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逆转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风俊扬情绪低落，他看见岩玉手中控制着的乌蓝朵，披头散发，面无表情，好像这些人说的话，做的事，都与她无关，往日里那个活泼开朗的向日葵枯萎了。黯然间，风俊扬听到一声咳嗽声，他向身后看去，幻影里的四合院逐渐淡去，寨门出现了，在薄薄的雾色里，他能看见寨门的轮廓，那个烟斗老头子，竟然倚在门边，烟雾缭绕，他居然还在那里抽烟。“岩玉，让开！”阿诗冷然地说道，“把阿蓝给我！”此时的岩玉，完全被阿诗身上发出的祥和之气罩住，他不能发挥自己的功力，不能与之抗衡，他身边的那九十九个鬼魂，也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不敢乱动，而且，想动也动不了。“阿诗！你赶紧放我们的人走，不然……”岩玉紧紧抓住乌蓝朵，厉声说，“不然，我就让她死！”“自不量力！”阿诗晶莹的身体一闪，到了岩玉的背后，轻而易举地将乌蓝朵从岩玉的手上抢过来，岩玉惊讶不已的同时，自己的脖子上架上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圆月刀。“岩玉，我不计前嫌，我给你两条路，第一，带着你的人跟我走，第二，死。”阿诗的话冷冷的，没有回旋的余地。“我跟你走。”岩玉明知气数已尽，再反抗也是枉然。“算你有自知之明！”阿诗轻哼一声，旋即嘴里发出一声轻啸，她的马精灵皮皮，驾着马车应声而来。“都上去！”阿诗对那一群不知所措的鬼魂道，“红尘万丈莫贪恋，进入轮回之道才是你们最好的选择。你们在这里干的缺德事，到了地府慢慢去申辩吧。不要七嘴八舌的想要告诉我，是岩玉指使你们干的！”九十九个鬼魂纷纷往马车里钻，绕着阿诗，生怕碰到了她身上的灵气，让自己还没有入轮回就灰飞烟灭。而岩玉，则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等待着登上马车。阿诗冷冷的看着一切，然后转身对岩安和风俊扬说：“让我给阿蓝恢复记忆吧！”“不要……”风俊扬不忍心地说，“那是一段痛苦的记忆，为什么要让她知道？如果可以，就恢复到她回到苗寨之前，恢复到她在新城求学的快乐时光，让她忘记岩安，让她不要认识我……”“是的，阿诗。你即将成为天使，为什么你还这样残忍？你是什么意思？”岩安看着阿诗，他的眼睛能看穿阿诗的心思，岩安不同于常人，他看到阿诗的私心，为什么阿诗还不放过乌蓝朵？仅仅是因为乌蓝朵没有做成她的圣女吗？“我没什么意思。”阿诗不乐意的说，“岩安，我知道你洞察我的心思，你学的那些东西只不过是旁门左道，永远成不了气候！我就想让阿蓝清醒地活着，我即将离开，我还有什么私心而言！”“但愿如此！”岩安厉声道，“她的过去我比任何人清楚，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所以，我希望阿蓝能单纯地活着，不用你的帮助，在以后，如果可能我和她遇上，我也许会告诉她这一切。当然，我不说，这世界上就没有人会说出去……”“当然，至于你，希望你履行你的诺言，离开……”岩安对风俊扬说，“你说得对，你只不过是一个过客。我也是，我们都不要去打扰她以后的生活。”岩安直白的话，让风俊扬难堪的同时，也认识到了岩安对乌蓝朵的挚诚，但是，他能说放下就放下？难道只有岩安和乌蓝朵才有美好的过往？他就没有吗？乌蓝朵是爱风俊扬的，失去祭祀之夜那段记忆的乌蓝朵，内心是干净的，是纯洁的，她的心里没有装着任何一个人，直到遇见了风俊扬。她想回到苗寨，她想他给她一个红火的婚礼，她说，她要带着他到寨子四处走走，告诉所有的人，这是她的阿哥。他后悔和她回到苗寨，惊起这一池浑水，让痛苦的三个人，不知所以。“岩安！好样的。你是一个男人，我佩服你！”阿诗赞道，“对，最后的爱是放手和成全，希望你也遵守你的诺言。请你们两人都离开，不要担心她的状态，岩玉一走，她身上的魔障自会解除。”“她如何面对这一个空空落落的寨子？”