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学校找校长汇报的六个学生,大概是担心学校会不会因为这次探险给他们什么处分,所以讲起事情经过时支支吾吾,再加上几个家长在旁边插嘴打岔,所以郝校长一开始听得是一头雾水,半天也没弄明白昨晚事情发生的经过。无奈之下,他决定领着这群学生和家长,按昨天学生探险所走的路线重新捋一遍,这样也好搞清楚究竟在哪儿出的问题。他们先来到那座半身像跟前,很普通的一张脸,满是皱纹,慈眉善目,两只眼睛微合,当初雕这个铜像时,那个富商并没有要求在半睁半合的眼睛上剜出瞳孔的样子。郝校长指着铜像问六个学生:“昨天你们几个几点来的?是从这里开始的吗?”六个学生盯着铜像,半天没有说话,脸色异样。郝校长奇怪地问:“怎么了?”“昨天晚上,我们订的是八点半在门口,当时……我们看到的铜像,眼睛是睁开的,中间有两个像瞳孔一样的洞。”其中一个圆脸男生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郝校长想了想,问了问几个陪同随行的老师,他们有说一直就是半睁眼的,有说没留意的,再问这六个学生,他们很不好意思地说,除了昨天晚上,他们其实一直都没有留意过这个铜像的样子。郝校长没再追究这个话题,转而问他们下面去的什么地方。第二教学楼。这栋楼是建学初期盖成的,一共四层,一、二两层是补充用教室,三、四两层是各种教学实验室,要走过主教学楼才能到,一路上,几乎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快到教学楼跟前时,又是那个圆脸男生忽然小声道:“其实,昨天我们进楼后发生,楼里有电,我们还觉得很没意思。”旁边一个瘦小的男生附和道:“是啊,我们还特意一直爬到四楼,所有楼梯都是十三阶,根本没有十四阶台阶,我们都觉得那传说根本就是骗人的……校长,您说是吧。”郝校长微笑着点点头,站在教学楼门口转身对几个学生道:“没错,传说都是以讹传讹,为了吓唬别人不惜胡编乱造,大家千别不要相信……”他正要继续说下去,就听到随行老师中有人倒吸着凉气,还有小声嘀咕的声音,他不由得很是不满地转头看了一眼那几个老师,瞪过去的眼神立时让几个老师闭上了嘴巴。“怎么回事?你们在说什么?”郝校长皱着眉问道。沉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老师把头凑过来,看样子想在他耳边说什么,郝校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用嘀嘀咕咕的,有话直接说。”那老师只好站直身,小声道:“昨天咱们这里全区停电检修,根本不可能有电。”所有人听了全都一惊,其中唯一的一个女学生更是惊叫了一声:“不可能……”她身后的家长急忙搂住她。圆脸男生和那个瘦小男生更是对视一眼,大叫道:“楼梯……”说完,挣开家长放在他们身上的手,飞快地冲进教学楼,跑到楼梯口。“一,二,三……十二?”他们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不死心地又数了一遍。还是十二。“十三,是十三的。”瘦小男生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哭腔。所有人跟上前,他的家长将他搂在怀里小声安慰着,圆脸男生脸上虽然也是一副恐慌的神情,但还是说道:“三楼,三楼实验室里,我们放了里面的水龙头……”虽然现在已是白天,但郝校长心里却不禁生出一种压抑的感觉,再看其他人,发觉每个人的脸上都不自主地笼罩上一层阴霾的神情,呼吸都觉得不太顺畅。当他们来到三楼一间生物实验室门前,郝校长首当其冲地走过去握住门把一推,门竟然纹丝不动。“平时不用时,我们都会锁门的……”一个老师随口说了一句,但随即便吃惊地伸手捂住了嘴巴。不用多说什么,任谁都想到了,平时锁门,那昨晚学生们怎么能够进去。郝校长阴沉着脸,立刻让人找来负责钥匙的职工,将门打开。实验室里的水槽中,三个水龙头下郝然出现一滩暗红色的痕迹。“难道是血迹?”郝校长的心脏骤然收紧。没有人说话,大家都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还有……厕所……”圆脸男生缩在他爸爸的怀里,软弱无力地说了一句。郝校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头蒙上一层重重的忧虑,他略沉吟了一下,叫其他人呆在实验室里,只让两个年轻力壮的男老师跟在身后,三个人直奔走廊尽头的厕所。