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药拿进来吧。”正在漫修疑惑间,里面的周欣然不冷不热的说了这么句。之后,徐头儿便给漫修使了个眼色,漫修接过那活血化瘀之药,走到纱帘处,可是,里面的人似乎没有要出来拿的意向。漫修微微一皱眉头,牙齿轻轻的咬上了下唇,心头上的疑惑随着那寒意的越来越浓而更厚重了起来,而此刻,在徐头儿的不断催促下,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掀开纱帘,走了进去。余光迅速的扫过帘内的三人,周可和周欣然他是熟悉的,至于站立的那人,出乎漫修意料之外的,竟是个年龄得在五旬上下的男子,身形虽有些瘦削,甚至偏于矮小,面部五官却是分明,尤其是一双深邃的眼睛,根本就望不见底。可问题是,即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乍看下,竟还觉有些面善。而且,在他进来后那老者似还对他轻轻的笑了一笑。他是谁漫修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是不是对他笑了,还是笑有什么意味漫修也不想思考。如今,能令漫修上心的,只是他能否平安度过周可和周欣然这一关,还有,那时时能影响他情绪的、一进门便感受到的、现在感受更浓的那股寒意究竟出自何方。为了验证寒意是否是从那站立之人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漫修故意在将药奉上给周欣然时选择了从此人身前经过,没有,什么感觉都没有!可屋内的寒意依然存在,莫非说,这帘内的屋中还有第五个人存在?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的周可看起来很是虚弱。漫修从没想过自己偷袭的那一掌会有这么大的作用,早知如此,就干脆再下手重些,送周可归了西天算了。“会用这药吧?”正寻思间,忽听周欣然问话,漫修敢肯定对方是在冲着自己这个方向说的。唉……看来,想要平安走掉还真没那么容易,不过,让他给周可上药,岂不是给了他一个杀周可的好机会?难道连上天都怜悯的看不下去了吗?杀了那恶人,一了百了!脑中闪过一丝恶念,可是口中,却尽量的压低了声音,恭恭敬敬的道了声“是。”“你过来给将军上药吧。”依旧是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一句话。天哪!真是这样的好事?可为什么自己会紧张?牙齿对着下唇咬得更厉害了呢?是在怕周可?还是在怕杀了周可自己也要赔命?周欣然从来就对阶级分得十分清楚,她怎么会允许一个小兵去碰她父亲那“高贵”的身体?难不成还转性了?好乱!真的好乱!好累!也真的好累!索性不去想了,只跟着自己的本性走吧。漫修走到床边时,周欣然早已起身站到一旁。打开那活血化瘀之药,先沾了些在手上,然后轻轻的将药揉开,直至手有些发热。告声“将军,得罪。”漫修便掀开了盖在周可**的背部上的一条薄被。背上的淤青历历在目。漫修将药轻柔的又涂在了周可的背上,力度适中的慢慢揉了开来。周可的脊椎此刻就拿捏在自己的手中,如果此时出手的话,杀周可便是十拿九稳之事吧!不行,暗中伤人,岂是君子所为?什么君子不君子的!又不是没有在背后偷袭过。而且,此人是所有恶事的罪魁祸首,杀了他也不为过!杀了他,雪儿怎么办?这观音山里藏着周可这么多的势力,随便动动手,他就能被挫骨扬灰,到时,谁去拿护心丸给雪儿……漫修不得不承认,他做事太过瞻前顾后了。恶魔跟天使在他的心中战斗了好久,却最终还是个平手。至今,他在做的,仍是乖乖的在替周可活血化瘀!恩?漫修正揉着,却突然感觉手下一凉。心中莫名的一抖,该死!又是分神惹的祸!刚刚一直注意的那股寒意,不是在自己走到周可床边的时候便消失殆尽了吗?怎么此刻,竟又如此的浓厚?难道说……还没等漫修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已与身下俯卧的人换了个位置。虽然漫修已经尽了最后的力想要用手中的银针扎住对方的穴位了,可到底是出手晚了些,现在,他只能被动的任由对方狠狠的反剪住自己的双手,顺便还被点住了几处大穴。能让堂堂的曾经的二品马帅亲自动手抓他,是不是也算是很有面子的事了呢?才不是!若要让袁叔叔知道,他倾尽一生修炼的内力,都传给了他这个无用之人时,准会气到吐血!可接下来发生的,更令漫修惊讶不止。