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河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不安,这浓烈的血腥味,来自于马奔家的小洋楼。而焦急要见家人的马奔,竟然没有发觉有什么异样!小洋楼四周黑漆漆的,萧河感觉到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他使劲一把拉住疾驰的马奔,低声说道:“马奔,有危险!”马奔停下来,悄声问道:“有人跟?”“我感觉不对劲!你家有丧事,为什么黑灯瞎火一点动静都没有?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给死者守灵,我下午来过,你家在布置灵堂……现在却好像没有一个人!”萧河尽量将语气放慢,怕引起马奔的紧张,“而且,我闻到一股血腥味……”“难道我家里出事了?”马奔焦急地说,“我妈……”“不要急躁,待我们慢慢靠拢。”刘玉珑紧握着手里的枪,警觉的看着四周,她也小声说:“情况有些不对,我感觉到空气中强烈的杀气!你们两个注意防备。我们三人背靠背往前移动,做好防御!”三人谨慎地向前移动,每走一步如履薄冰,彼此都能听见心跳声,空气里紧张得好像有一点火星,都会引起大爆炸!刘玉珑娇小的身子紧紧贴着萧河,隔着薄薄的外衣,萧河感觉到了她的温度和柔软的躯体,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他悄悄地自认为不经意地往刘玉珑身上靠了靠,刘玉珑反应激烈,一把掐过来,萧河痛的龇牙咧嘴,但是不敢出声。“萧河,谨慎点。你这是在玩命。”刘玉珑在他耳边低语。萧河不好意思的点头,表示接受她的指示。三人缓步到了萧河和风俊扬下午喝过茶的葡萄架下,小洋楼的大门紧闭着,马奔愈发的不安起来,平日里的晚上,大门口的灯光会一直亮着。“我熟悉我家,我先去破门,你们断后!”马奔说着话,话音颤抖。“不要急,马奔。”萧河给他壮胆,“不要往坏处想。”但是这个情景不往坏处想,难道还想是家人都蒙头大睡了?马奔提着枪,走到大门口,萧河和刘玉珑站在葡萄架下,小洋楼的四周都是花草树木,郁郁葱葱的树丛中,好像埋伏着危险,刘玉珑不禁紧紧的抓住了萧河的手,萧河这一回正经了,紧紧握了握,算是给她传递着正能量。马奔站在门口,良久,他提了提气,一脚踹开大门,屋里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屋里吹来一阵冷风,带着湿气,带着血腥,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杀戮的战场,阴森,恐怖。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突然,屋里灯火大亮!刺得马奔睁不开眼,印象中,他家的灯从来没有这么亮过,母亲喜欢静谧,喜欢平和,从来不会开这么刺眼的灯。他用手遮挡了一下,旋即,他睁开眼睛,看见了让他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一幕!大大的厅堂里,家里所有的人,上下十几口人,爷爷奶奶,母亲,下人,保镖……他们都在。是的,他们都在大厅里,好像在等着他的归来,就差他一个。他们依次坐着,坐在雕花的西式椅子上,坐了两排,爷爷奶奶,妈妈居中,其他人,依次排开。他们坐在那里,脸色雪白,一动不动,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眼睛空洞的看着门口,好像在等着马奔的归来。空洞的眼睛,对,空洞,他们的眼眶里,都没有眼珠子。剩下一个空空的眼眶。妈妈的座椅旁边,还有一个空椅子,很明显,是为马奔准备的。全家人都在,连父亲的灵柩都在,就差他一个。马奔觉得天旋地转,双腿发软,他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境,只觉得心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活生生摘走了,浑身竟然感觉不到疼痛,一刹那,他的灵魂飞离了身体,他好像一具空壳,无力地走向那一个座椅,好像看见了上帝的召唤,看见了妈妈的召唤,他嘴角冒着微笑,一步一步,挪向那个椅子。“快来,就差你一个。”一个声音好像是呓语一般,在马奔的耳边回响。它具有催眠的能力,让马奔瞬间进入半迷离的状态,他看见妈妈笑吟吟的站起来,伸出手,温柔的叫着:“奔儿……快过来……到妈妈这里来!”他恍惚地伸出手,想要拉住妈妈的手,他害怕她会突然消失,害怕失去,害怕一家人都不要他。马奔蹒跚地走进那张精致的椅子,想要坐下去。“不要啊!马奔!”一个声音突然传来,好像平静无波的水面,突然落下了几颗小雨滴,它们虽然在水面泛起小小的涟漪,但是瞬间就消失,瞬间就扩散开去。