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薇的思绪被拉回到了几个月前,就在和尼姑师父相泣而别,独自踏上回京城之路的时候,她在路上偶遇了已昏迷不醒的肖飞。十年的治病救人,使得本来善良的雨薇又一次尽了她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大夫应尽的义乌。她费劲了全身的力气,救了肖飞。可是,就在肖飞醒来的那一刻,也如刚才他对漫修那般,对眼前这个搭救他性命的女孩儿似乎并没有带一丝的善意,反而说她是别有用心。随师父走了十年的路,学了十年的医,见过自负不听医嘱的,却从没见过说大夫别有用心的。而且,自己还明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鬼门关前拉回来。“说,你是不是海蛇帮派来的?”雨薇至今还想着肖飞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海蛇帮?虽随着师父也给不少江湖上的人看过病,却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帮派。何况,即使知道了,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少跟我装蒜!暗算我不说,现在还想来杀我?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们这么轻易得手的!”说着,肖飞便要去拿他的剑。可惜,他伤得实在太重了,连床都下不得。雨薇看着他,是又好气又好笑。真要是什么海蛇帮派来的人要杀你,还能让你活着说这么多的话吗?“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个大夫。看到你昏倒在路边,便救了你过来。我很辛苦,因为,你很重!”肖飞也不知道林雨薇口中的“你很重”是说他伤重,还是身子重的意思。但除了儿时的母亲,从来就没近过女子身的肖飞,当知道是雨薇把他从路边救起的时候,还是立刻变了个大红脸,不知如何对答了。“你要好好配合我的治疗,不然,莫说你的腿会废掉,连性命有可能都会丢掉!”就这样,雨薇整整照顾了肖飞三个月,直到他完全康复。而日日的相处,也让二人的感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肖飞对雨薇不再像以前的刻薄,而且还破天荒的说出了他的身世。雨薇对肖飞,也似乎超出了大夫对病人应有的关怀。然而,就在肖飞完全康复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了暗算他的海蛇帮。后来雨薇才知道,原来这所谓的海蛇帮就是四个专门在码头欺压渔民乡里的地头蛇。只四个地痞,还敢称什么帮派?肖飞当时听到这个不平事之后便激起了他的侠义之心,发誓要为民除害。结果并不认识那四个地头蛇的肖飞反被他们给暗算了,要不是武艺还过得去,恐怕当场就得赔上性命。现在倒好,休养了三个月,不仅身体完全好了,海蛇帮也永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雨薇并不喜欢杀人的事。可肖飞做的是行侠仗义之事,她便也不好说什么。但总觉肖飞出手未免太狠毒了些,完全可以只教训那几人一下,然后给他们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的。可是雨薇的这个意见在肖飞看来,完全就是妇人之仁。这还不算,刚杀了海蛇帮的四个地痞,肖飞就又告诉了雨薇一个好消息。他知道当初害他父亲的那人现在所在何处了,就是现在郑州的知府,他这就去郑州取了他的狗头。雨薇苦口婆心,都磨破了嘴皮子,可次日清早一看,肖飞还是不见了踪影。雨薇急得直跺脚,生怕肖飞做出什么傻事来。待要出门去追,正巧又见几个地痞正在调戏过往漂亮的女子。雨薇赶忙托小二买了套男装,女扮男装,追往郑州。再后来就是遇到被污偷钱,多亏漫修出面帮她解围的事了。可如今,肖飞大仇未报,又一次陷入生命之危。雨薇放不下他,但每当看到肖飞被复仇蒙住的双眼,便泪如雨下。也许,在肖飞看来,他仿佛就是为复仇而生的。这个世界上,难道就真的没有比复仇更值得他做的事情吗?比如,在他眼前的这个女子?又侍奉肖飞服了几日的药,再看时,肖飞的毒已尽数解去。原来当日在比武招亲中取胜之后,肖飞便顺利的随管事进了知府的家门之中。外面张灯结彩,府上同庆,肖飞却时刻准备着要刺杀知府,不料人算不如天算,他竟被一直跟随知府大人的一个护卫给先认了出来。知府给肖飞的酒菜中下了毒,肖飞幸好吃的不多,便动了手。结果,再醒来时,已是身处荒山野岭,幸好有火光的指引,才勉强找到了救援之人,而那火光,恰是漫修举来要出去寻他的火把,那火把之后也恰就是前来寻他的林雨薇所在的山洞。