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追月阁,风俊扬与青灵子两人,各怀心事,一路上少有交谈。风俊扬走着熟悉的路,想起昨天师父还与自己同行,自己还将这次出行当做旅游,一路上游山戏水,好不自在,没想到叶玄机却全程在遮掩演戏。他不禁暗笑自己的糊涂,在一个吸血鬼的身边生活了三四天还一无所知,俗话说的好: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衣。他觉得自己突然间,在叶玄机给的深深的打击里,虽然痛心疾首,但是学会了面对,学会了勇敢去承担,虽然未来路茫茫,胜败未知,生死未卜,他却做好了一切准备。青灵子边走边做着记号,在路边的树上用桃木剑刻着一个个小小的八卦图形。风俊扬见他认真的样子,不禁问道:“道长,你还在布八卦阵吗?”“风俊扬,幸好在千佛镇你没有答应我,做我徒弟。”青灵子摇着头说,“不然,我活不到今天……”“为什么?”“早就被你气死了!你怎么会问一些白痴型的问题?我只不过在做记号!”“隔行如隔山嘛。”风俊扬不服气的从地上拔起一株植物,举到青灵子的面前,问道,“这是什么草?”“不知道。我又不是郎中。”青灵子不屑的说。“这就对了!”风俊扬得意的说,“这是龙胆草,你都不认识,满地都是。你以后不要再说我笨了。你那一行我不熟,没关系。我这一行,你要是不熟,就会出人命的!”青灵子无奈的看着风俊扬得意洋洋的从自己身边走过去,喝住他:“风俊扬!我们走水路还是坐火车?”“水路!”他想都不想就回答,还敢坐火车?上一次差一点就要了自己的命。水路多好,可以欣赏湖光山色,呼吸新鲜的空气,看水鸟翱翔,看鱼儿跳跃,关键是,走水路的话,客船会在新城码头停泊换船,中途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下去转转。新城有乌蓝朵,这个和自己在梦里抵死缠绵的女子……“我偏偏要坐火车!”该死的青灵子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打断了风俊扬的回忆。“为什么?”“第一,火车快。第二,昨天下雨水涨了,客船抛锚停运了。只有铁路是通的。哈哈哈哈……”青灵子大笑着,一挥拂尘,飘飘然然的走到了风俊扬的前面。“道长,你不是说情况紧急万分吗?你还有心思笑……”风俊扬不解的说,看他一路眉头深锁,现在却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急有什么用?急就能一步走到千佛镇?我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旺盛的精力,一路上还要想对策,哪里像你?一副天塌下来没长棍子撑的慌张模样。”风俊扬看青灵子去的方向,不禁笑出声来:“道长,你也太神气了!忘乎所以,你把方向弄反了!”“谁说我马上就到火车站?”青灵子板着脸说,“现在只能买到下午的票,你去买四张,我,去百花谷接我的徒弟。”“等等!等等!”风俊扬几步追上青灵子,急急忙忙的问,“你说什么?百花谷?”“对,我有两个弟子还在百花谷等我……”“我也去!”风俊扬死皮赖脸的说,“听说百花谷是一个四季如春,百花齐放的地方,那里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植物,还有会跳舞的树,会唱歌的花儿……人们过着男耕女织,逍遥自在的生活,道长,带我也去看看?”风俊扬在星菊告诉自己百花谷原话的基础上又一番添油加醋。“谁告诉你百花谷是那个样子?”青灵子一脸的惊讶,“你从字面意思理解的?好,风俊扬,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百闻不如一见,走吧!”风俊扬心生向往的跟在青灵子的身后,百花谷不就是紫衣住的地方吗?星菊曾经描述过百花谷的奇丽,青灵子之前也是约自己到百花谷,看来这个百花谷与自己有缘,现在近在咫尺,怎么能错过机会?“风俊扬,你做好心理准备。”青灵子在前面昂首阔步走着,风俊扬在后面追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无不止步向这一对怪异的组合行一个注目礼。“唉!道长,你走慢点。你没发现大街上的人都在看我们?”“是!看我这么衣冠堂皇的道人,身后怎么跟着一个流里流气的家伙……是在提醒我防着小偷啊!”青灵子头也不回,语速飞快的说着。“你!”风俊扬气得说不出话,他觉得这个青灵子正经起来吓死人,邪恶起来气死人。不过,跟他同行也是一种乐趣。两人你追我赶的走过繁华的百花城,风俊扬暗自佩服青灵子的脚力,走了十里地,他面不改色心不跳,脚步越来越轻快,倒是自己感觉越来越力不从心。“道长,等等我!”他气喘吁吁的在后面叫着。反正也是下午的火车,现在还不到中午呢。青灵子果然在一片断崖上停了下来,鄙夷的看着脸面通红满头大汗的风俊扬,轻笑着说:“你学医就是为自己治病的?看你这柔弱的样子……”“别笑话我!还有多远?”“什么?”青灵子装聋卖哑。“百花谷啊!”“喏,这里不是吗?”青灵子指着四周连绵不断的山谷,面不改色的说。“啊!”风俊扬四下一看,不禁哈哈大笑,做深情吟诗状,“原来,传说中的百花谷,就是白花花的山谷啊!”“对,这里就是百花谷。四周都是山谷,没有奇花异草,也没有四季如春。