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修听山竹如此一说,眼前不禁一亮,小声问道:“那也就是说,只要得了第一,就有机会可以走掉了?”咳咳……只见山竹故意咳了几声,倒了杯酒,说道:“我可没这么说过,不过恐怕出去东京城内看看花灯总不为过吧。”“多谢相告!”“唉,我还没说完呢,即使出门也会有馥郁的心腹之人相随,你以为这东京城内的花灯就那么容易看的吗?”“有几个人跟着,也总比从这百花馆走要强百倍吧。”漫修嘴上虽然没说,心里却已经有了盘算。如今想出这百花馆比登天还难,倒不如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可现在离年底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了,今年想要力压群雄得到那总分第一确实不易,可是没关系,今年不行,有明年,明年不行还有后年,总有一天,他定要出了这牢笼,去做他想做的事情。显然,山竹的提醒给了漫修无穷的希望。看着漫修一脸的兴奋,山竹不禁一笑,接着,他用空杯子敲了敲桌子,漫修一愣,不知山竹何意。但随即,聪明的漫修便明白过来了怎么回事,他立刻双手给山竹师父斟满了酒,恭恭敬敬的跪倒地上,双手捧酒过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山竹对漫修这个徒弟显然是很满意的,于是笑着接过酒杯,口中说着:“好好”,满饮了杯中酒。从此,漫修便跟随山竹,学习起了琴棋书画。在叶府时,漫修就曾跟叶子廉学过些琴,因此上手并不怎么费力,其他的,靠他的天资聪颖,也进步飞快。连馥郁,都对这个刚来不久便表现不俗的桃花刮目相看,视他为可造之材,不断的提醒山竹要好好培养这个徒弟。可山竹心里最清楚,漫修如此这般的努力哪是为了在此崭露头角,而是为了能更早一天的离开!山竹没有出卖漫修,可他也没有告诉漫修,漫修这样飞速的进步或许并不是件好事。因为,那比试一年才有一次,能不能得第一是个问题,得了第一是否又能顺利的逃走就更是问题。因为馥郁早就把所有可以逃走的可能性都考虑在内了,他更不可能让他苦心培养出来的花魁逃走的!而且,即使提出去看花灯的要求,花魁身边也会跟随众多打手,想逃比摘下天上的星星还难!山竹有时都在想,自己是否是在帮漫修,又或许从他点拨漫修的那一刻,便一步步地把漫修推向了死亡的边缘呢?因为馥郁是绝对不允许背叛存在的!一旦被馥郁发现漫修要逃走,而自己则是幕后推手,那不仅是漫修,连山竹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而比这更成问题的问题是,一年中余下的日子呢?进步太快也就代表着能早一天的入住进后院儿,入住进后院儿代表着什么,也许一心只想着能在比试中胜出的漫修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一层,那是需要接客的啊!以漫修倔强的性格,他能接受的了吗?可真到了那一天,还由得漫修反抗吗?看着一天天飞速进步的漫修,山竹不禁更加担忧了。可漫修浑然不觉师父的忧虑,只觉自己的进步就是向成功逃离百花馆的目标又迈进了一步。由下更加每日苦练技艺,以争取早日的解脱!半载,说话间就过去了。今年没有年三十儿,可能就是出于这个原因的考虑,馥郁才把一年一度的比试定在了腊月二十九。比起过年的喜悦来,漫修更关注的是龙虎轩内的比试,可是他今年是没有参赛资格的,因为他还是个新手,他甚至都不是后院儿里的一份子。漫修第一次甚至有些羡慕后院儿里的人,因为他们有资格参加比赛,有机会夺取第一,有可能实现自己的愿望!而在这之前,漫修可是十二分的瞧不起百花馆里这些人的!说不是男人吧,生理上还确实是!可说是男人,简直丢尽了男人的脸,不去保家卫国,马革裹尸也就罢了,怎么能在女人堆里干这种勾当!漫修甚至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残忍的惩罚他,眼见父亲的头颅却无能为力,掉落山崖后又是多年的野人遭遇,好容易碰到个善良的叶子廉,却在叶府处处碰壁。而现在,居然又置身于京城有名的男妓馆—“百花馆”之中,身边成日都是傅粉的女妆,五颜六色的华丽衣裳,美丽英俊的容颜,甜如蜜枣的言语,而拥有这些的竟都是些男人,享用这些的却有男有女。漫修接受不了这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子廉只是说进宫几日,而刚送走了他,自己怎么就无缘无故的到了这里来了呢?