肖飞其实对漫修也并非完全没有感激,只他因儿时经历过失去父母的切身之痛,对任何人都有所提防,与人接触时,首先做的便是据人于千里之外。而且见他长相俊美,又与雨薇说话亲切,自是嫉妒心和防人之心共同作怪,才出言伤了漫修和雨薇。而看到漫修离开,雨薇每日泪下,肖飞其实心里也十分不好受,可是他为人自尊心极强,偏不服软,正如雨薇所说,每次说出来的话都与他的真心不符。可等他后悔时已经晚了。因为在他的毒全部解去之后,雨薇留了一封简短的书信,离他而去了。“各自珍重!”雨薇书信的结尾,说得竟是各自珍重!连她也抛下他不管了,肖飞又急又恨。一个女孩儿家,不会路上出什么危险吧?她生性单纯,会不会被人骗呢?肖飞连自己都感觉到奇怪,为复仇而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他,为何此时脑子里竟满是雨薇呢?他记得雨薇曾经说过家在东京城的,也记得漫修离开时曾嘱咐雨薇早些回家的,得去寻她!这个强烈的念头甚至压过了他要再去复仇的愿望,可至于为什么要去寻雨薇,恐怕肖飞自己也说不清楚。话说两头。自那日被肖飞出言相伤,与雨薇话别之后,漫修便又踏上了他新的征程。可这日,还没出郑州府,刚走到一处僻静的转弯处时,就见自己的前方走出来了一个人,细看下,竟有些面熟。啊!对了,就是那日诬陷雨薇偷人钱袋的那个贼偷女孩儿,今天还是穿着十分邋遢,满头的头发就像草窝一样,乱得很。女孩儿的口里还是习惯性的叼着一根儿干草,看到了漫修,不仅得意得笑了笑。漫修知她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可又是个女孩儿家,不便与其纠缠不清,便欲转身原路返回。而转身时,却又发现自己的这面也走出来一个人,呵呵,巧了,就是那日说自己的钱袋被偷的那位五大三粗的大姐。“大姐,原来是你!你怎么也在这里啊?”“哼哼,你说呢?”看着那大姐一步步逼近自己的样子,还有和那女孩儿形成的对应的笑,漫修突然明白了过来,原来她们是一伙儿的,当日是合起火来坑人钱财的!一个负责赖,一个负责偷和栽赃,配合得挺密切啊!“你们是一伙儿的?”漫修还是确认了一下,他宁可不相信人可以这么坏的。“哼!你坏了我们的好事,让眼看到手的银子白白的就这么没了。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你们想怎么样?”“想怎么样?很简单!赔我们三百两银子,跪下给两位爷各磕三个响头,赔个不是,就当没这回子事了。”说得倒轻巧,让他给贼偷磕头赔罪,还赔钱?这是哪里的道理?更何况,三百两,也不是个小数目啊!他虽有和玉夫人给他的盘缠,但也绝没有三百两啊!“你们合起伙来骗人钱财本就不对,如今来敲诈就更不对了!你们可知道,偷盗是大罪,抢劫更是大罪中的大罪,闹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呢!”“哈哈哈,我好久没挖耳屎了,没有听错吧!什么罪不罪的?官家的事我不懂!我只知道,你犯的罪太大了,爷今儿就是来找你算账的!”“可笑,我犯什么罪了?难道帮人说句公道话也算犯罪吗?”“呵呵,你没忘吧?”那女孩儿又举起了脏兮兮的手在漫修面前晃了晃。“金色粉末?你耍的我好苦啊!不仅丢了到手的鸭子,还害我在郑州府呆不下去!更在香堂没法抬头做人!你的罪,可大着呢!”“香堂?什么香堂?”前面的漫修懂,可这香堂,他就模棱两可了。“圣手香堂!”“圣手香堂?”“连圣手香堂你都不知道?”“小爷,别跟他废话!你到底是交还是不交?”“什么?”“什么?银子,什么!”“三百两银子?我实话告诉你们,没有!”“我看你小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肥大姐,交给你了。”“好来,你就瞧好儿吧!”说着,那被称作是肥大姐的妇人便上前去抓漫修,漫修急往后退。毕竟没有什么战斗的经验,只注意和提防那肥大姐去了,却不知后面那女孩儿早已准备好了个麻袋,生生的把他套了进去,之后在肥大姐和那女孩儿两下的夹击下,漫修在麻袋里里接受了一顿痛打,可以肯定的是,她们没直接用拳头,而是用的木棍。漫修被打的次数多了,也便学得聪明了,索性早早的不要反抗挣扎,不然只会被打得更惨。果然,这招有效了,只听外面说道:“唉,小爷,咱们不会把他打死了吧。”“呸呸呸,人哪有那么容易就被打死!咱们把他拖回香堂,让爹发落吧。”“这事儿还要惊动堂主?”“不然怎么办,咱们平白的没得到银子,还丢了面子,总得有人顶罪吧。”“也是,就是这小子了。”之后,漫修便觉得自己随麻袋一起被拖动了起来,凭这拖动的速度,漫修知道肯定是那肥大姐所为了,那十六七岁的女孩儿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