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邪僧说明月不会殒命这句,洛亦枫倒是十分惊讶。他原以为邪僧做那个邪术娃娃,就是想置明月于死地的,没想到竟然只是让她受苦。既然明月没有性命之忧,洛亦枫也就不担心了。有御医和国师,还有宫女太监照顾,明月应该不会有事。他点点头,当即带邪僧回宫,自己去找恒昊。恒昊因为今晚的事情,已经没有睡意,独自在寝宫里看书。可是,他总感到心烦意乱,一点也看不进去。黎妃平日温尔,一派大家闺秀的淑女风范。在中秋节的舞蹈也是令人赏心悦目,十分欣赏。即使不想立她为后,恒昊对其也是颇有赞赏的。却没料到,看似尊贵又高洁的黎妃,竟然会沦落到听从邪僧安排,给明月种下邪术的地步。想到那个邪术娃娃的样子,恒昊怎么都无法与黎妃的美貌联系起来。“唉。”恒昊叹了口气,开始觉得疲惫了。皇宫大院,其中所含之辛苦,又有谁人知?亏那些人还整天处心积虑地想要荣登大宝,称霸天下。只要想想后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恒昊就觉得头大。如果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他真的想把皇位让给别人,自己落个清闲。可是,如果此时让位,天下必然大乱。且不说没有合适的人选,五王爷的事还没解决,若是让位,不管让给谁,都会引起一场残酷的夺位大战。母亲说得对,天下的治理,不单是靠血统继承,还要有大智慧。可此时的恒昊,却觉得自己有些吃力了。倘若后宫平静,嫔妃们都知书达理,可给与很好的辅佐,他相信自己要治理好天下没问题。想到黎妃,恒昊又为今晚的案件发愁了。他知道黎妃绝对不是自杀,一定是有人将其灭口。可那人是谁,他现在还不知道。或许,抓到幕后主使,一切便可真相大白。黎妃好好的一个女子,如今却香消玉殒,这其中蕴含的,恐怕不止是嫉妒这么简单。恒昊真的不敢相信,黎妃会自己去找人做这样的邪术娃娃。而据说那种邪术,乃是传自西域。黎妃深居宫中,怎会得知,又是怎么找到的?所以,一定是阴谋者想方设法地接近她,不断地撺掇,让她嫉妒心燃起怒火。继而,得知邪术娃娃可让明月痛苦,或是死去,她便不顾一切地拿来一试。唉,若宫中嫔妃都如此,那岂不是乱套了?恒昊越想心越乱,怎么都理不清头绪,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虽然命人去查,可直到现在都没个结果,着实令人心焦。其实也是他太着急,从明月发病到现在,还不到一天。紧接着就是黎妃“自杀”,一切都好似在顺着一个既定的轨道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些事情的后面,仿佛有一双超然的大手,可以控制这一切,为所欲为。而恒昊,完全看不到这手在哪里。这就是他焦躁的原因,同时也让他感觉自己有些无力。他握紧拳头,想要给自己一些力量。可是,这力量却微乎其微,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够劲。恒昊轻叹一声道:“莫非,真是上天考验我的时候到了吗?明月,你要挺住,千万不要出事。这双手,就算藏得再深,我也要把他找出来剁个细碎!”他自言自语完,开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琢磨整件事的脉络。很明显,黎妃完全是这件事里的牺牲品。只因她好胜心太强,又过于嫉恨明月,这才容易被人利用。如果只是黎妃本人弄出些小麻烦来,恒昊还可以原谅她。可那个邪术娃娃一出,事情就复杂了。恒昊怕的不是找不出那双手,而是这只是连环阴谋中的一环。最大的可能,就是某位试图篡权者用来分散恒昊精力的伎俩。因为谁都知道,若是明月出事,恒昊就会乱了阵脚。明月在他的心里,比他自己还重要。所以,太后一直在劝导恒昊,说一个君王,肩上扛着的是国家社稷,江山天下。切忌感情用事,在某个女人身上花太多心思。故而,皇宫内院会有那么多嫔妃,就是为了让皇上不专宠,也为了多留子嗣。