风俊扬说，“难道她不会发现这里发生的一切吗？这个寨子只有她一个活人，她难道不会感觉到？”“我会送她回新城。”阿诗冷冷的说。岩安一直盯着阿诗，他从阿诗的神态和语言里，听出了阿诗隐藏的心事。阿诗要带走乌蓝朵。这个内心疯狂的赶魂人，她想引开岩安和风俊扬，带走乌蓝朵，到另一个世界。她在活着的时候没有成功得到乌蓝朵做她的圣女，死了还不放手，这难道就是她的爱？至死不渝的爱？“不用你送，你不是说只送死人，不送活人？”风俊扬冷冷的说，“你就送岩玉一程，至于乌蓝朵，我自然会送她到新城。放心，我不会再在背后使什么诡计把她怎么样。”“不好！阿诗，岩玉逃跑了！”岩安大喊一声，阿诗往马车方向看去，岩玉带着一大群鬼魂逃跑了！往山顶的方向，那里有一颗巨大的榕树，那是他们的“根据地”，要是逃到那里，阿诗就很难有这么好的机会将一百个鬼魂聚齐了。“休想！岩安，快来帮我！”阿诗怒喝道，身形一闪，一道白光划破黑暗，直往山巅而去。岩安也紧随其后，虽然速度没有阿诗快，但是他也是腾空而起，看得风俊扬眼花缭乱。“哈哈哈哈！”岩玉突然得意的大笑，并且迅速地回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乌蓝朵扑了过来！“你们都别想得到她！”岩玉大喊着，一团黑色的鬼气，紧紧将乌蓝朵包围。“蓝朵！”风俊扬大惊失色，没想到岩玉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眼看着岩玉化作凶猛的黑色鬼气将乌蓝朵困住！“你们都别想得到她！她是我的！”岩玉的声音传来，黑色的鬼气迅速收拢，形成一把剑的形式，从乌蓝朵的身体里一穿而过，然后，又回到她的身体，再没有出来。“蓝朵！不要啊，乌蓝朵……”风俊扬大叫着冲过去，一把抱住了慢慢倒地的乌蓝朵，她的嘴角流着血，突然，她凄然地一笑。“你的金蚕蛊毒，解了吗？”乌蓝朵虚弱的说。“什么？蓝朵？你说什么？”风俊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唉……傻俊扬，我都知道了。”乌蓝朵满眼是泪，“我都听到了……”“你，你想起我来了？”风俊扬惊喜地问道，“我以为你不认识我了……”“我装作不认识你，是想让他们……都不伤害你。”乌蓝朵又笑了笑，说道，“我们不该回来……”“是啊，不该回来。”风俊扬轻轻握起她的手，说道，“早知道回来会让你这么痛苦，我们宁愿死在千佛镇，至少，不会让你这样……”“其实，我都知道。”乌蓝朵摇摇头，轻声说，“是我不去想而已……岩安，岩玉，阿诗，明珠……这些人，都在我的记忆里。”“我只是想，想让自己忘记，忘记那些过去的不堪回首……想让自己，有一个清清白白的心态……”“别说了。我理解。”风俊扬轻抚她的面庞，说道，“都怪我，不够坚决，不够理智，才在关键的时候，放开你的手。”他想起马奔说的那番话，大致是，关键时刻没有在一起的恋人，是爱的不够。爱的不够？他终于发现，他真的爱她不够多。如果深爱，不论生死，不论从前有多不堪，不论以后有多艰险，都不会轻易放手。再多的磨难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只要他们相爱，任何困难面前都会相濡以沫。“蓝朵，再给我一个机会……”他看着她逐渐地衰弱下去，脸上还挂着那一丝惨淡的笑容，心如刀割，“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也想……也想一直陪着你……”乌蓝朵伤心地说，“我看到了新城的码头……那里有你，有我……阳光下，我呼唤你，你转过身……”“我也记得。”风俊扬泪流满面，“那时的你好漂亮，像一朵生机勃勃的向日葵……蓝朵，不要离开，我们回新城，回万户城……你做雕塑，我做医生……”“还做什么？唠唠叨叨。走开走开！”忽然，烟斗老头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他不解风情地吼着，“年轻人，让开，让我来。不然，她就真的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