走廊一侧的窗外,阳光透过玻璃洒下苍白的光亮,静悄悄冷清清的走廊里,只能听到三个人的脚步声。厕所门紧闭着,郝校长站在门口,深深地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推开门。刺鼻的血腥味瞬间迎面扑来,往前走没两步,第一个厕格内,一个男生跪坐在马桶前,脖颈已接近割断,喷溅的鲜血到处都是,已经干涸发黑,头诡*搭拉在一边,仿佛还在微微晃动,可以看到睁大的双眼中残留着无尽的惊恐。“啊……”一声充满了悲伤与痛苦惊叫在郝校长身后响了起来,那是不放心跟过来的两名失踪学生家长其中一位,是林睿的妈妈,她冲口叫了一声后便当场昏了过去。站在郝校长身后的其中一个老师下意识转身冲出厕所,在走廊上呕吐起来。而另一位失踪学生李进的爸爸,则强忍着恶心的感觉,近乎疯狂地冲进去,一个厕格一个厕所地仔细寻找,嘴里喃喃叫着:“李进,李进……”既然发生了凶案,警方自然立即接手调查,只是郝校长的脑海中却一直念念不忘的是那个恐怖的传说。随后他便给白茹的好友打了电话,将此事大致讲了一遍,只是那好友现在身处外地公干,无法及时赶回来,无奈之下,才找上了白茹。叙述到这里基本上也就告了一个段落,搜索了整个校园,也没有发现失踪的学生,而警方通过排查,所有当晚值班的教师基本上都排除了嫌疑,只有一个疑点,就是听那圆脸男生说,昨晚他们离开学校时,曾有一个门卫发现了他们,但因为昨夜一直是阴天,所以根本没看清那门卫的脸,只能听声音应该像个男人。但是,郝校长苦笑着对白茹和况非凡道:“昨晚上原本值班的门卫家里突然有事,请了假,代班的又因为一时失误没通知到,所以,其实昨晚学校根本没有门卫值班。”况非凡看了看白茹,这个时候她要比自己有发言权,白茹想了想,问道:“学校以前发生过学生死亡的事件吗?”郝校长叹了口气:“说没有那是假的,我是七年前接任学校校长一职的,听说在此之前就有学生因为压力过大,跳楼自杀的,而在我任职期间,也发生过三起学生死亡的案件,虽然警方最后判定是自杀,但我的心里也很不安,所以我一直要求老师尽可能地为学生减轻负担,可为了升学率……”白茹打断了郝校长的话,追问道:“您还记得这三起学生死亡发生的时间吗?”郝校长回忆道:“七年前我刚接任时出现了一次,再有就是好像五年前,和前年。具体时间我实在想不起来了……”白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有没有可能这三起学生死亡的时间都是月圆之夜?”郝校长愣了一下,骇然问道:“你怀疑是……和传说有关?”白茹道:“只是猜测,所以才问一下。”郝校长努力回想了半天,终于颓然地摇摇头:“抱歉,实在没什么印象,想不起他们出事前是否是月圆夜。”白茹安慰性地笑了笑:“没关系,您想不起来就算了。”郝校长不甘心地说道:“要不我派人查一下,只是……现在还有个学生失踪,我不知道……”白茹摇摇头:“暂时不用了,找学生要紧。”况非凡在旁边点头表示同意:“是,失踪案最关键的是头四十八小时,呃……”他想到这不是普通绑架案,连忙把嘴闭上。白茹倒是点了点头:“这句话用在这个时候也适合。”郝校长问道:“哪……你们打算怎么办?”白茹道:“还是要去趟学校,失踪的学生应该还在学校里。”郝校长有些不太相信:“可是,今天我们差不多已经把学校找遍了,并没有发现那个学生的任何踪迹。”白茹淡然道:“有时候只凭看,不一定能找得到。”既然决定去学校,他们也不再酒楼准备逗留,郝校长坚决这顿饭他来买单,白茹推辞了两下,也就随他去了,她知道,这位老人知道凭他自己是没办法找到失踪学生的,只好想借请他们吃饭来表示一下报答。趁郝校长出去结帐时,况非凡问白茹:“你有把握吗?学校里的东西厉害不厉害?你……会不会有危险?”看着况非凡满是关心的表情,白茹不禁很开心,她促狭地一笑:“虽然我不知道,不过我倒不担心我自己,反而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这一趟如果你跟我去的话,你的危险系数可比我大多了。”况非凡被她说得豪气顿生,拍着胸脯道:“怕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谁说见过鬼就得怕黑,我可是见了鬼就再也不怕黑的主儿……再说,不是有你了吗?”说到最后,他忽然凑到白茹面前,嬉皮笑脸地假意谄媚讨好着抓住她的手。白茹瞪了他一眼,包间门外响起脚步声,况非凡急忙正襟危坐,郝校长推门走了地来,搓了搓手和脸,打起精神,勉强笑道:“咱们什么时候走?”白茹看了一下手表:“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