只见周可缓缓的起身后,竟当着他的面撕下了自己的*,露出的却是一张陌生而又阴冷的脸。寒意,就是从他身上发出的!漫修看着这一系列发生着和发生过的事情,半晌没缓过神来。太像了,那身形,那气质,眼前的这个陌生人都太像周可了!也难怪自己在法场上偷袭对方的时候,竟几乎错认对方就是周可了。可是,像,毕竟不是。撕下*的此人,长相偏偏又与周可相距甚远。是啊!想周可也不会闲到会与他这种小角色浪费这么长时间演戏的地步。难怪从一进来,虽然没敢瞧,却总觉周欣然说话时太少了一丝的温度,受伤的不是周可,那去法场将她劫出的也是此人喽?可是,现在知道这一切有用吗?对方,原来早就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漫修莫名的开始担心那看守药库之人的命运了。如果从一开始便是一个陷阱的话,那那人与自己的对话会不会也被听了去?子夜相见!果然还是没有那么容易的。“哈哈,我还以为是个多么有意思的角色,在这儿驻足了许久,原来也不过如此嘛!”是那五旬的老者先开的口。仅凭这一句话,和他说这句话时的口气,漫修就彻底否定了对他“有些面善”的评价。对方是把他当耍物,看看他要多久,要多么有趣的掉入他们所设的陷阱之中。“我也以为,能打伤我的人,应该会有两下子。可现在看看,除了长得还过得去,其他一无是处!”陌生的男子也开口说了话,还饶有兴致的用手指抬起了漫修的脸庞,仔细的观瞧了起来。戏谑、讽刺之意不言而喻。唯独,周欣然一个字也没有说。“能让一无是处的人打伤,阁下可真是长脸了。”漫修的此话一出,一旁沉默的周欣然便不由的一挑眉。这就是她认识的秦漫修没错,即使身处完全的被动之中,仍不忘要逞口舌之能。可是,他不知道,这样的后果只会让他自己付出的更多吗?看来,自己到底是没有**好这个奴隶。他,从来都没有学会“屈服”。果然,对方的脸上闪过一丝厉色。可是,随即,便又强压了下去。漫修不知道这样的表情算不算要和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如果是的话,那是最好,他这次逃走,一定拿了护心丸就走人,绝不多停留半刻。“你可知道,要不是你刚才给我上药时的表现还算好,现在早就死于我的掌下了。”“你这样说,是想让我感谢你呢?还是感谢我自己?”若是换了之前,周欣然在听到这句回话时一定会气的发疯,可是,现在她不是与秦漫修对话的主角,反倒落了个旁观者可以有的开心。或者说,看到这个从法场将自己救出来的父亲得意的助手,又或者说必要时的替身被漫修顶撞,周欣然竟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忍不住,只发出了一声冷笑。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声冷笑里到底是包含着她怎样的情绪。她不知道,漫修可是知道,单这声冷笑,就可以激起对方对自己的报复之心。周欣然还真是中山狼啊,虽然也没期待她报恩,也不带这么报复的吧!“别在这种无聊的斗嘴上浪费时间了。问问他,除了他,还有谁来了。”先前的老者看不下去他们无聊的举动,插言道。还有谁来?这么说,对方是认为除了他,还有别人来了的意思?漫修心下一愣,他是单枪匹马来的,哪里有什么同伴。对方怎么会有如此一问?莫非除了他,这观音山还来了别人?亦或是,对方只是为了保险,问问?“你很好奇吧。我们怎么发现的你!”显然,对方误解了漫修的表情,只当他在思考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了。“其实,我们先前也不确定来的人是不是你。只是这只蝴蝶,你知道的,这个小东西是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就像你,也不该出现在这里一样!”对方看漫修没有什么反应,继续说了下去。而且,说话的同时,还给他展示了一下已四分五裂的蝴蝶的尸首。这,也象征着他的下场吗?“都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看来,你也是如此了。跟着这只蝴蝶找到了这里,却也是因为这只蝴蝶暴露的自己。”对方指了指房间墙角处的一件衣服,显然,蝴蝶最后就是停留在那上面被残忍的分了尸的。而那衣服上会有吸引雄蝴蝶过去的气味,定是那个出手偷袭的人的所为了。对于对方的这个说法,漫修难得的认同了一回。事实,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