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夜宴上的暗流

今晚的夜宴，面对的可是满朝文武与后宫嫔妃，贝雪如临大敌。而她宫中的宫女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小心谨慎的服侍她沐浴更衣，梳妆打扮，足足折腾了两个多点。贝雪本就长的丽质盈盈，这又精心盛装打扮，便更加光彩照人，美艳绝伦。倒是那给她增色的满头珠翠，压得她连走路都要直直的挺着脖子，这真令她叫苦不迭。不由哀叹，女为悦已者容，悦已的人是否真知道女人的苦处呢？日落西山，红霞满天，天地间一派清平肃穆。贝雪带着宁lou和几个宫女不急不缓的往今晚夜宴之地，上林苑中的万菊园溜达。一路上，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无一不精致富丽，巧夺天工，处处彰显着皇家的气派威仪。她流连其中只顾贪看这如画风景，竟忘了此行的目地。宁lou有些焦急的小声提示：“娘娘，夜宴就要开始了，其它宫里的娘娘小主们怕是已经到了，咱们再不走，就要迟到了。”贝雪柳眉的扬，哂道：“你急什么？本宫心里有数。”宁lou哪里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其实她在宫里谁也不认识，去早了怕言语间lou出破绽。她是故意拖延时间晚些去呢。就这样，她一会看看花，一会瞧瞧鱼，反正见了什么都觉的新鲜。宁lou和其她宫女也不敢再多嘴，只得默默的在后边跟着。估计时间拖的差不多了，她这才带着宫女赶往万菊园。一进园子，迎面萦萦绕绕，似有若无的传来淡雅的**香。夹道开满了**，有八叶菊、蟹爪菊、矢车菊、雏菊、月下白……各种名贵品种不胜枚举。同时那**的颜色也是绚丽缤纷，白色、黄色、橙色、紫色……千姿百态，竞相开放。它虽不像牡丹那样富丽，也不似兰花那样名贵，但它高洁幽雅，傲霜抗寒，当真是别有一番独特美韵。转过月亮门，前方豁然开朗，园中的树枝上，挂了一排排喜庆的大红宫灯。正北，南翔正端坐在黄花梨海水江崖纹五屏式宝座上。两边依次排开的长几上摆好了酒杯，点心，小食。此刻人们都已按品级坐好，酒宴长几绵延至园口数十米。贝雪不由暗叹，这摆场着实不小！自己姗姗来迟，她赶快上前恭敬行礼：“臣妾来迟了，请皇上恕罪。”南翔看着她，关切的问：“怎么？爱妃的身体又不舒服了吗？”他改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自己爱妃，贝雪还真是不习惯。又微微福身，柔声道：“是有一点，不过不碍事，让皇上挂念了。”“那就好，爱妃来的正是时候，咱们现在开席。过来，坐到朕的身边。”他说这话时语气温软，满脸宠溺。心知他在演戏给丞相看，贝雪不以为意，极力配合，大大方方的走到他身边早已空出的右侧位置，还未及坐，南翔已伸手来接。刚才还不觉的，此刻，她顿觉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不屑的，有鄙夷的……该死的，他竟然趁机揩油。可他是皇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己总不能让他下不了台吧？贝雪面上笑着，将手伸了出去，心里别提多别扭了。今天皇上身着明黄色蜀绣飞龙在天长袍，头戴紫金王冠，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慨。坐在南翔左手边的冯昭仪，头绾灵蛇髻，上面簪着金翅镶钻蝴蝶步摇。身着云锦芙蓉花粉色襦裙。领口绣着两只栩栩如生的彩色蝴蝶，步摇垂在额前的彩石流苏，衬着她那精致秀丽的容颜，多了几分妩媚灵动之气。好一个美人！贝雪见了不由赞叹。既然能坐在皇帝身边，一定是最得宠的妃子，当然自己这个冒牌的不算。南翔的那群莺莺燕燕的妃嫔们，或纤秀，或丰满，或小巧……个个都是天生丽质，风情万种。但在这样重要的场合，却谁都不肯屈居人后，今儿也都无一例外的浓墨重彩，盛装出场。再往下便是文武百官。这些人除了南翔以外，没有一个人是她认识的。而此刻她正好奇不知道哪一个才是让皇帝也不得不小心应对的丞相。人已到齐，两边环侍的宫女们已将众人的杯中注满酒水。皇帝举杯，意气风发的朗朗道：“朕去太庙，祈求先祖庇护我楚玉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果然，先祖显灵，保佑天降甘霖；太后身体好转；淑妃恶疾消除。这样天大的喜事，朕要与众臣一同庆祝。”说罢双手将杯扬起，众人起身举杯，三呼万岁。头一次参加这样盛大的宴会，贝雪被那壮观的场面深深震撼。只是不知道这些表面平和恭顺的臣子，到底有几个是忠心侍主的呢？众人落座，歌舞乐伎徐徐入场。轻歌漫舞，觥筹交错间，一派喜庆祥和之色。南翔左侧的冯昭仪，殷勤的一会给南翔斟酒，一会又给他剥葡萄。他自然也是来者不拒，俩人在一起甜甜腻腻。偶尔冯昭仪还会给贝雪抛个挑畔的媚眼，弄的她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并排坐着三个人，他俩的举动着实让贝雪有些不自在。在座的其它的人，或是和身边的人触耳交谈，或是独自酌酒，或是把盏赏舞，也都乐得其所。贝雪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局外人，百无聊赖的拣几个点心边吃边看歌舞，那舞蹈跳的也没什么创意，不是舞袖就是转圈，一会她就觉得没意思了。突然，感到大臣的席位上有一双疼爱的目光看像自己。放眼望去，见一五六十岁的男子，身材高大，穿着酞青蓝丝织绵缎长袍，神情儒雅，气度不凡。贝雪一惊，他为什么这么看着我？看看他所坐的位置，再看他那眼神……哦，大概他就是尹淑妃的父亲当朝丞相了。她不能显出自己不认识他，只好温和的回以微笑。她没猜错，那正是右相尹坤。楚玉国行的是三公九卿制，以皇帝为尊。下有三公，分别为管理军事的太尉；协助皇帝处理全国政事的丞相；和执掌群臣奏章，下达皇帝诏令，并理国家监察事务的御史大夫。而九卿按职能分为：掌管宗庙祭祀和国家之礼的奉常；负责皇帝禁卫的郎中令；负责皇宫守卫的卫尉；负责皇帝车马的太仆；负责皇帝财政的少府；负责司法的廷尉；负责外交和内部少数民族事物的典客；负责粮食和财政的治粟内史；负责皇室事务的宗正。九卿完全对丞相负责。而丞相又分为左相和右相，左相冯平是冯昭仪的父亲，右相尹坤是已死的尹淑妃的父亲。这么多年来，右相结党营私，在朝中盘根错节，渐渐将势力作大，现在左相也就是一个摆设，权利其实早就被人家架空了，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一场歌舞已毕，左相冯平见自己的女儿深得圣宠自然高兴。而右相尹坤见皇上只和左相的女儿冯昭仪，卿卿我我，却把自己的女儿晾在了一边，自然心有不悦，低声向身旁的赫内史耳语了几句。片刻，赫内史上前朗声道：“皇上英名神武，乃天下百姓之大幸。不过有道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依臣之见，皇上当早日立后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