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琼华阁,国师脚步稳健,不慌不忙。路程连跟在身后,心里暗自嘀咕,不知是什么人想害主子。而他的眼睛却始终紧随国师身影,深恐不小心跟丢。“你可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国师突然停下脚步说。路程连一惊,急忙住脚,以免撞到国师。“啊,哦。小人不知,还请国师大人明示。”路程连反应过来后,恭恭敬敬地说,“小人只是奉命伺候,一切由国师大人做主。”国师不屑地冷哼一声道:“哼,你看我的灵向仪便知。”说完,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竹筒般的物件,也就巴掌大小。路程连凑过去一看,那东西是墨竹所制,上面嵌着两条玉片。还画着许多他看不明白的符号,不知有什么用。国师解释说:“人有善恶两气,均可盘于空中。人眼难辨,故而需借助灵向仪。善者,此物发白光;恶者,此物发紫光。”路程连将信将疑,把那灵向仪看了又看,说:“那,国师怎知那恶人在何方?”国师指着上面的玉片说:“看这玉片的颜色,哪边现出黑紫色,就在哪边。”路程连仔细一瞧,可不是吗,两条玉片一条白,一条已经开始乌青。国师不再多说,带着他朝乌青的那边走去。路程连发现,他们越是靠近,那青色就越浓。到后来,青色渐渐变得浓黑。而此时,他们已经站在璃茉宫门外。“这,这不是淑妃的寝宫么?”路程连心里大惊,不禁说出。国师也皱眉道:“或许,小人就藏在这里,而淑妃娘娘却不知晓。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再说吧,走。”路程连心里很不舒服,可为一探究竟,还是跟着国师走了进去。早有宫女前去禀报,等他们两人来到花厅阶前,一个宫女出来说淑妃请他们进去。国师道:“打扰了。”说完便随那宫女进去。路程连心里打了一百个结,总在想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对明月下如此狠手?如果是个下人,那也没道理啊。下人就算弄死个主子,她自己也成不了主子。难道是淑妃娘娘?可她虽然有时候说话刻薄些,却还算低调,从不在场面上与人相争。况且,若真是淑妃,听说国师到来,怎会不慌张?国师在宫里的地位很高,法力也是众所周知的。能被国师找上门来,只能说明这里有问题。如果真是淑妃做的,她会这么冷静?怀着满腹狐疑,路程连跟国师进了花厅。里面的红木家具整洁而有序,就连博古架上的摆设,也都被擦得光亮如新,摆放得整整齐齐。宫女一边两个,规规矩矩地站着,淑妃则正襟危坐,一脸淡然。“奴才路程连,拜见淑妃娘娘!”路程连急忙过去几步,下跪行礼道。国师也对淑妃行了个礼说:“淑妃娘娘,微臣有礼了。”淑妃点点头说:“罢了,给国师大人看座。路程连,本宫知道你是琼华阁的太监,就不赐座了,外面候着去吧。”路程连本想在这听他们说些什么,但既然淑妃娘娘如此吩咐,他也只得退出去。可是,好奇心却驱使他不时偏头朝里面看一眼。国师与淑妃在低声交谈,那几个宫女都被打发出来,并关上了门。路程连什么都听不见,心里很是焦急。可他只是个奴才,就算做着琼华阁的主管,也还是奴才。想要进去,必须经过淑妃同意。不过须臾之间,路程连的心就像被无数只野猫抓挠似的,又疼又痒。站在门口的太监见他这样,忍不住问道:“路公公,发生什么事了?”路程连小声答道:“哎呀,我家主子病了,国师正想办法给她治病呢!”那俩太监说:“怎么,瑜妃娘娘病了?不知得的什么病,看过御医没有?”路程连轻轻一跺脚说:“怎么没看过!现在,皇上就在琼华阁呢,命我陪国师来问问,可有人见过这病。”其实他之前想说的是,太后和皇上、还有御医都在琼华阁。而国师,是为了寻找给明月下邪术的恶人来的。可转念一想,那样就泄密了,恐对主子不利。故而,话一出口,路程连就改了。就这么几句,他也觉得说多了,后悔不迭。一个太监问道:“路公公,不知瑜妃娘娘得的什么病,连御医也没瞧好么?”路程连不耐烦地说:“哎呀,也就是头痛发热,全身酸疼。不过,总不见好就是了。”那两个太监还要再问,就听国师在里面说:“还请淑妃娘娘见谅,微臣得罪了!”三人一愣,都趴在门缝那里朝里看去。