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最终还是起来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句话果然没有说错。乱世的开头,居然只是东平郡的一个佃户吴起主因为地主地租收得太高,一怒之下,一耙头打死了地主,纠集上千流民,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占山为王,自封为帝,立誓要打得天下。东平郡守派军五千前去征剿,堂堂“雄武”之师被吴起主率农民佃户打得大败,创造了鉏棘矜铦于钩戟长铩的“神话”,东平郡守见势不妙,立刻上表朝廷,夸大其词,言吴起主麾下有数万之众,能征善战,东平之战不胜全在于贼寇之势过大,非郡守之罪也。力求自保,脱身为上。东平郡守一道表飞马八百里加急递至朝堂之上,立刻引起轩然大波,朝中数派势力以此为契机,开始勾心斗角,互相攻击。拿赢无伤的话说就是一群乌鸦每天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呱呱乱叫,全然不知道自己是在报丧。好不容易这群乌鸦吵出一个结果,十万大军在主帅监军的勾心斗角中向东平郡开去,去征剿吴起主的“数万能征善战之士”。吴起主利用朝廷征剿军将帅不和的内部矛盾,开始大大的打了两场胜仗,但是奈何势力差距太差,十万大军就算都是豆腐渣也足以把吴起主撑死。吴起主军血战数月,最终全军覆灭。吴起主自杀而亡。吴起主虽然被镇压下去,但是朝廷武备松弛,军无战力的弊病也在此完全暴露出来,本来就有不臣之心的各路诸侯借此看清了形势,更加加紧扩军备战,只待更大动乱一起,便要逐鹿天下。且朝廷征剿军趁此机会在东平大肆屠杀,烧杀抢掠无所不为,更加失去民心,各地起义不断,朝廷征剿军往来奔波,疲于镇压。这一切,赢无伤早已料到,但是力求乱世的他还是觉得动乱不够,这时,一个契机出现了。“启奏皇上,信都王侯越三月前薨,无嗣,只有一女,依朝廷法令,当收其封地,请皇上下旨。”这一ri朝堂之上,宗正报上了信都王去世的消息,并依法令请皇上下旨除信都国,将信都国土收回朝廷。“宗正言之有理,准奏。”正愁诸侯坐大,无兵可用,见能削弱诸侯,并能将信都国兵收归朝廷的永隆皇帝当然是欣然同意。满朝文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自然也是点头附和的。只有赢无伤在心中暗暗说:“乱世,你就要来了吗。我,赢无伤、等着你呢。”信都国,姬氏王朝开国时置,属冀州。户九万五千五百五十六,口五十万四千三百八十四。县二十三。在诸侯国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国,已故国王侯越生前大肆招兵扩军,且其亲卫军仿百年前天下第一猛将赢之武威镇天下之雷骑建立。战斗力之强,天下无出起右者。“无伤将军,这信都国虽然军力强大,但是蛇无头而不行,现在掌管信都的不过是侯越之女侯傲雪,依将军情报上来看,年还未过二十,这等弱质年少女子,能有什么作为。看来这信都过是要被姓姬的收到手了。”di du将军府中,谢炎看着手中的卷宗,皱眉对上座正在享受美酒的赢无伤说。“先生不必着急,无伤愿与先生打赌,信都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被朝廷收到手,先生愿赌否。”细细品着杯中美酒,赢无伤眯着眼睛笑道。“呵呵,老夫不赌。”放下卷宗,谢炎为自己斟上一杯酒,嗅着酒香,“不过老夫很是好奇,为何将军有如此信心,可否为老夫一解疑惑。”“无趣。”赢无伤扁了扁嘴,活象一个心爱玩具被别人抢走的小孩子,仰头喝下一满杯酒,哈了哈酒气,方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先生可知道女子一般何时出嫁。”“我夫人嫁来之时好象是十三岁。”谢炎回想道。“是了,七年…好像是七年前吧,侯傲雪十三岁生ri宴会之上,侯越曾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要在众诸侯国王孙公子中择一人为婿,先生可知道侯傲雪有何反应。”“当场拒绝。”谢炎猜测。“唉。和聪明人说故事真没意思,说起来没有一点悬念。”