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隐形人

随着台下看客的一阵惊叫，吴千鹤慢慢倒在吴司令的怀里，眼睛半闭半张，嘴里大口大口涌着血泡，一直流到白皙的脖子上，流进大红的裙子上不见踪迹……任父亲怎么呼喊，只是嘴唇翕动，发不出一个音来……“快！快！将集市口包围起来！不要漏掉一个人！”吴司令的副官一边指挥手下一边向天鸣枪，台下的百姓乱作一团，争相向出口涌去，奈何出口被吴司令的人堵死，前面的人不敢再走，后面不明情况的人便使劲推挤，老少病弱纷纷倒地，后面的人踩踏上来，一时间，哭声喊声叫骂声枪声，混杂在一起，集市口成了一锅沸腾的烂粥……“千鹤！千鹤！你醒醒！”吴司令抱着昏迷不醒的女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军医！快叫军医……”“司令，军医没来啊……”身边随从战战兢兢地提醒。这一次来千佛镇，只是带了几十随从，根本就没有医护人员。吴司令急得一把握住千鹤胸前的刀柄，眼看就要拔出来！“住手！”风俊扬大喝一声，“不要拔出来！刀一出来就丧命！”吴司令抬头看着风俊扬，这个死刑犯此刻正用命令的眼神看着自己，丝毫没有畏惧之意，此刻烈日当头，场面乱作一团，而他却不惊不慌，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千鹤。难道这个男人真的和千鹤有关系？此时风俊扬心里也迷雾重重，千鹤力救自己，不惜众目睽睽之下与父亲反目，这飞来的刀，到底是杀自己的还是杀千鹤的？如果是杀自己，那千鹤岂不是为救自己而死？如果是杀千鹤，虽素不相识，但欠人家人情在先，自己也不能见死不救啊！“快放我下来。我是医生。”风俊扬对犹豫不决的吴司令吼道，“快！不然她就没命了！”吴司令立即指示自己的随从放人。风俊扬被绑了半天，手脚一片酸麻，他伸展了一下手脚，利索地跳到千鹤的身边。“让我看看！”他伸手搭住千鹤的手，脉搏微弱！再翻看她的眼睛，瞳孔已经放大！看来飞刀的确是插入了心脏，千鹤命在旦夕！稍微的动作不慎，搬动，或者摇晃，都可能让刀尖深入，加重伤情；而将刀拔出，会引起大出血，立即毙命！赶紧平放送到最近的西医馆做手术！嵌入心脏的飞刀需要技术高明手法精湛的西医手术取出，成功的概率很小……这么大的伤口需要麻药和抗生素，失血过多需要输血，这些都是中医保守治疗不能达到的。“最近的西医馆在哪里？”风俊扬抬头问吴司令和吓得发抖的镇长。“没……没西医馆。”镇长说，“只有一个小小的诊所，医生从没有做过手术……”“那怎么办啊？”吴司令束手无策。“带回县城……”“来不及了！”风俊扬冷峻的说。他想说，自己可以试试，自己不只会中医针灸，三年前他才从S市的医学院毕业，主修西医临床，只是自己从小师从叶玄机学习中医，老百姓也大多不接受西医，才没有从事西医这一行。话还未出口，他感觉自己的耳边痒痒的，好像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来蹭去，他回头一瞧，什么都没有。耳边却传来一个细柔的女人声音：“风俊扬，你将错就错，认她做未婚妻，不然你还是不能活着出去！”风俊扬大惊，四下一望，哪里有人？紧张的看吴司令和镇长，两人只是专注地看护着千鹤，没有一点反应。难道只有自己一个人听到？“你快点哭!”那个声音继续在耳边说，“拉着她的手哭得真一点。然后，按你的想法去做！”风俊扬再次回头看，真的没有人！吴司令的副官随从和镇上的枪手都已经将场面控制下来，此刻正在集市宽大的广场上对百姓一个一个盘查，身边的吴司令和镇长，看样子，还是没有听到这个女人在说话。