这几滴小雨滴没有妈妈的笑脸和拥抱那么迷人,马奔的注意力没有被打散。“马奔!”伴随着一声大喊,连续不断的枪声响起,这枪声穿透马奔的鼓膜,他为之一怔,好像从昏睡中醒来,迷茫的看着四周,恍若梦境般,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妈!”他的目光定格在母亲的脸上,她美貌的脸庞上,血色全无,一双眼睛剩下两个空空的血洞,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马奔,快走!”萧河一把抓住马奔,往门外奔去,他大喊道,“这里有迷药!赶快离开!”“我妈……”马奔痛哭着,双腿在地上乱蹬,他歇斯底里的大叫着,眼里却流不出一滴泪,尽管心里溢满了悲伤。“出去再说!”萧河不管马奔的倔强,拦腰将马奔半抱半拖的弄出了大门,拖到葡萄架下,让他坐在石椅上。“是谁?是谁这么狠毒……到底是谁,要将我们全家灭门……”马奔喃喃自语,捶胸顿足,刘玉珑在一旁也受了感染一样,不禁流出了眼泪,萧河站在一旁,一声不吭,此时,再多的安慰都无济于事,马奔的悲伤无人能理解,他需要大哭一场来宣泄,但是,悲哀的是他根本就哭不出来。空气里溢满了悲伤,以及看不见的危险。大敞的小洋楼大门里,时不时的吹出一阵阵腥风,萧河拍了拍马奔的背,说:“节哀,马奔。现在你需要坚强,我们在你身边。”“我们一家都死了。为什么?”马奔还是在喃喃低语。“马奔,你家是不是有一个中年妇女,是你们的管家还是什么?”萧河突然记起下午遇见的那个不寻常的女人,他刚才看见,那两排死人里面,根本就没有她!“管家?中年妇女?”马奔恍恍惚惚的说,“没有……”“你清醒一下,这个问题很重要的,马奔,下午我和风俊扬来这里找你和你母亲,你们都不在,出来一个穿碎花衣服的中年女人,言谈举止都不寻常,看起来根本就不是下人,而且,她的腰间有枪。她说,她正在里面布置灵堂,不方便叫我们进去,你们家有没有这一个人?”“没有,绝对没有。我们家的女性,就只有奶奶,妈妈,还有一个是做饭的老婆婆,都六十多岁了。没有比我妈妈更年轻的女性。”马奔摇头说,“你还记得她的样子吗?”“记得,她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右边脸颊上有一颗红痣……”萧河的话没完,突然从小洋楼里传出一声惊天动的爆炸声!三人还未做出任何反应,一团火球从小洋楼的大门里飞腾出来,“轰”地一声扩散开来,产生的冲击力和热浪都波及到了侧面的葡萄架,三人都感觉到了一阵炙热,站着的萧河还趔趄了一下。“快跑!”萧河大吼一声,拉起刘玉珑和马奔,三人呈一字行,从小洋楼的侧面逃生。身后传来一阵巨响,小洋楼轰然倒塌,火势的迅猛程度,远远超乎了想象,好像燃烧着的,是油,三人还没有跑上大路,熊熊的大火已经蔓延到了小洋楼四周的花园,窜起的火苗烧着了刘玉珑的头发。“我燃起来了!”刘玉珑惊恐的大叫,萧河双手拍打着她的头,手忙脚乱的将火熄灭,刘玉珑的头发被烧了大半,满面尘灰的她看起来就像个路边的小乞丐。三人气喘吁吁的到了大路上,马奔双腿一软,跪落在尘埃里,他对着瞬间化为灰烬的家园,咬牙切齿的说:“亲人们,马奔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他怒目圆瞪,眼里闪烁着跳跃的火焰。小洋楼的枪声和爆炸声,引来了镇上保安团的人,他们赶到的时候,火势渐渐熄灭,马奔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保安团的团长关切的上前扶起他,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马奔不说话,突然抢过保安团长的长枪,对着小洋楼的方向,“突突”一阵扫射,吓得保安团的人呆立当场。“通知镇上所有的人,戒备!千佛镇来了看不见的鬼!”马奔狠狠的说,“叫你们镇长起来,叫你们保安团的人都起来!”“发生什么事了?”保安团长睡眼惺忪的问萧河。“马家被灭门了。凶手还没有抓到,但是附近又发现了吸血鬼,在向千佛镇靠近,通知所有人做好防备工作。”萧河镇定的说,“不要惊慌,叫镇上的居民晚上不要出门,关好门窗,不要发出光亮。你们保安团的人,全镇巡逻。”“我们?”保安团长吓得筛糠一样发抖,“吸血鬼不怕枪……”“怕!你照着他的头和心脏打!”萧河狠狠的说,“熬过今夜,到了天明我们会想办法!你们就负责今夜!不要当孬种,平时吃好喝好,关键时刻不能当缩头乌龟!”“是!是!”保安团长畏畏缩缩的说,“兄弟……们,听见没有?防……防备吸血鬼,我回去通知镇长!”“保长,我们也去!”几个保安团的人都是孬种,竟然想开溜!“都别走!”萧河大喝一声。几个人呆立着不动,突然一人侧耳说:“你们听!有一个声音在空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