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这下贱东西,小姐也是你叫的?”一旁的莺儿打破了两人的沉默,装腔作势的朝漫修大喝道。“主人恕罪。主人误会了。漫修哪里敢逃,更何况,一个奴隶,就算逃到天边,也能被抓回来的。而抓回来,就要任主人处置,漫修还不想死。”周欣然一听漫修立刻改口称她做“主人”,不禁“呵呵”的笑出了两声。好似就在迎春楼那日,漫修还指名点姓地骂她是“恶妇”来着,今日,竟又恭敬地叫做“主人”了,还仿佛完全没有那日之事一般。秦漫修啊秦漫修,你越是这样,我越能放过你吗?而漫修虽然低头看不到此刻周欣然满脸的算计之情,但凭那呵呵的一声笑,便知并非好事。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把他当靶子,他再不自救,不就真成蜂窝了吗?“主人明鉴,漫修句句实言。”“呵呵,是吗?你不是主动逃……那是否应该说是主动救才对呢?”漫修的心更是一颤,她连自己主动救的谢斌都看出来了?那自己的功夫看来是真差到一定地步了,要让袁叔叔知道,还不得伤心死。“怎么?是不想解释,还是无法解释?”“主人明鉴,漫修万没有这个胆子的。”“你没有胆子?呵呵!说出来你自己信吗?”“主人明鉴!”“那你倒是说说,为何我折回去的毒镖却是不中?即使不中他,也该中在被拿来挡毒镖的你的身上吧?可我为何,看不到你二人任何人受伤,却从我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了呢?”她折回去的毒镖?漫修心中大惊。先前见谢斌射出的毒镖返回,只当是先生用意志力控制住了毒镖的走向,想不到,竟是周欣然!难怪她当时稳坐泰山,临危不乱,原来早已胸有成竹,无论如何,那刺客都不可能得逞的,更何况还有沈云城的保护。也难怪先生在沈韩出手时,躲不开他致命的那一剑了。“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能说的吗?”“漫修没有那个胆量,敢在主人眼下救一个刺客;也没有那个理由,漫修自身都难保,跟那刺客又是初次相见,没理由救他死活;更没有那个能力,漫修所谓的功夫,都是在军营中学到的,姚田便是漫修的队长,漫修的功夫都是姚田手把手教会的,主人不信可以去问他。”事到如今,只有死撑了,一旦承认,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姚田?哦,我倒忘了他。他倒真教出个好徒弟来,伸手居然可以这么敏捷。”“主人谬赞,如果真的伸手敏捷,就不至于会被主人擒住做奴隶了。”“哈哈!你这伶牙俐齿,一点也没变啊!说吧,你跟他出去后,都谈了些什么?为什么不跟他走?你知道的,就算你有心要走,虽然最终也会被抓回来,运气好的话到底还是能逃几日的。你难道不想利用这几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回主人的话,那刺客以为漫修是主人的身边人,才将漫修擒拿而去。可见到漫修身上的奴字后,才知漫修毫无用处,也不多浪费时间,丢下漫修便独自离去了。后来遇到沈大人搜山,就被带了回来。实在是没有与那刺客有过什么交谈,主人明鉴。”“接着说。”漫修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什么叫利用这几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难道周欣然觉察出什么来了?本想避重就轻的说说,蒙混过去也就罢了,想不到她还这么执着,非要刨根问底不可。“漫修不想当逃奴。”“就这么简单?”“是的,就这么简单。”“那沈叔叔和先生为何要将你关入地下密室?据我所知,能从地下密室中活着出来的人,到现在为止,唯有你一个。”错,还有祁天晴。可漫修此时却不敢如此对答。只得照实说,“回主人,是因为漫修的父亲。好似父亲离开军营时还带走了件什么朝廷的赐品,他们以为父亲死了,自留在我身上,便问我来要,其实我也是不知道的。”反正周欣然总会知道的,倒不如他现在主动说出来。“哦?我说爹怎么那么关心你,原来是这样……说起你父亲来,我倒还有话要问你。”一听说这话,漫修心里不禁一惊,但还是稳了稳情绪,缓缓说道,“主人请问。”“你去陕西秦凤路的军营,可是为了给秦威翻案?”“漫修不敢。”“这么急于否认,那看来是真的了。那你去宫中,也是为了找机会给他翻案了?……万岁爷可是承诺过只要你能证明秦威是无辜的,便赦了你奴隶的身份,还还你一个说法的,你来周府,一方面是迫不得已,一方面是否又是因为这个原因呢?”“主人……”“你无需急着否认,那日夜探周府触动先生机关的人应该也是你吧?你根本从来就没甘心过。”“……”“秦威,与我父亲原来同属一个军营,还是他,提拔我爹从一个士兵到副将的位置的……但是你爹,又是我爹亲手杀的,你,心里一定很是记恨吧?”