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片刻,许冠之再次仔细看了看那张纸条。纸条没有什么特别,颜色稍微泛黄。上面的字迹有些潦草,像是匆匆留笔。不过,这也说得过去。或许是夜鹰临时受命,匆忙赶来,临时书就。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这个楚立天就是皇上恒昊,而明月是假冒的,那他为什么还对明月那么照顾和保护?或许,这是一种战术,只是为了迷惑她?不对,从楚立天的眼神和种种言行来看,都是发自内心,绝对是真情真意。若明月是假的,他大可以亲自动手,何必多此一举?明月的功夫定在恒昊之下,即使恒昊打不过她,不是还有他许冠之吗?两个男人联手,还会对付不了一个假冒的明月?许冠之思前想后,总觉得这事有问题。在没有确认之前,他不能贸然行事,万一这是坏人的阴谋呢?再说,他那么喜爱明月,就算她是假冒的,犯了大罪,他也会带她远走天涯,而不会亲手把她杀了。凡事有喜有悲,倘若这个明月真是假冒的,那就不是皇妃,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娶她了。但若真按照这纸条说的杀死明月,只怕到时候真相不是如此,他会痛不欲生!“也罢,不管真假,等他们回来再说吧。”许冠之这么想着,将纸条折起,小心地放入怀中。一想到楚立天就是皇上,明月有可能不是皇妃,许冠之心里就忍不住一阵激动。他倒不是想趋炎附势,与皇上套什么近乎,关键是明月的真实身份,实在太值得期待。刚放好纸条,门口又有一个人影闪现了一下。许冠之心中生疑,喊了一声:“谁?”然而,没有人回答,耳边也只有雨落的哗哗声。奇怪,今天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要对他们不利,特地把他们三人分开引出去,再逐一杀掉?要真是这样,只能说明杀手只有一个人,而且不想伤害无辜。不然,为何不在客栈里动手,而要煞费苦心地把他们一个个引出去?这种行事方式,倒确实很像夜鹰的手法。许冠之心里不禁毛了起来,感觉身边莫名多出许多杀气。虽然纸条上只是要他除去明月,但他却觉得,说不定明月他们也都接到类似的纸条,要杀的对象是他。“不会这么阴毒吧?”许冠之为自己的分析感到可怕而迷惑,“想杀我们三个,又何必让我们自相残杀?若真要杀我们三个,那就不是真的夜鹰了。嗯,看来,这事有蹊跷,不能中了奸人的圈套。”他拿出剑来,又将飞刀整理好,以便随时能出手。之后,他就这么定定地坐在浴桶旁,死死地守着金龙鱼不动。现在,他担心的不仅是他们三个人会被杀,还有金龙鱼,也有被抢的可能。果然,还是楚立天有先见之明,知道有人会打金龙鱼的主意,所以把他留下看守。只是,他虽然受了伤,也毕竟是有身份的人。让他守鱼,总有点大材小用的感觉,“笃,笃笃!”忽然,门被敲响了。许冠之一惊,忙问是谁。“夜鹰。”门外传来一声低沉的回答。许冠之立即拔出剑,背在身后,淡淡地说:“门没锁,进来吧。”“吱呀”一声,门开了,进来一个黑衣男子。许冠之一看,不知道该信还是不信。这个男子比他高一些,身形偏瘦,肌肉结实。他虽然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却能让人感觉杀气腾腾,这让许冠之心里不禁紧张起来。这男子全身黑衣黑鞋,脸蒙面巾,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若他的脸型和五官长得好,定是个俊逸的男人。但看他抱着胳膊站在那里的样子,眼神冰冷而凌厉,却令人不寒而栗。“你,真是夜鹰?”许冠之怀疑地问道。男子竟然反问道:“莫非你是?”许冠之不由尴尬地摇摇头说:“不,我当然不是。”男子又说:“那你凭什么怀疑我?你可知道,你的怀疑,足可送掉你的小命!”许冠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让他进来说话。男子毫不客气,跨步进来后将脚一勾,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啪,啪,啪。”他那坚定有力的脚步声,每一声都像在击一面重鼓,仿佛在酝酿一场恶战。