赢无伤装出一副愁苦像。“哈哈,是老夫不对,是老夫不对,将军请继续。”谢炎被赢无伤的滑稽像逗得忍俊不禁,陪赢无伤打趣道。“聪明人还真是聪明人。”赢无伤哝咕了一句,方才继续正颜说下去:“先生猜测的不错,当时邻近诸侯国前来参加宴会的公子王孙也不在少数,听得侯越此语自然是大声起哄,力求当场抱得美人归,顺便接过信都的继承权。当然,”赢无伤笑笑说:“信都这个大国才是这些人的目标,候傲雪虽然长得不俗,但是天下美女何其多也,有权有势的王孙们自然是不愁这个了。岂知,侯傲雪立时起立,侃侃而谈,说在场众人不过为信都二字而来,追名逐利,她侯傲雪宁可一生不嫁,也不能配与此等人,自辱身份。随后便拂袖而去,从此再未出席过信都的大型宴会。先生想想,侯傲雪当年不过十三,便有此风骨,七年之后,难道还不如从前,会任凭朝廷把他们家百年基业拿去吗。”谢炎起初听赢无伤说故事脸上尤带笑容,等到后来,笑容便慢慢敛去,待到赢无伤说完,正容道:“此女非池中物也。”赢无伤亦正容点头,“无伤与先生有同感。据无伤手下在信都探子消息道,侯傲雪十五岁后便未曾在信都出现过,据说是出外游学。直到一年前才回信都,侯越的亲卫军虽说名义上由侯越亲自指挥,但是实质上却在侯傲雪的掌控之中。且在后傲雪接手亲卫军的一年内,信都亲卫军方才名声大噪,成为堪与之武公爷雷骑比拟的强大军队。此女,厉害啊……”赢无伤以一声感叹结束了对偶侯傲雪的评价。赢无伤的预计是完全正确的,侯傲雪的确没有坐等朝廷收回信都封地。早在侯越病危之时,侯傲雪便已经在准备了,训练军队,囤积粮草,联系各路蕃王,一切都完完备备。拿着探子报回来的情报的赢无伤曾对谢炎这样说:“便是我,也不能做得更好了。”不过不是每个人都像赢无伤这样重视侯傲雪的。朝廷并没有注意侯傲雪的种种动作,当然,赢无伤在这一方面也起了作用的,掌控朝廷情报机构的赢无伤压下了有关信都的所有情报。报上去只是些太平无事只类的消息。待到朝廷派去信都收信都印信的都司空令丞被侯傲雪斩首祭旗,联合中山、真定、高密、楚、广陵五国共同造反的消息传来,朝中那些乌鸦(按赢无伤的说法)才知道大祸临头,不免叫得更加厉害了。“看来皇帝老子还没笨到头,不过也不怎么聪明。”这一ri上朝回来,赢无伤来到谢炎所居的别院中。与谢炎说起了今ri朝堂之上永隆皇帝新下的旨意,评价到。“永隆有何动向。”谢炎没有放下手中正在看的书,随口应到。他们对当朝皇帝自然没有什么所谓的尊敬,说话自然也是肆无忌惮。若是在大街之上有有人敢如此直呼皇帝老子的年号,不被以大不敬之罪砍头才怪。当然,这个问题放在这两个人身上只是笑话。谁叫赢无伤是掌管朝廷情报特务系统的长官呢。“这正是为什么无伤说永隆没傻到家,但是却也不太聪明的原因。”赢无伤侧身坐下,继续说道:“永隆计划发出勤王令,想让其他诸侯前来勤王护驾,平乱之后将叛乱六国之国土分封于前来勤王之各路诸侯。”“永隆也想得出,一个空头承诺将想要别人为他卖命,也不想想别人肯不肯。”谢炎嗤之以鼻。“确实,先不说那些诸侯王有没有与侯傲雪来往,单就实力而言,能于侯傲雪的六国联军相抗衡的诸侯国也没有几个,即便有,也是离信都万里之地,征途跋涉,是很难能与侯傲雪之军想抗衡的,此女算计如此之jing,以后必成为我们的大敌啊…”“可惜,我们现在必须让此女继续发展下去,来达到预期的目的啊。”谢炎放下手中的书,皱起眉说道。“这也是形势所致,先生不必太过忧虑。”赢无伤安慰谢炎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让更多的诸侯参与进来。”“将军,谢某还有一个忧虑,将军手握永隆近卫十万雄兵,要是永隆要将军前去出征的话……”谢炎的眉头没有舒展开来。“呵呵,先生无须多虑,以永隆这种怕死自私的xing格,绝对会把我留在di du以保自己安全,可惜…”赢无伤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只是他不知道,要他命的人,就是认为最可靠的,保护他的人。”“永隆,你的末ri就快到了。”谢炎喃喃自语道。可是,去芜公子在哪呢。谢炎不禁想起那个温厚宽仁的男子。只是,他不知道,身旁的赢无伤也在想着那个与他一夜畅谈,虽道不同,但肝胆相照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