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看着我冷着?”漫修虽有些不解风情,但还不笨,经这一提醒,他便把和玉夫人让到了暖炉旁坐下,又给她披上了件厚衣服。之后又取过一个手炉,放在了和玉夫人的手中。然后,便过去把床铺好,回头看了看和玉夫人,转过身子,把自己的夹袄解下,只剩下套白色的衬衣,说声,“我也去洗洗,回来就睡。”便头也不回的钻进了屏风后面。漫修在清早就洗过澡了,这是他的习惯,也是跟着叶子廉养成的,倒没什么特别的讲究,可能是为了一天的清爽吧。因此,晚上再洗时,只是为了一天的解乏,洗得也快。等漫修出来时,和玉夫人还是坐在暖炉旁的,不过倒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看到漫修出来,和玉夫人缓缓的说了句:“暖暖被窝吧,这屋里还是冷的。”漫修没做声,只是乖乖的钻进了被窝,给这个要与他度过**的女子暖着。过了一会儿,被窝便被暖热了,漫修爬起身来,外面虽有暖炉,可毕竟还有些凉气,刚一出被窝,便打了个冷战。再看和玉夫人时,竟早已缩成了一团,紧抱着手炉,靠在暖炉旁取暖。是他的疏忽了,他该早些暖好被窝,让和玉夫人享受的。漫修过去坐到了和玉夫人身旁,轻声说句:“睡吧。”和玉夫人抬眼看了看他,说了句:“你与他们不同。”漫修低下了头,他当然知道和玉夫人口中所指的“他们”是谁,可是谈论这样的话题对现在的他来说有什么意义吗?同又怎样,不同又怎样?“我挺喜欢你!”这句倒让漫修稍感意外。可同样,这句话对现在的他来说也没多大意义。于是,漫修淡淡的回道:“多谢夫人错爱!”“换做别人,若我说了这话,还不知得欣喜若狂成什么样儿呢,你却这么的无动于衷!”“夫人可是要说我不识抬举?若要嫌我,只呼一声,外面自然会有更好的来换我。夫人不怕没人陪夜的。”“呵呵,你这又是什么战术?激将法?激我生气好赶你出去,这样就能不陪我过夜了?我才不吃这一套呢!就偏让你陪!”漫修已无计可施了,在这个和玉夫人面前卖弄,当真是班门弄斧了。“既如此,就早些安歇吧。”“呵呵,你是真有意思,明明千方百计的想避开这一夜,为什么不直说?现在却又说早些安歇?”“避开了这一夜,明夜呢?后夜呢?能碰到夫人这样的人物是我的造化了,改明儿不知又碰上何人,倒不如就这样了。”“你好像很委屈,并不喜欢这里。”“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话一出口,漫修便知道又失言了。“哦?”和玉夫人欲言又止,因为无论是抓来的还是买来的,这都是百花馆的事情,她是不该插手的。“抱歉,是我一时失言,这不关夫人的事情。”漫修习惯性的从桌上拿起他刚刚解下的桃花荷包来,低着头在手上摆弄了起来。“这是你的荷包?真漂亮!针线也好!”和玉夫人看他把玩的起劲儿,便一把夺了过来也看。本来漫修正为和玉夫人没经自己允许便动娘亲的东西有些生气,但听她这般夸奖母亲的手艺,便像个小孩子一般露出了天真的笑容,高兴的答道:“恩,是我娘缝给我的,说是我周岁时的礼物!算起来,我都佩戴了十二年整了。”“哦?我还以为上面绣着桃花,应着你的名字呢!”“我跟桃花有缘,娘亲特别喜欢桃花,所以每当桃花盛开的季节,即使再远,父亲也总会折一枝与母亲,桃花映衬下的母亲特别美丽!”漫修的思绪显然早已回到了过去。“你…父母呢?”和玉夫人一般不会问别人的私事,可今天却对眼前这个特别的孩子开了特例了。“父亲去世了,母亲现在下落不明,不过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她的。”漫修说的很轻巧,因为他不想把自己的痛苦再转嫁给别人了,更何况每个人的境遇不同,即使他再痛哭流涕的去说,像对方这种高高在上,享尽人间荣华的夫人又怎会理解他的悲情!再退一步讲,就算理解了又能怎样?人家是来找乐子的,自己则是提供乐子的,今天已经犯了不少忌讳了,该适可而止了。“有你这样的好儿子,你母亲真是幸福,无论在哪里,相信她都会为你祈福的。”