为她彻诊一次的,没料到刚到门口就听到了屋里主仆二人的对话。“回皇上,娘娘不是患了风寒,而是中毒。”欧阳雨如实作答。“中毒?”赵匡胤的眉色一沉,两道利光扫向徐费如,眼前的女人就像一块难以磨透的玉,让他难以征服,他恨着,恨她的心里想着别的男人。她缠绵病榻的这些日子,他寝食难安。朕这是怎么了?在心底里追问着自己。欧阳雨轻轻扫一眼徐费如,满眼的怜惜,道:“这种毒名为伤风,起初的症状并不易让人发觉,往往会误诊为风寒,毒性虽不太,但长期识食者,则会内衰而死。幸好娘娘的这种情况发现的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赵匡胤听得一阵心凉,拳头握紧。徐费如并不以为然,冷冷一笑,不屑地扫一眼赵匡胤,道:“看来皇上身边想治臣妾于死地的人还不少。咳——”又是一阵微咳。赵匡胤面对徐费如的冷嘲,面色由白转青,目光在她的脸上扫了许久,道:“狱妃是在嘲笑朕?”“臣妾不敢。臣妾死了倒是一了白了。”徐费如淡淡地说道,一丝一毫的畏色都没有。赵匡胤的脸一沉,大步走到床边,一把抓起徐费如的皓腕,喝道:“说够了没有。想死,朕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死的。”接着他的目光一瞍,扫向门口,喝道:“来人啊,把负责徐贵妃药膳的厨娘带过来,朕要亲自审问。”“是。”门口的侍卫响亮的一应,匆匆而去。赵匡胤眼中的两道冷光再一扫,落到丫头的身上,语气凝重极了,道:“莺莺,跟欧阳太医去太医苑,拿药方。以后煎药一事由你与欧阳太医亲自负责。”“奴婢遵命。”“微臣遵命。”二人恭身一应,缓缓退下。室中,只剩下徐费如与赵匡胤二人。他一把揽起她*的身子,扶进肩头,凝上她的眸子,大手一托她的下额,霸道地说道:“在朕没有征服你之前,朕不会让你轻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