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北疆时以近黄昏,如火般的晚霞点缀在天空,为这战场衬出一份凄凉。我被这壮丽河山所吸引,如果这里仅仅是一座城池,城外仅仅是一片美丽的草原该多好,可惜事不如人愿,多少次的战事在这里打响,多少的鲜血洒在这片土地上,连这城墙都染上了一份暗红的色彩。朱闵副官也许习惯了这里的萧索,他径直骑马来至城下,大声喊道:“快开城门,使者到了!”是我让他以使者的身份让我进去,至于然后……再说。城门缓缓的打开,吱呀的声音刺入耳膜,尖锐的展示着它古老却持续的功能——守城。一骑人马出来迎接,我在这些人中依稀还能辨出几个儿时见过的将领,可惜每一张脸上都苍老了许多,饱经风霜的他们应该不会记得我的样子了,我猜测着。他们打量着我时都有着不屑的眼神,虽然有几个掩饰的很好,却仍能从他们不太敬意的动作中看出,有几个望向我身后的漫漫长路,脸上明显带着失望的表情,甚至是愤慨,或许是因为我这个使者的存在才没让他们破口大骂朝廷的无能,带了使者却没有带一个将军,一个士兵。不过在朱闵副官的暗示下,他们终于以不太情愿的表情迎我进去。朱闵副官似乎很有影响力,我为这点感到庆幸,这样进来行事会方便许多。我拒绝了朱闵副官建议的先休息,明日再谈正事,而是以手中皇后的令牌让他们令重要将领全部进议事厅集中议事。他们有些诧异我的急切,却还是马上履行了我的命令,而我则由朱闵副官带领去了曾经是爹爹的办公所在,议事厅。议事厅只是长长的一个房间,这出乎我的意料,这里没有装饰,点缀,有的仅仅是一张巨大的长方形桌子和一幅挂满了整面墙的地图。我停留在地图前细看,这是我见过的最详细的北疆以及这里方圆几千里的地图,这上面不仅标注了地名,山川和河流,还详细的注明了地势的高低,易守易攻之地,以及兵法中的关于九地的细致分析,而那上面的笔迹是我不能再熟的爹爹的字迹,自豪感刹那间注入心田,却马上被伤痛掩盖,爹爹现在不在这儿了,他的生死……我竟还是未知。“你好,使者大人,人已经到齐,不知可否让他们进来,开始?”一个我曾经见过的将军他不卑不亢的问话展露出了军人的傲骨,我点点头,随即走向首座坐下。路路续续进来的将领都找了位子按职位高低依次坐下,不过一些人见我坐在首位,都有些激动,两眼喷火似的盯着我。我安静的接受他们的审视,即使心里紧张的要命也表现的极为的沉着冷静。见他们都到齐,朱闵副官也坐在我的下首座,我开口道:“如众位将军所见,在下是朝廷派来的使者,在下也接受了皇后娘娘的命令,必定要营救萧武侯归来……”一面生之人打断道:“使者说得轻松,既然朝廷派了你来,为何不带一兵一卒,空来说说话管什么用,你以为这样勉励一下我们就会打胜仗,而且朝廷没人了吗,你一个细皮嫩脸的小鬼也能做使者,你恐怕从来没来过边疆,从来没接触过什么叫做战场吧!”他嘲笑的看着我。我按下想开口的朱闵副官,冷淡的说:“在下年纪虽小,却知道不可以貌取人,难道将军都那么大了还不知道这个道理?就将军所说,在下似乎手无缚鸡之力,那在下不如与将军打一个赌,赌在下能胜将军。”“赌什么,使者可别说什么之乎者也,我是武人,不懂那些书生东西,要比就比剑法,不知使者敢吗?”他一副讥笑我的神态。正合我意,“好,就如将军所言,比剑。”我起身先行出门,他愣了一下,有些吃惊的跟着出来。我当时匆忙出来没有带剑,而我觉得用软剑胜他不够大气,所以环顾四周打算借剑。然而朱闵副官却先开口道:“公子,你马不停蹄的赶来都没歇,不如明日再比,也好显示公平。”他的声音太响,我皱眉,那人听了嘲笑道:“朱闵,你别为他找这种借口,我看他一点事都没有,这种软脚虾就该锉锉他的锐气,以为自己的那点绣花剑法能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朱闵副官,你不必多说,借我剑!”到底谁不知天高地厚还是未知呢!“好吧……这是将军的佩剑,愿公子得胜。”他低声说道。爹爹的剑,我接过细细看着,他连剑都不在身边,那……不过,希望爹爹能助我……抽出剑,我对他说:“开始!”他好整以暇的随意站着,等着我的进攻,既然这样,那就看剑吧!我脚步微晃在他面前闪过,从他后面直扫而入,他反应的还算快,马上剑挡回身,退后几步,我趁此机会,连连快攻,伺机等待他的破绽,不过说实在的,他很强,我的快攻并没有多大成效,我立马和他分开,否则我的力量小于他,持久下去只能是我输。突然我的脑海里闪过儿时的画面,那是爹爹在花园教我剑术,他当时对我说:“婧儿,剑术的精髓不是杀敌制胜,而是御剑为人,不能总是想着要怎么置对方于死地,懂吗?你的剑术太急于求成,太过浮躁……”太急了是吗,我回忆着爹爹的话语,如果放开束缚,放开压力能行吗?我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挥剑,剑好像随我心动,我还记得,我曾经伴着梦尘和之涁的琴箫合奏舞过剑,非常的奇妙,剑随着感觉而舞,没有招式,没有目的的舞动,而现在,有些类似于当时的感觉,虽然知道自己在比剑,但心却冷静了许多,不去追求速胜,也不去考虑力量的压倒,我使着巧劲挥剑,每每用剑击向他的弱处,眼睛好像能看清他所有的弱点,我频频攻向他,最后我带劲挑飞了他的长剑,剑随着惯性远远的插在泥地上。我收剑,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直视这个呆滞着愣在那儿的他,不发一言。好一会儿后,周围响起了一些**,不知何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一圈士兵,都围在一起小声的谈论着,他回过神来,诧异的眼神逐渐转变为敬佩,半跪在地上朗声说道:“末将陈琦甘拜下风,使者不知师出何处,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剑术,比末将苦练十余载更胜一筹,末将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之处还请见谅。”他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我也不能那么斤斤计较,而且我比剑也只是想立一个威信,别把我当纤弱书生就好,于是连忙托起他的手,微笑着说:“陈将军不必如此,在下也只是取巧得胜,我们还是里面谈正事要紧。”“是。你们!”他对周围的围观士兵说道:“管好自己的职责,别杵在这儿,都散了,都散了。”挥手让士兵离开,他捡起远处的长剑,先行一步引路以示礼貌。我给了一个我没事的眼神给朱闵副官,但愿这个满眼忧虑的担心着我的副官能安心。不过刚才停下来的那个刹那,身体还是席卷起了一阵难以抵挡的疲劳感,我相信当时我的脸色肯定白的吓人,幸好当时他们大多人都呆滞着,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