只见国师手里拿着灵向仪,大步流星朝里闯去。而淑妃则惊慌失措,大叫来人。“来了,来了!”三人竟然异口同声地说着,一起撞开门冲进去。国师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三个太监,领头的还是路程连,就叫他一起进去。而淑妃却怒吼道:“国师,你休要血口喷人!本宫何曾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没有证据,你凭什么说是我做的?”路程连一听见知道,国师定是在这发现了什么,说是淑妃做的。而淑妃却抵死不承认,还恼羞成怒,想以自己的身份来压制国师。他们这三个太监位卑言轻,即便心里有话,也不敢大胆说出。国师不顾淑妃恼怒,一把拉起路程连就朝里屋闯去。淑妃气得浑身发抖,大叫道:“来人哪,把他们给我轰出去!”那两个太监一边冲过去拉路程连,一边叫外面的侍卫进来。等侍卫进来,他们又指着后堂,说国师已经闯进去,叫他们去把国师赶出来。结果,侍卫一听是要赶国师,都不敢动。要知道,国师地位与丞相一般无二,而他们则是没品没级的侍卫,怎可对国师动手?除非皇上在此,下令要抓国师。否则,任何人都不敢动他一根毫毛!淑妃见他们不动,越发生气。她大骂一声废物,抓起一个瓷瓶就跟了进去。路程连暗叫不好,要出大事,也跟着跑进去。侍卫们担心主子有事,也怕她不小心把国师打伤,到时候会被皇上降罪,也都跟进去看。国师来到内堂,只见灵向仪上的玉片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他指着玉片,对跟进来的淑妃说:“娘娘请看,我的灵向仪是不会说谎的。”淑妃怒不可遏,挥起瓶子朝国师砸去!国师一闪,瓶子落在地上,“啪!”的一声摔碎了。路程连他们三个太监和侍卫一起冲进去,见淑妃用瓶子砸国师,都吓得赶紧去阻止她。“娘娘,不要激动!”路程连劝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那几个侍卫也赶紧过去,拦在淑妃与国师中间说:“娘娘且慢动手,国师是得道高人,定不会诬陷娘娘的。不如,先听听他怎么说。”淑妃想要冲过去打国师,无奈被众人拦住,恨得咬牙切齿地说:“这个混蛋!他居然说是我在施邪术害瑜妃,还说邪术就在这个屋里。哼,信口雌黄。想陷害本宫,没那么容易!”国师摇摇头说:“淑妃娘娘,不是微臣说谎。这灵向仪一向十分精准,既然它显示邪术在此,那就不会错。待微臣先搜上一搜,若有,休怪微臣无礼。”“那要是没有呢?”淑妃气急败坏地说,“是不是本宫现在就可以砍下你的脑袋,再去找皇上评理!”国师平静地说:“若无,悉听尊便!”见国师这么有把握,路程连心里有如放着几十把小刀,随时会割下他心上的肉。那种心惊胆战的感觉,是他这辈子都没有过的。看来,淑妃对明月施邪术,这是肯定的了!可,她们平素几乎没有见面,这淑妃何至于恨明月到这个地步?路程连想到此前那三位宫妃的下场,简直不敢想象淑妃会经历怎样的刑罚。但她如果真的想用邪术来使明月暴毙,只怕自己会死得更惨。“这,这可能是误会。”路程连结结巴巴地对国师说,“就算真在淑妃娘娘宫里找到什么,也不能说明就是她做的呀!国师大人,还是等查明再说吧。”国师答道:“我只说那邪恶之人所下邪术在此,并未说是何人所为。淑妃娘娘,得罪了。”说完,他便让众人一起四处查找。淑妃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找。她心里暗想,也不知是什么人要对瑜妃行恶,却诬陷到我头上来。要是查出是谁,本宫非亲自掐死他不可!找了许久,终于在角落一个装针线的废弃首饰盒里,找到了一个布娃娃。国师将布娃娃拿出来给大家看,说这就是邪术根源,众人都傻了眼。“这,这是何人放在这里的?”淑妃见到布娃娃时,瞬间觉得脑中嗡的响了一下,“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本宫不查出是谁,誓不为人!”国师严肃地说:“敢问娘娘,这娃娃,是你的玩偶么?”淑妃当然否认,国师却不太相信,将那娃娃拿在手里看了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