若只专宠一女,倘若不出,或子嗣夭折,江山极易易主。但一个国家兴盛与否,与政局是否稳定有相当的关系。如果皇上更换过勤,必有内乱和战争。老百姓最怕的就是战争,那会使他们流离失所,无法安定生活。想到洛亦枫说,那个宫女说她的主子是九王爷,恒昊不禁紧皱眉头。太后也说过,先皇最初定的继承者是老九,后来才换成恒昊。说不定真是老九搞的鬼,想等恒昊乱了阵脚后,有证据说他为了女人不顾江山。等时机成熟,老九就会发兵取而代之。如果届时老五也趁机跟着作乱,恒昊根本无法压制。所以,当务之急,恒昊应先控制最强大的军队。只有把军权握在手里,一切才有定数。他相信,把邪术这件事解决好,对稳定政权和后宫都有大益。“皇上,洛亦枫求见。”恒昊正沉思着,忽听外面侍卫报道。他立即说:“快叫他进来!”侍卫将洛亦枫引进来,关门退下。恒昊不等洛亦枫行礼,就问他事情办得如何了。洛亦枫答道:“回皇上,微臣已捉拿到那个邪僧,他的弟子也一并捉到。”“哦,他还有弟子,几人?”恒昊疑惑地问道,“他们是散居在宫外呢,还是都在宫里,可有特殊目的?”洛亦枫神情凝重,将自己抓捕许环儿与邪僧的过程一一道出,并说自己怀疑他们都是受某个主子的指使。而不幸死去的黎妃,只是他们的牺牲品。恒昊也觉得黎妃死得可惜,若她有明月那样的心境,定不会出今天这样的事。可见,嫉恨实在是要人命的东西,宽容一些,大度一些又何妨?两人商量了一番,都认为很可能是九王爷或五王爷在搞鬼。他们或许还有别的一连串阴谋,必须严格关注,扼杀于无形。“哦,皇上,那邪僧说,他要见你。”洛亦枫差点就把这事给忘了,听恒昊说起邪僧才想起来,急忙把他的要求说出。恒昊一愣:“怎么,他有何想法?”洛亦枫说:“他说,瑜妃娘娘所中邪术,不过是吃些苦头,并无性命之忧。只是,他要见到你,才肯说出解除邪术之法。微臣担心……”他没有把话说完,恒昊却已明白。“嗯,你去告诉他,朕这就接见他。”恒昊大方地说,“能在宫中看到这么个能人,也算是朕的福气。”洛亦枫惊讶地说:“可是,皇上,难道你就不怕他刺杀你?这邪僧的本事,臣等都没有完全了解。这次能抓获,或有他想见你,故意落网的可能。”听他这么说,恒昊更觉得此事是阴,谋了。可是,如果不见,又怎知是怎样的阴谋?他一个堂堂的皇帝,难道还怕这西域邪僧不成?自古邪不胜正,恒昊相信,邪僧既然落网,自然是阶下囚。他的寝宫戒备森严,他自己又可算个武林高手,只要稍加注意,应不会有事。恒昊爽快地说:“嗯,你去把他带来吧。朕,这就接见他,看看他有什么说法。”“可是,皇上……”洛亦枫仍不放心地说,“万一他要行刺,那可如何是好?他说过,要单独面君。臣恐其对你不利,又不好随侍在侧。万一有什么闪失,臣万死难承!”恒昊知道洛亦枫是个难得的忠臣,担心邪僧会趁机行刺,以达成某位后台的阴谋。但若不见,线索就此断去,又怎么查?他既然身为君王,就要有君王的度量和胆魄。若一个和尚都不敢见,岂不令天下人笑掉大牙!于是,恒昊微微一笑,将手放在洛亦枫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说:“不碍的。你去带他进来,就说朕有话问他。”洛亦枫还想坚持,无奈恒昊主意已定,他只得出去带邪僧。很快,邪僧进来了。恒昊已坐在软塌上,手里端着一杯茶。听见动静,朝邪僧瞅了一眼。这邪僧此刻被五花大绑着,浓黑粗乱的眉毛竖起,两眼瞪得溜圆。他的嘴角下垂,既有丧气,又有不服。而那张粗鄙的脸上,黑里透着红,也让人很不舒服。而在邪僧眼里,恒昊不过是个儒书生,个子高挑苗条,面容秀美安静。以他这样的长相,若是动起手来,想必毋须多大力气。“哼,本座要见皇上,怎么派了个奶油小生在这戏耍于我!”邪僧气哼哼地说着,转身欲走。恒昊沉下脸道:“怎么,见了朕,连施礼都不会么?你可知君臣有别,礼仪为重?”邪僧一愣,莫非这真是当今皇上?他又转回身来,细细打量了恒昊一番,不相信地问:“你,真是皇上?”恒昊重重放下茶碗,一拍矮桌道:“放肆!见了朕,为何不跪?”邪僧吓了一跳,这才满腹狐疑地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