漫修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周欣然说的都是实情。可是现在不否认就代表着承认,而承认的结果是很可怕的。“主人误会了。漫修岂敢存非分之想?不过就是主人的一个奴隶,连个人都算不得,又哪里敢存什么记恨之心呢?”周欣然审视般的看了看秦漫修,恭顺如他,可为何总觉恭顺的表面下,隐藏着其他的情绪呢?“你想找出证据来,证明秦威是无罪的,那有罪的人自然就是我的爹爹,你觉得,有这样对立的立场在,我不会放过你,你才不敢承认的是吧?”“主人确实误会了。漫修不敢。”“你敢与不敢我会不了解吗?当年火烧欣园,我可是听说是你的杰作呢!”漫修心里一惊,也对,当年欣园那么多双眼睛,谁敢保证自己放火时没被某一双眼睛看到报告给周欣然,她虽在朝堂上说是牧兰之的所为,却根本没去深究,可见是其知道深究也没有结果的。“你放心,你不触及我的底线,我也不会过分。你该感谢当今的皇上,我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竟然几次三番的有意要留你性命。既然他要留,我们身为臣子的,没有必要与天子作对,你就乖乖的做你的奴隶好了。”漫修又想起了“大业”一说,或许连周欣然都是不知道的。而能知道的途径,暂时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通过那位假先生了。“莺儿,弄好了没有?”“回小姐,早就好了。”“给他喝下去吧。”当莺儿端着一杯不冷不热的东西走到漫修面前时,漫修才知道刚才莺儿一直在弄的,不是茶,更不是给周欣然喝的。看那黑乎乎的样子,肯定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漫修毫无预警的皱了一下眉头。“你放心,这只是哑药,喝下去不会有一点疼痛的。”哑药?不让他再说话了吗?就说这位周家的小姐没有那么好心,今天的一番话无非是在试探自己,也在警告自己,幸好自己的回答无可挑剔,否则现在喝下去的恐怕不是哑药,而是死药了。漫修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接过哑药,一口气的喝了个见底。反正,毒药对他是一点作用也不起的,倒不如借此机会打消点周欣然的疑心,也好方便其在周府里的行事。“沈云城!”一听小姐呼唤,守卫在门口的沈云城连忙进门见了礼。“把他的双手弄残,但不要影响劳作。”周欣然平淡的话语,可不能不让沈云城大惊。“小姐…...”“怎么,跟他呆的时日久了,也犯同样的病了?那好,莺儿,再告诉他一次。”“小姐说,让你,把他的双手弄残!只不要写字就行,不要影响劳作。”不要写字……不能说话……周欣然这是在防他什么?怕他知道什么秘密告诉别人吗?可他目前知道的,也就是周欣然会用意志控制兵器,这点很有威胁力吗?漫修很是不解周欣然的做法,却乖乖的伸出双手至沈云城的脚下。弄残,这双手到底是跟错了主人,在百花馆没被一截截的丢了手指,在这里还是没脱了残废的命运。上辈子自己是不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要这辈子这样来恕罪……“小姐,可是……”“你要是想去照顾你义父,我不反对把你换走。”周欣然已经在下最后的命令了。无奈,沈云城只得低下身来,用手拿捏住漫修的手骨,毁了这双修长漂亮,甚至能弹出天籁之曲的手,实在是可惜,太可惜了。沈云城犹豫了片刻,算准了分寸,这一招下去虽然能让漫修手骨断裂,却也能立刻接好,但前提是周欣然不会亲自验伤……“还不快动手?”周欣然也饶有算计的盯着沈云城看,唉,天命了,秦漫修,对不住了。而就在沈云城刚要动手之际,门突然大开,随着先生大喝一声“住手!”,漫修的双手再次逃过了一场厄运。“先生?任叔叔?”映入周欣然眼帘的不止是先生,还有推着他过来的任莫慈。“小姐,这人交给我们吧。”“任叔叔,今儿皇上说的话您不是没听到吧?”“云城,莺儿,你们先带这奴隶下去。”“慢着!人是我的,任叔叔,爹虽待你如亲兄弟,也没让你来抢人吧!”“小姐,此事事关重大,不是儿戏。”“好啊,那任叔叔你就说说看,到底重大到什么地步?那件朝廷的赐品,就那么重要吗?更何况,他没有!”任莫慈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周欣然连朝廷的赐品一事都知道?谁告诉的她?秦漫修?“是他说与你听的?”“您不用管谁告诉我的,总之,今日不给我个说法,人你们是绝对带不走的。”任莫慈的脸上有一丝的顾虑,可先生一见,却说道,“你既是将军的女儿,告诉你也无妨,可他们……”“你们先下去吧。”周欣然一挥手,莺儿便自觉的退了下去,沈云城也带着漫修往外走,却又立刻去而复返。只听屋内传出任莫慈的声音,“那是朝廷的兵马分布图,有了它,我们才能更好的配合辽和西夏,三面夹击宋,一举夺了这大宋朝赵家的江山。”而这,就是所谓的大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