许冠之连耳朵都竖直起来,情不自禁地暗暗运气,随时准备动手。男子在许冠之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双腿张开,手放在膝上,冷冷地说:“你怕了?”许冠之皱眉道:“我怕什么?”男子冷笑道:“哼,杀人。”他的话让许冠之更加怀疑,夜鹰杀人从不需要帮手,就算自己搞不定,宁可暂时避开,伺机再出动。或者,宁可战死,也不会将秘密泄露出去,而面前的这个人却犯了大忌。要知道,皇上给夜鹰的命令是密封的,只有夜鹰有特殊药水可以解封。即便是他们的师父,也只知道谁有任务,在或不在,却不知任务的具体内容。师父可以安排由谁去执行任务,也可以让他们自荐。如果皇上指明该任务需要两人以上,师父一般会按照实力选择较强的徒弟。也就是说,传命者只知道有命令,却不知道是什么命令,也不知道会是谁去。师父那里有记录,知道谁去执行任务了,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发。只有当他回来报平安,他才能放下心来。但其实,传命者也没有见过他们的师父,因为他传命不是直接与师父见面交接。许冠之不清楚他们的具体接头方式,只知道像眼前这个人这样,既留纸条表明自己是夜鹰,又亲自露面要他去杀人的,实在太假。这只能说明两点,一,他的功夫略弱,无法单独完成杀人任务。二,他是为了嫁祸给夜鹰!“呵呵,你,就是传说中的夜鹰?可我怎么觉得不太像啊。”许冠之想明白之后,顿时冷静了许多。男子答道:“怎么,你敢怀疑我?”许冠之装做很崇敬的样子说:“夜鹰之名,如雷贯耳,在下十分敬仰。如今得见,果然名不虚传!”男子傲慢地瞥了他一眼道:“既如此,还不速去做了那个假瑜妃!”“瑜妃?”许冠之假装很惊奇,“什么瑜妃,我不知道呀。”男子怒了:“就是跟你们一起的那个女的!”许冠之看看四周,迷惑地说:“我一个人呀,哪有什么女的?”“啪!”男子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耍我?”许冠之装傻地说:“哟,这还发上火了。兄台,你既说我这有女人,我也正缺呢,不如你给我找一个?”“哼,你可知道,得罪夜鹰就是得罪皇上?”男子说着朝许冠之逼近几步,眼神十分犀利,杀气腾腾。这下,许冠之更加肯定,这个家伙是要嫁祸夜鹰,同时还要除去明月!只是,他还不知道那个楚立天是不是恒昊,楚明月是不是瑜妃。如果真的是,他一定会尽力保护他们。但如果他们不是,只是冒名,本质却是好人,与他们做好友又何妨?沉默片刻后,许冠之说:“兄台,你看,我受了伤,全身无力。你既是夜鹰,功力定在我之上,强我不止十倍。要杀谁,那是你的事,我一个江湖游客,怎好插手?而且,我看你这么厉害,要杀个冒牌货应该很简单,怎么会需要我这个半残废的人帮忙呢?”男子被他这么一说,恼羞成怒,倏地窜过来,伸手就要去掐他的咽喉!许冠之暗叫一声不好,猛然朝后倒去。椅子随着他的后倒而倒下,他却一个翻滚闪到浴桶侧后,同时将剑拿了出来。男子见一招落空,飞身一扑,还没到许冠之面前,手心就有寒光闪闪。不用想也知道,那寒光必是暗器。“啊!”许冠之轻呼一声,又担心金龙鱼,随手抓过身边的东西扔了过去。其实他想用剑的,但怕不小心把黑衣人刺死,所以忍了一手。那男子见了,急忙扭身,仰面朝天落在地上。而那个东西则飞了出去,“咣当”一声落地。男子定睛一看,什么暗器呀,不过是只水瓢而已!“好啊,你个臭小子,竟敢耍我!”男子生气地说着,又去抓许冠之。许冠之一跃而起越过浴桶,将剑别在身后,朝男子招手说:“来呀,来呀。”男子被他惹火了,也跟着越过浴桶,双手有如利爪,一招接一招地袭向许冠之。可是,他太小看许冠之了。这两爪下去,非但没有抓着,反而被许冠之抛出的东西缠住了手。仔细一瞧,却是软鞭。原来,许冠之腰间缠着一根软鞭,在黑衣人伸爪时迅速抽出,当做绳子把他绑了。“哼,就这几下功夫,也敢冒充夜鹰!”许冠之轻蔑地说着,踢了黑衣人一脚。黑衣人当即跪倒在地,口中喊道:“大侠饶命!”许冠之将剑慢慢抽出,放在他的肩膀上说:“说,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杀瑜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