他想回答那个女人的话，自言自语会不会引起吴司令的怀疑？千鹤危在旦夕，万一死了，吴司令查不到凶手，一气之下怪罪到自己头上，要杀自己，不但自己活不了，也辜负了千鹤的心意。他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千鹤身重飞刀倒地，看见她气若游丝的样子，心里便有一种隐痛，想要救活她，想要保护她。好像自己真的与她有过什么感情瓜葛，只是自己忘记了。身边这个隐形的女人，是不是和刚才送饭的婆婆有关？看来她们是真的要救自己，不如自己就按她们的指示去做。只是，让自己做什么都行，偏偏让自己对着一个陌生女子哭！还要哭得有感情，不能有破绽！“那你说怎么办？”吴司令看风俊扬发呆，摇了摇他，一个堂堂的司令居然没了主意。“快哭！就当面前要死的是你娘!”女人的声音里带着俏皮和嘲弄。这是什么馊主意！风俊扬心里骂道。不过一说起娘，风俊扬的脑海里立即闪现出自己娘亲的影子，她苍老瘦弱，像是瑟瑟秋风里树上的黄叶，随时都可能掉落下来，被风吹走。他想起她寒夜里为他缝衣，好吃的都留给自己，出远门时拄着拐杖送了一程又一程……自己离家已有半年，娘亲快望眼欲穿了吧？会不会受到父亲那几个小狐狸精的刁难？自己险些丧命于梅揽月手下做了冤死鬼，娘要是知道自己死了，会悲痛成什么样子？一想到此，他顿时觉得鼻子一酸，眼眶一红，一滴滴眼泪不听话的落了下来，恰恰滴在吴司令握着千鹤肩膀的手上！吴司令大惊！眼前的小伙子，目光全部放在自己女儿的身上，只是流泪，不说一句话，悲伤的样子让人动容！看样子两人真是浓情蜜意，幸好自己没杀他啊！不然还真要杀了女儿的心上人！吴司令心里暗叫好险！“哈哈，你真哭出来了！”那个俏皮的声音又在耳边回响，“下面按你的想法去做！”风俊扬擦了擦眼泪，脸上渐渐恢复平静，他不敢看吴司令的脸，生怕自己的表演被老奸巨猾的他看穿，低着头说：“送去那个诊所，我做手术！”“你行吗？”吴司令惊讶的问。“没问题！”他斩钉截铁地回答。镇长已经安排人抬来担架，风俊扬和吴司令轻手轻脚将千鹤放到担架上，风俊扬准备抬起担架的时候无意中看了一眼千鹤胸前的飞刀，这一看不要紧，他发现飞刀刀柄处刻着一个血红的字！“司令，飞刀上有字！”他脱口而出！三颗脑袋凑近一看，刀柄上刻着一个血红的“龍”字！“他娘的！”吴司令突然火冒三丈，大声喊道，“副官！不要查了！给我赶紧回去集结全城军队！给老子剿灭千佛山上的土匪！”“飞刀是……是千佛山龙氏三兄弟的……”镇长讨好似的看着吴司令说道。“你还说！你的地盘上出了这样的事，千鹤要是有三长两短。你……你们千佛镇，都别想活！”吴司令气急败坏地骂道。镇长尴尬地低头不语，一个戴着礼帽穿着西服的人走过来，毕恭毕敬地脱下帽子行了一个礼：“吴司令，镇长……”镇长不耐烦地说：“马侦探，没看见有急事吗？让开！让开！”原来是抓捕风俊扬的侦探马世清。他不紧不慢地说：“请吴司令坐我的车，平稳，速度快，不要耽误救人时间。另外……”“什么？”镇长最讨厌马世清的慢条斯理，“你一口气说完！”“吴司令家祖坟附近，又发现三十具尸体，都是新死的。”马侦探面不改色心不跳，好像在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风俊扬和一个吴司令的随从抬着千鹤向集市外马侦探的汽车奔去，身后是镇长歇斯底里地叫喊：“派人去查啊！你不是想要钱吗？查出来给你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