是被绑架的?他只是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孩子,绑架他做什么?何况他当时分明是身处叶府之内,怎么可能有人会光明正大的在叶府绑架人呢?除非……除非这根本就是叶家的人指使的!漫修想到这可能是庞氏或叶子奇的杰作,因为他得罪过他们,尤其是叶子奇。但他永远也没想到的是,这竟是叶老爷亲自的作为。不过不能说是卖,因为叶老爷压根儿没收过百花馆的老板一分钱,可是又是交易,因为叶老爷要求对方无论怎样对待漫修,只是不能放他走,要把他终身都困在这男妓的世界中,让他不见天日。谁让他胆敢勾引他的宝贝儿子了?谁让他**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与自己作对了?而百花馆的老板馥郁,却是十分乐意接受这个条件的。一分钱不用花可以得到这么好的货色,只要稍加培训就可以为他赚金赚银,何乐而不为?何况,他也不敢得罪这有名的叶家,有几个脑袋敢跟皇亲国戚作对啊?漫修虽然没有参加的资格,却有观看学习的资格。在这里,他见到了很多所谓的前辈。真不愧为百花馆,一个比一个一表人才,一个比一个端庄秀丽,漫修甚至觉得,如花的比喻都是不贴切的,因为世上没有哪种花可以开得如此艳丽芬芳。可是,用花比喻他们又太可惜了,因为没有那种花会开得如此的让人感觉到肮脏!原来山竹并不是最优秀的,不过已经很不错了,他是住在后院儿第三层的男妓。按说第三层的男妓已经应该为馥郁担起一片天,能为百花馆挣大把的金银了,可这山竹并不擅言辞,来找他的人并不多,只不过因为他为人有耐心,琴棋书画的技艺确实又好,馥郁才将教授新人的工作教给了他。比试确如山竹所言,进行的十分激烈。而且琴棋高超的技艺,也确实让漫修认识到了自己的差距,同时也进行了一次难得的学习!经过一天紧张的角逐,住在第四层的青莲最终获得了总分第一,成为这一年的花魁。显然,青莲很是得意,但好似他对自己会成为这个花魁早已胸有成竹,应该说是习以为常,对待这一殊荣时青莲并没有过多的激动,提出的要求也让漫修大为失望,他只要了一把古琴,不过是馥郁珍藏的古琴。随着众人的散去,漫修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还有那该死的两块木头在站岗,但漫修早已不把他们放在心上。回到屋里的漫修把自己扔到了**,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好的技艺,竟还甘愿在此做男妓!虽然记忆淡了,但漫修还记得父亲秦威的英雄背影,记得他在马上和自己谈论英雄时的豪气,那不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吗?像父亲一样,哪怕最后落个身首异处不也是英雄吗?像青莲一样,哪怕技压群雄,得了花魁,不也照样让人瞧不起吗?不行,必须逃走!如果不走,漫修怕自己也终有一天也会和这些人一样,每天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还浑然不知,真以为自己是在天堂!可是,百花馆的管理十分严格,不仅有馥郁这样狠毒的老板,更有像叶子奇手下一样凶恶的打手,应该如何逃呢?正入神的思考着,只听门响,漫修去打开门一看,原是住在自己隔壁的邻居,比他晚来一个月,唤作水仙的。水仙花在漫修的印象里,从来都是自恋高傲的代名词。世上独一无二的美男子,爱上水中自己的倒影!这才称的上是水仙。可漫修的这个邻居水仙却完全不同,他虽长得干净漂亮,比漫修整小一岁,却丝毫不像那自恋高傲的水仙,偷偷看到前后院儿里出现的美貌女子,是这个也爱那个也恋。这还不算,在漫修看来,水仙还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好打听事,好传事,说好听点,就是消息灵通,说不好听点,就是多是非。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漫修并不十分欢迎这个水仙,但毕竟人家没有恶意,漫修也就没必要针对他,因此遇事能帮的还是会帮,但至于他谈论什么男女之事时,漫修却尽可能的回避,转换话题,因为漫修的志不在此。女人长的再漂亮,再有钱,也与他无关!甚至漫修都觉得,来这里的女人都是混蛋,没有她们,他们会如此龌龊的活着吗?可惜,在这里,有他这样另类想法的只有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