“应该是吧……夫人,我想求您件事。”“哦?求我?”“是,求您。别把今天的对话告诉给馥郁行吗?说出去的话,我必死无疑。”“哈哈,我就说你与众不同,还真是如此!”和玉夫人还以为他会提出什么要求呢,原来竟是这个,即使他不求,夫人自也不会去说的。“我们睡吧。”和玉夫人显然有些冷了。漫修也不知是冷,还是怎么着,竟又打了个颤。站起身来时,竟连带他随身携带的金簪子也一起掉落在了地上。漫修赶忙将簪子捡起,仿佛摔了最心疼之物一样,仔细的看了又看,在确定没事后,又精心的擦拭了几番。“这也是你的?”“恩。”“既然有这金簪子,又不愿呆在这里,干嘛不给自己赎身?”“馥郁说了,我与他们不同,这百花馆的任何人都能用足够的金银赎身,唯独我不行。生是这里的人,死也要是这里的鬼。”“你与他有过节?”“不,我来之前从未见过他。”“那又是为什么?”和玉夫人与馥郁相识八年之久,以他对馥郁的了解,应该不会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何况开门做生意,他有的是人,只要有金银赚,还怕培养不出更好的来?更何况像桃花这样只培养了半年的孩子,根本没投入多少啊!“没为什么。在这里,他就是天。”漫修口中说这一切时,是那么的平常,就仿佛在说,明日咱们一起去吃前门儿卖的桂花糕一样简单。可在和玉夫人耳朵里,是句句都听着那么的刺耳!他不过是个还未成年的孩子罢了!“宽衣睡吧。”漫修说着就解开他的上衣,白皙的皮肤上刺着那刺眼的桃花,偏偏漫修每次洗澡时还都能看得见!可就当漫修解开了一两个盘扣儿时,和玉夫人的手将其阻止住了。“穿着吧,夜里冷……你这儿还有多余的一床被子吗?我怕冷。”说完,和玉夫人便不管漫修,先钻进了被窝,并用整床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根本没给漫修留下什么可以进去的空间。漫修会意,当下是说不出的感激。之后便从柜子里又抱出了一床换洗用的被褥,自觉的铺在了地上。可就听和玉夫人又道:“上来吧,地下凉!我一个人占不了一整张床的。”说着,和玉夫人连被子带人都移到了靠墙的一侧,留下了床的另一侧给漫修。漫修这次没有乖乖的听话,而是说:“我喜欢凉些,习惯了!”仍旧将被褥在地上铺好,钻入了凉凉的被窝中,而此刻,他的心却是暖暖的。次日醒来,却已经日上三竿,可能是昨日的酒喝的多了些,又乏了些,竟睡到这时候。转身看**,哪还有什么和玉夫人!早就空空如也。如果不是另一床被子还在那里凌乱的摆着,漫修准以为自己昨日是做了一场梦。如今梦醒了,一切成空。因为和玉夫人的留宿,今日一早也没有人来叫漫修去集合。可等漫修洗完澡,出门时,却正巧碰到水仙正随一妇人朝他这边走来。这也难怪,水仙就住在他隔壁的隔壁,还算是邻居。走过他身边时,只见水仙兴奋的朝他眨了下眼睛,好似在说,“兄弟,我也成功了!”再看那妇人,却也有几分姿色,漫修不禁心里暗笑,这下水仙该满意了。可是,晚饭十分,水仙却来敲他的门。还没等漫修发问,水仙便像讲述什么英雄事迹一般将他和那妇人的第一次讲述给了漫修听。这时漫修想明白,来这里的大都是女客,很少有人会选择在这里过夜的。昨日和玉夫人留下,可能是为了帮他能避开馥郁的责罚罢了,由下更对和玉夫人顿生几分感激之情。而当水仙问起漫修与和玉夫人是如何度过那一日一夜时,漫修的回答则很模糊,幸好是水仙了解他,知道他做人一直很低调,若换做了别人,准以为漫修攀上了高枝儿,目中无人起来了呢!“我真羡慕你,第一回就这么走运!”“此话怎讲?”“你不知道啊!你昨日陪的那夫人今天早晨去找馆主了,说是以后要包下你,不让你去接别人的客了。临走还给了馆主一打银票,看来应该是不少钱吧。”“什么?那,馆主就会依着她来?”“呵呵,我的傻哥哥来,你道那夫人是谁?”“和玉夫人啊,我听花石榴就是这么称呼她的。我也这么称呼她,她没有否认啊!”“呵呵,是和玉夫人不假,可就像你叫桃花,我叫水仙一样,这都是些别名。你可知她的真正身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