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兰诉说完了自己的身世,在座的众人无不动情。“漫修哥哥,今天能找到你真是太好了!三叔三婶可还好?刚才我听到的百花馆,是你们现在住的地方吗?”漫修遇到的尴尬应该再不会有比这更严重的了。面对一个抱着无限希望找到自己的小妹妹,他该怎么做呢?“怎么了?莫非是三叔三婶也出了什么事情?”“我首先得告诉你,百花馆是个什么地方。”“漫修!”和玉夫人有些近乎呵斥的说道。“夫人不是过得最洒脱的人吗?怎么也怕起来了?人活一世,但求无愧于心,至于在什么地方,又有什么关系呢?”和玉夫人深深的叹了口气。“你知道男妓是什么吗?”“这……”金兰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漫修哥哥干嘛问这个?”“我就是!”“什么?”“百花馆就是这么个地方!我在那里足足呆了五年半。前半年学各种技艺,中间三年拼了命的去夺那花魁之位,最后两年又拼了命的逃跑,至今还在亡命的路上。”“漫修,你怎么这么给金兰解释!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的事,我最有发言权了!我来说!”和玉夫人狠狠地瞪了漫修一眼,但这眼神却带有着十分的怜惜。“金兰,你漫修哥哥是个好人,只是命运不济了些。从他第一天接客便是我点的他,从他说话行事,我便知道他与别人不同,别的我帮不了,但不让他再去接其他客人倒是我能力所及。呵呵,解释为私心也是可以的,我也不怕承认,我是很喜欢他的!至于他夺花魁,纯是因为百花馆有个规矩,谁夺了花魁,便有机会提出一个条件,只要不过分,百花馆主定是会应允的。而他,从去到百花馆的那一刻起便想方设法的要离开,这规矩可是给了他无限的希望。只需提出个元宵佳节逛灯会之类的要求,便能找机会逃走。可谁知,这孩子,夺了花魁,竟来求我,帮他的师父和师娘先逃了出去,只因人家分别了十八年,他看着可怜!活该了吧!帮人逃走时怎么就没想想自己的退路,害的白白在百花馆的杂役房干了两年的苦力活儿。他能逃走倒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也真是个本事人!换做我是馥郁啊,也准被他活活气死!”“想不到漫修哥哥的命运也是如此坎坷!那三叔三婶呢?难道他们也……?”“不,娘还活着!一定,还活着!”“那三叔呢?”“我爹的头颅我亲眼见过的!”“啊!”“也许知道事情真相的,除了杀我爹、威逼我和娘的人之外,现在又多了两个!你口中所说的袁四叔和孟五叔!一定要找到他们,我要知道真相!”“原来你在山崖下过的那几年,起因竟是有人要追杀你们?”子廉不觉插嘴道。“是,而且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两伙人。”“什么?”“一伙是一个人,是冲着我和娘来的。另一伙则是很多个骑马的人,是冲着爹和爹的东西来的。”“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他们只是让我和娘交出东西来,却没说是什么,娘应该知道的。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只是看到过他们的长相。虽事过已有十几年,但如果再见,我一定会认得出来的。”“那你父母亲没对你说过什么吗?”“说过,我记得娘很紧张的让我保存好一支金簪子。与爹的最后一别时,他也是与我约定骑马比试,先找到娘的金簪子并戴到她头上的为胜。结果,我们谁也没赢……”漫修的思绪又被拉回到了十一年前与父亲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中,原来父亲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死,当时与他的约定只是为了给他争取更多的时间,让他和娘逃走。而父亲,在自己一心要赛马取胜的同时,却经历着生与死的历练,并最终为此送掉了性命。想着,不禁悲从心中来,同时,也感觉父亲一直在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形象更加高大了。“金簪子?是我见过的那支吗?”和玉夫人把漫修从悲伤拉回到了现实。“就是这支吗?”雪儿从怀中掏了出来。“他的簪子怎么会在你身上?”“这得问他啊!父母亲留下的遗物,竟被他拿做当了凶器,难道还不该收了他的?”“凶器?”和玉夫人出口后,才记起刚刚漫修说过是他绑架的芸萱,看来就是用这簪子威胁的了。“我看看。”叶子廉不改他审案的好奇心,把簪子拿了过来。