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就在两人斗得不可开交之时,车外传来秦春的声音,听之,有些急促,似乎有要事相报。外面的音落,同时马车也停了下来。“狱妃不要与朕斗气了。至于泄密一事,朕已派秦春去查了。相信已经有了结果。”赵匡胤的态度很明显的柔和下来,本来抓着徐费如的手渐渐放松了力度,另一手很温柔地覆上去,轻轻揉捏一番,方才松开,然后起身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徐费如觉得好奇,悄悄掀开车窗帘,眺望一眼窗外,却见秦春从一匹马上一跃而下,人马都气喘吁吁的样子,应该是刚刚赶上来,怪不得半天都听不得这秦公公的唠叨,原来是暗地里查事去了。不过秦春甚是谨慎,引着赵匡胤到一旁,嘀咕了一阵耳语。赵匡胤的脸色倏地变了。想必结果定是出人意外的。俄而赵匡胤上了马车来,车继续前行。不过他的脸色很僵,从上车来,他一句话未说。“狱妃——”行过两里左右,他还是隐忍不住了,唤了徐费如一声。“皇上有话请讲。”徐费如底气十足,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泄密一事本就与她无关。“朕已查清,泄密一事与狱妃无关。”赵匡胤认真地说道,末了,还补上一句,“对不起。”从帝王的口中说出对不起让人意外,不过徐费如觉得自己受之无愧,“皇上的对不起,臣妾照单全收。”“狱妃不想知道真正的泄密人是谁?”赵匡胤盯着徐费如问道。徐费如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看皇上的表情就知道了。其实先前臣妾猜的没错。即使是忠臣也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一切。借敌人之手,除掉眼中钉,倒是个不错的办法。”赵匡胤没有再多言语,只是轻轻一叹,靠到软榻上,眉头锁起。徐费如心中自是清楚,泄密人除了宁家别无他人,潘美一向视她为红颜祸水,借他之手杀人的确是妙招。此计定是与宁君心有关。宁家是大宋的功臣,可谓之国本。赵匡胤是不会轻易下杀手的。相比之下,她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物。若皇上真因此事就惩罚了宁家,恐怕朝臣不服。“如果有一天,臣妾冒犯了宁家,皇上会处罚臣妾吗?”徐费如突然问道。赵匡胤并未睁眸,在那张反应不大的脸上还是看到了一丝为难。因为漕帮宁家对朝廷的贡献比她一个小小的蜀国遗妃要多的多。“没有如果。”他冷冷地丢下一句。徐费如浅浅一叹,也并未争执什么。帝王心中,江山最重,女人么,只算得上玩物罢了。有时候,她宁愿嫁一个平凡的丈夫。宋宫,该何时逃离你?!===倾心宫,比起往昔愈发的豪华起来。赵匡胤离宫的这些日子,太后娘娘把宁君心视为宝,真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宫里的东西该添的添,该加的加,一样也不能少。正殿里,宁君心一袭水蓝的宫裙,看着满桌子的珍宝,笑咯咯地正与贴身丫头梦依清点。“皇上驾到。”殿外传来一声尖唱,接着一朵明黄飘了进来。宁君心的那一双凤眼一挑,笑意笼起,赶紧搭上梦依的胳膊,上前盈拜,“臣妾给皇上请安。”“不用了。”赵匡胤来如疾风,色不悦,冷冷丢下一句,已坐到了首座上。宁君心依然是喜意满面,挥退宫女、太监,盈步上前,见无外人,便带着几分撒娇的口吻道:“皇上何时回来的?真叫君心惊喜。”“是吗?贤妃给朕的惊喜也不小。”赵匡胤狠狠一拍椅扶手,眉头皱起。宁君心吓得一颤,小嘴鼓起,道:“君心听不懂皇上的话。”“朕出征之时,宁浩又进宫了?”赵匡胤挑眉一问。“是啊。君心只是叫堂弟来坐坐,也没什么啊。”宁君心一脸无辜的样子。“是他告诉你大军渡江之事?!是你让他泄露消息给敌军?!”赵匡胤的脸色很僵,冷冷质问。“皇上的话,臣妾听不懂。”宁君心的眼神不停地闪烁,长袖中的拳头慢慢攥紧,很紧张的样子。赵匡胤又一拍椅扶手,怒道:“听不懂?是不是要朕把宁浩抓来审问,你才肯承认?”宁君心整个人一颤,猛得抬首,盯着赵匡胤看了许久,突然柳叶眉一锁,傲气由然升起,道:“对,是臣妾指使的。”“你的目的是什么?!”赵匡胤喝道。“让世人都以为是她泄的密!让她不能再留在皇上身边!”宁君心气恨恨地说道。“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赵匡胤倏地起身来,“若不是念在宁家为朝廷出生入死的份上,朕早将一甘人等推上了断头台!”“皇上——”宁君心抿了抿唇,扑通一声跪地,眼眶顿湿,泪水扑簌簌地落下。佳人落泪,哪个男人不心疼,再者赵匡胤的心亦不是铁打的,也无力再责备下去,只好吁了一口长气,扶着宁君心起来,道:“朕说过,只要你们宁家不犯错,朕会善待宁家,会善待你们**的。你为何偏偏要做一些伤人害已的事?”“臣妾跟了皇上这么多年,皇上对臣妾一向宠爱有加。臣妾知道皇上对臣妾没有爱,只有恩。皇上只不过是答应爹爹好好照顾臣妾罢了。皇上对臣妾从来没有动过真心。”宁君心咬了咬薄唇,一双凤眼里含着一股哀怨,瞪着赵匡胤,再道:“臣妾不甘心,为何那个女人就能得到皇上的真心?为何臣妾不可以?”“贤妃,不要这样。朕从来不打算爱一个女人,但是这一次,朕真的无法控制。”赵匡胤一边说一边松开了宁君心的手,走向窗边,遥望天际,其实他也不想,他也曾经试着控制这份感情的发展,可是一切都情不自禁。“臣妾不许!”宁君心听罢,脸色顿暗,使劲跺了跺脚,轻抚小腹,道:“臣妾肚子里怀的是皇上的龙种,皇上不可以抛弃臣妾。”赵匡胤回首,看着宁君心眼中的哀怨,不由地心疼,其实他欠这个女人的,她母为了大宋死于非命,她父为了大宋毁断右臂,这份情怎么也还不清了。欠人情果然比欠债还难。“贤妃,朕答应你,朕会善待你们宁家的,以后不要再做害人害已的事。朕这是最后一次宽容你们。”说罢,揽着女子入怀,紧紧拥住。宁君心倚上宽阔的肩头,眼中的那种傲气愈发高涨,她偷笑,笑得嫩白的脸扭曲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