就是平平常常的一个山谷,不但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妙,很多时候,这里半年都见不到阳光。所以,风俊扬,百闻不如一见。不管是什么,都不要听别人怎么说,你要相信自己的眼睛。”青灵子一改刚才的嬉皮笑脸,站在呼呼的风里,一本正经的说。“多谢你的提点,道长。”风俊扬真诚的说,“谢谢,给我上了生动有意义的一课。”“我可不想做传教者。”青灵子笑着说,“走吧,下谷底,找到两个小徒弟。”原来断崖的另一边,有一条窄窄的小路直通谷底。乍一看,以为断崖以后就没有去路了,青灵子说的对,任何事情都要先经过自己的眼睛啊。窄小的路仅能容一人通过,两人小心翼翼的一路扶持,手脚并用的走在断崖下。好不容易到了谷底,风俊扬感觉到一阵凉意,谷底的温度比上面要低很多。抬头一看,凭空伸出的断崖好像在风中摇摇欲坠。“道长,你跟你徒弟到这里来做什么?”风俊扬感到蹊跷,这谷底冷冷清清,没有人住,青灵子不是捉鬼就是捉妖,这里难道也有鬼怪?“这里有一个故人……”青灵子说着,一扬拂尘,大声叫道,“无果,贫道又回来了!”青灵子很少念佛号,下到这谷底却念起佛号来,可能这个故人同他关系匪浅。风俊扬正纳闷着,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来就来,你还带个生人作甚?”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原来谷底真的有人居住!那是一树紫色藤萝遮盖下的茅草屋,屋前端端的站着一个男子,他一身僧衣,身形壮实,光光的肉脑袋下,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盯着风俊扬一直看。这不是一个善主,穿着僧衣却目露凶光!风俊扬被看的头皮发麻,那光头的目光毒辣,好像要将自己灼穿。“无果,这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青灵子温和的说,“顺道,来拜访你。”“拜访?”无果怒目圆瞪,“你再带一些不明来路的人来,我连你一起扔出去!”“我那两个徒儿呢?”青灵子突然着急的问。“他们叽叽咕咕说话好生麻烦,我扔出去了!”“啊!”青灵子大惊,“你扔哪儿去了?”“不知道!”无果怒气冲天,“青灵子,你以后少来这里。现在就滚!”“道长,你这故人也太古怪了……”风俊扬小声说。不料这细如蚊蝇的一句话,被无果听的清清楚楚,他刚刚回转身要进茅草屋,这句话顿时激怒了他,他猛地回头,一声怒吼:“你说什么?我古怪?”“无果,息怒。”青灵子急忙说,“年轻后生随口话,你不要当真。我们这就走。”“你走就走!这个小子留下!”无果愤怒的说,“这么多年还没人敢说我!你算老几!”“你一个静修的僧人,随时动怒动粗,你几时才能修成正果?”风俊扬斗胆说着,心想他已经发怒,青灵子求饶也没有用,不如以硬碰硬。“风俊扬,完了……”青灵子突然惊慌的说,“快走!我给你断后……”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无果宽大的身躯挡在风俊扬的前面,双眉紧锁怒目圆瞪,乱七八糟的胡子乱颤着说:“你说谁是僧人?”“快道歉,不能说那两个字!”青灵子在背后提醒。“你一身僧衣大光头,你不是僧人难道还是道士?”风俊扬不服气。自己没有说错,为什么要道歉?“你彻底完了。”青灵子绝望无比,“无量天尊,求他不要把你扔到石头上……”话音未落,无果铁臂般的手将风俊扬高高举起,他怒吼着,奔跑出很远,才大喝一声,将风俊扬高高的抛起,好像放一只风筝!青灵子惊慌失措的跟在后面,眼看着风俊扬被举起,被掷下,他也无可奈何。等他跑近,风俊扬已经站起来了,还好,他被抛到一蓬藤萝上。无果还是不肯罢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提起来,风俊扬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就被提起来了!青灵子怎么带自己见这样的怪人,两个字说的不对都能引起杀身之祸!这一次,无果并没有将他掷下,他将风俊扬悬在半空,两眼却呆呆的看着地面,风俊扬听见他喃喃低语:“追月,追月?”风俊扬大惑不解,追月在哪儿?无果却将他放下来,指着地面藤萝上问:“这是你的?”风俊扬一看,原来是自己放在身上的追月画像,从自己身上跌落下来,散开在藤萝上。“是我的。”“你是谁?”无果迷茫的看着他,绕着他走了一圈,“你是梅家什么人?”“你怎么认识追月?”风俊扬反问他。“你是谁?”无果反复的问着。青灵子在一旁看见无果将风俊扬放下来,心中石头落地,两人却围着一张画像说起话来,让他好生诧异。“无果,你怎么认识追月?”“你告诉我,追月在哪儿?”无果摇晃着风俊扬的肩膀,急不可耐的说。“那你是谁?”风俊扬逼问着。这个人这么着急追月,一定是梅家人!“你是梅家人?”青灵子大惊失色!“不!我不是梅家人。”无果歇斯底里的怒吼。“那你是谁?不是梅家人怎么认识梅家二小姐?”风俊扬步步紧逼。“我……”无果低下头,喃喃的说,“我是……谢连翘。”“谢连翘?你是鬼见愁的大徒弟?”这回轮到风俊扬大惊失色。谢连翘不是和鬼见愁八月十五晚在金梅山庄参加寿宴被烧死了?金梅山庄又跑出来一个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