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还在惊疑,恒昊却已去马背上拿下一个大布包。明月顿时瞪大双眼,觉得这太可怕了!“来,明月。”恒昊说着朝明月走来,“看看,我的准备充分吧?”明月一肚子的气,他身为天子,怎么可以随处做那样的事?恒昊走到明月面前打开布包,哗哗地将卷作一团的毡子抖开。明月一看,这毡子倒也细腻,上面还有花纹。这些花纹大方而典,配色也好,但看着不像是中原的。她伸手摸了摸,很柔软,也很舒服。而且,这毡子看上去还非常新,应该是没有用过。莫非恒昊为了这次出行,特地带来的?这么一想,明月顿觉恒昊很坏。她怒眼圆睁,突然一把抢过那毡子,蹬蹬蹬地朝河里跑去。恒昊吓坏了,急忙跟上,大叫:“明月,你要做什么?”明月答道:“我要把它弄湿,那样你就不会打坏主意了!”恒昊哭笑不得,几步赶上,伸手去夺。明月使劲拽着,见抢不过,还用脚去蹬恒昊的肚子。两人正抢得起劲,忽听大路上有人一声大喝:“住手!”他们都被吓了一跳,果真住手朝路上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白衣男子骑着一匹白马飞快地朝他们奔来。一眨眼间,男子已跑到面前,嗖地跳下马,看着他们奇怪地问:“你们在干什么?”恒昊答道:“在抢东西!”明月不知怎么想的,竟也跟着他说:“啊,对,在抢东西。你干嘛?”那男子一时懵了,看着他们手中的毡子问:“这东西是谁的?”“我的!”两人同时答道。男子看看恒昊,又看看明月。他们都年轻貌美,细皮白肉,像是大富人家的公子爷,不像是强人。而且这毡子虽然漂亮,看上去质地很好,却并非什么相当值钱的宝贝。这二人如此争抢,想必是对他们有着特殊意义的东西吧?他仔细看看他们的眼神,两人都那么坚定而霸道,好像东西真是他自己的一样。光这么看,确实无法分辨东西的主人是谁,男子不禁有些为难。刚才在路上,他看到河边有两个男的在抢东西,以为是有人遇到强盗,故而想拔刀相助。可现在看来,这两人不像是强盗打劫,倒像是朋友或兄弟之间闹矛盾。忽然,他灵光一闪,有了主意。还没开口,明月就趁恒昊不注意,猛地一使劲,将毡子朝自己拽去。恒昊一惊,迅速将毡子绕在手臂上,再一用力。就听一声惊叫,明月连人带毡子一起,忽地扑进他怀里。那男子愣了一下,急忙去拉明月。“喂,住手!”这回是恒昊叫了,他一把将明月拉在自己身后护住,怒气冲冲地瞪着那个男人。“不许碰她!”见他不解地看着自己,恒昊再次宣告。男子愣了,仔细一瞧明月。咦,这个小兄弟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或许还更小。而发火的这个,与其眉眼间竟有几分相似,莫非是兄弟俩?他不由呵呵一笑道:“怎么,二位是?”明月“哎”了一声,刚要解释,就听恒昊说:“啊,我,我是她大哥,她是我弟弟,不许你碰她!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毫毛,我绝不饶你!”男子抱拳道:“如此,得罪了。不过,既然你们是兄弟,为何却为这毡子争抢?”恒昊答道:“因为,我们都喜欢,可是只带了一卷。”明月从恒昊背后冒出头来叫道:“对呀!我哥他不给我,你帮我评评理。”男子为难地说:“这个,你们可以合用嘛。”说完,他看看天色,又说:“现在时辰还早,不知你们抢它作甚?”明月抢先答道:“现在抢了,晚上就有用了啊。”恒昊没有解释,而是不满地对男子说:“你是何人?不去赶路,却来管我们兄弟的闲事!”男子又是一笑,彬彬有礼地说:“哦,在下许冠之,不知二位?”恒昊还没想好,明月已答道:“啊,我哥叫楚立天,我叫楚明月!”什么什么,楚立天?这是什么名字,真俗!楚明月倒还勉强凑合能用。恒昊差点就笑出声了,但还是憋住没笑。许冠之却信以为真,认认真真地施礼道:“在下许冠之,有幸结识二位,请问,你们要去哪里?”恒昊也回以一礼道:“许兄有礼,我们不过是游山玩水而已。”“哦,二位很有闲情逸致啊。”