可是无论从哪个角度观看,这簪子都天衣无缝,没有一点缺口,难道这簪子本身就是一个故事?那知道这故事的人,看来真如漫修所说,除了追杀他父母的人之外,还有袁非和孟兴,以及可能还活在世上的孟灵了。叶子廉端详了一会儿,说道:“这簪子除了有个杯型的装饰,与常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但这簪子做的如此巧夺天工,应当出自高人之手。依我看,现在找袁非、孟兴二位是一个方面,找打造这簪子的匠人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打造这簪子的人?整个国家多少匠人,去哪里找?难道每个城市挨家挨户的打听吗?何况,要是随处在金店里买的,找到那匠人又有何用?”雪儿不禁惊叹道。不过叶子廉倒有些不以为然,静静的说道,“我倒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你们看,这簪子造型奇特,而且用金量大,又出自高人之手,应是专门订购的。如果细细打听金匠,这出自谁人之手应该能够查出。问题是,即使找到了这匠人,或许也只是受人钱财,打造了出来,并不会知道其中的故事。”“不管怎么说,有线索就得问问。有一线希望,总是好的。”“恩,这倒也是,可是漫修,话又说回来了。眼下最大的问题其实是你。百花馆、兵部的人在京城追捕你不说,刚刚叶子奇又扔下狠话,难保不会取了你的性命,这可如何是好啊?”“兵部?兵部的人怎么会去抓你?”和玉夫人惊道。原来杜大人吩咐手下人去百花馆拿人,没想到节外生枝,便嘱咐下人不许对外说自己派人抓桃花之事,尤其是对将要进门的和玉夫人,一定要严守秘密。因此,和玉夫人竟被瞒了个严严实实。“哦,这我倒是有所耳闻,说是兵部侍郎杜大人下的令,要抓人的!怎么漫修你和这位杜大人有过节吗?”子廉的一句话让在场的很多人都目瞪口呆!怎么会是兵部侍郎杜大人!那是和玉夫人未来的丈夫,芸萱和雪儿的爹,林雨清拼死护卫的主子啊!而此时漫修却笑了笑,只不过这笑怎么听起来都有些自嘲的意味。看到众人的反应,子廉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别人他不知道,和玉夫人要与杜大人大婚的事情可是满城皆知啊!怎么说话前就不想想呢!唉!“漫修你放心,此事因我而起,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和玉夫人当即拍案而起。“娘!”芸萱和雪儿想再说些什么,却都无从开口了。“你们还是先称我做和玉夫人吧,陈夫人也行,当不当的成你们的娘还说不准呢!”“夫人!如果我是杜大人,我也会这么做的!”就当和玉夫人负气要走时,漫修却拦住了她。“你说什么?”“我说,你不要去责怪他,他没有错!反而,你应该感谢他,因为他如此看重你们的这份感情!”和玉夫人沉默了,过了许久,才说出了句:“漫修,你宽恕了别人,有谁来宽恕你?”“我不求别人的宽恕,别人也不需要宽恕我。只不过,在做完我想做的事情之前,还想活着罢了。”“漫修你放心,就算是求,我也要保你无事!”子廉信誓旦旦的说道。“叶大哥,你要是有心帮我,就帮我好好照顾金兰妹子吧。她在京城孤苦无依,就只有你了。”“这个你放心,我自打离开了叶家,就又置了处房屋,现在金兰和我就住在那里。有我照顾,金兰不会有事的。”“叶公子,恕我直言。”林雨清插话进来道,“雨清并非挑拨叶公子与令弟的关系,只是今日见令弟瞧何姑娘的时候,眼神邪佞,又是负气而走,恐怕不会就此罢休。只怕口上说的是要对漫修不利,实际上打的却是何姑娘的主意,还是早做筹谋,以防不测才是。”“雨清说的对,我也觉得叶子奇看金兰时,对她还不死心。原先你是他的哥哥,碍于兄弟情面,又是没理,便不得不把金兰让与你。可如今,他挑明了兄弟情绝,又怎会善罢甘休?”和玉夫人也符合道。“多谢和玉夫人和林护卫的提点,可……”叶子廉犯了难,怎么安排何金兰才是安全的呢?“这又何难,住到我家啊!”雪儿插嘴道。“堂堂兵部侍郎的家里,想必那叶子奇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硬抢吧!就算他敢,只要他来,本姑娘就给他好看!”“是啊,我也觉得这个办法最好!家里的空房多的是,金兰妹妹住进来一来安全,也能与我们做个伴,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芸萱也赞同了雪儿的建议。面对雪儿和芸萱的建议,金兰看看子廉,又看看漫修。漫修没有回应,子廉却双手赞同:“好,太好了!如此一来,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