许冠之笑道,“我有事要去清随县,若同路,大家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恒昊略加思索便答应了,明月趁他们说话的当儿,猛然将毡子抢了过去。恒昊正要去夺,她却已经跑到自己的马那儿,将毡子放到马背上去了。“哎,真顽皮!”恒昊无奈地说。许冠之看看明月,觉得她很可爱,就说:“楚兄,他既是你弟弟,你就让着他吧。不过是一条毡子而已,不要为这伤了兄弟间的和气。”恒昊只得笑道:“唉,是啊,没办法,只好让她了。谁叫我是她大哥呢?”许冠之道:“那,是否愿与小弟同路?”恒昊见他年纪与自己相差无几,就问他的出生年月,说不好让他吃亏。这一问,那许冠之竟比恒昊年长一岁。恒昊心想,不行,我怎能做江湖中人的兄弟?于是,他谎称自己比他大几个月。明月本就还小,自不必说。许冠之倒也不纠结,很自然地继续喊恒昊楚兄。恒昊也就认下他这个兄弟,但心里却悄悄打着主意,对其留有几分戒心。毕竟只是萍水相逢,谁知道这是什么人,有没有什么不好企图。明月收好毡子,牵着马叫道:“大哥,可以走了!”恒昊应道:“好的!冠之,一起走吧。”许冠之欣然答应,三人便一起上马,顺着大路朝清随县而去。这清随县隶属京城,是去无底崖的必经之路。要不是因为这样,恒昊也不会答应和许冠之同行。路上,许冠之谈笑风生,天地理,历史诗,无一不通。而且,他还很幽默,逗得明月咯咯直笑。恒昊心里有些不乐意了,同时也对许冠之怀疑起来。看他一袭白衣,相貌虽没有恒昊那般英俊,却也英气十足。一对浓黑的剑眉不时扬起,两眼一笑就眯起来,倒是十分亲切。只是他的皮肤较恒昊要黑一些,不像是富家娇惯的子弟。可他如此博学多才,也不像个普通的江湖侠客。那他究竟是什么人呢?恒昊心有疑虑,但没有表现出来,还偶尔附和几句。他也算从小饱读诗书,许冠之说的那些,他基本都知道。但为了隐瞒身份,恒昊不时装作不懂的样子问上几句,许冠之都一一耐心解答。明月更是,许冠之一说什么,她就惊奇地看着他,问这问那,像个从没出过门的孩子。许冠之似乎很乐意做她的师父,她问什么都告诉她,然后她就哦哦地点头。“真看不出来,明月的演技如此之好!”恒昊暗自叹道,“果然是冰雪聪明,心思细腻。原来当初她和我玩游戏,叫我装青蛙是有大用处的。出门在外,不能老端着皇上的架子,否则就容易暴露了。看她现在这个样子,有谁能想得到,她竟然会是南疆那个知书达理的公主,当今皇上的瑜妃呢?”恒昊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下。许冠之正说到剑术,听见恒昊轻笑,以为是对他的看法持不同意见,就叫恒昊说说。恒昊一愣,装傻道:“啊,我,我不懂呀。剑嘛,是会舞一点,但是,哪有那么多讲究呀?你跟对手开打的时候,难道还有时间去想这些?”明月也跟着嚷嚷:“就是的!看谁动作快,力气大呀。不是看你懂多少道理,反正谁先打倒对方谁就赢。打得过就打,打不过,赶快逃跑就对了!”“呵呵呵,你们说的,也确实有道理。”许冠之笑道,“不知你们武功如何?”恒昊眨眨眼说:“我嘛,也就会几手三脚猫的功夫,用来防身而已。”许冠之又问明月,明月晃着脑袋看天,哈哈傻笑道:“啊,哈哈,我吗?我的功夫啊,厉害得不行!”听她这么吹牛,恒昊不禁好笑:“明月,你什么时候厉害了?”其实,恒昊在赌坊闹的时候就看出来,明月的武功并不弱。可能因为是女子,比他和恒正要差一些,至于差多少,他也不清楚。但现在在外人面前,恒昊觉得还是不要太过张扬的好,就想提醒她谦虚些,以免惹出祸端。不料明月却说:“当然厉害了!以前我还杀过好几只老鼠呢!”“哈哈哈!”她这一说,逗得许冠之和恒昊哈哈大笑。明月恼了,不服气地说:“喂喂,你们笑什么呀?我是说真的!”她当然是说真的,想当年她和同伴去盗墓,在墓室里杀了不知多少老鼠。这两个男人居然不相信,真是太小看她了!至于是怎么杀的,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