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北烈眉毛狂跳,无语的看着仰倒大睡的冷夏,半响,嘴角一弯,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嘶……”摸了摸又痛又麻的嘴唇,这母狮子,下嘴真狠!他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抱起熟睡的冷夏,打包回家……臂弯中的美人分量很轻,仿似小猫一样蜷缩在怀中,可能是走路的颠簸让她有点不习惯,抿了抿唇,万分不客气的朝他怀里拱了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战北烈鹰眸含笑,走的慢了一点,再慢了一点,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怀中的人,嘴角忍着剧痛咧到了耳后根。半个时辰的路程,足足走了两个时辰,大秦战神以龟速前行,终于不情不愿的回了王府。隐在树上的狂风雷鸣远远看见迈着小碎步,仿似处于梦游状态傻笑前进的战北烈,差点没惊掉了下巴,两人一声也不敢出,用尽一切办法将存在感降至最低,生怕惊醒了那块望妻石,一怒之下将他们给咔嚓了。战北烈恍恍惚惚的抱着冷夏进到清欢苑,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到床榻上,脱下鞋袜盖好被子,不舍的看了又看,才转身向外走去。步子一顿,鹰眸闪了闪,他缓缓转过头瞄了眼依旧熟睡的冷夏,棱角分明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做贼一般挪到床榻前,轻轻的躺了上去。冷夏的睡颜很美,凤眸紧闭,眼角微微上挑,刷子一般浓密的睫毛长而弯,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个柔和的阴影,醉酒的脸颊晕着几分酡红,唇瓣不点而朱,微微的抿着,极有风情。战北烈吞了吞口水,悄悄的俯下身在那朵樱粉的唇上,蜻蜓点水般碰了碰,满足的眯起眼睛,铁臂搭上冷夏的腰肢,翘着嘴角熟睡了。微风轻拂过纱帘,月光透过窗格流泻了一地莹润的光影,光色如波摇曳,朦胧而氤氲……翌日,战北烈是被一只连环无影脚踹醒的,腰部同一位置被连着踹了三下,力度强悍,准头惊人!鹰眸睁开的一瞬,正迎上冷夏阴冷的森森目光,战北烈咧嘴一笑,“嘶……”唇上的伤口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又疼又麻。冷夏眼眸一闪,盯着那道细小的伤口越看越眼熟,只觉得有什么被她忽略了,狐疑的回忆了半响,突然眨眨眼,再眨眨眼,玉齿咬了咬嘴唇,轻咳一声,凤眸中各种情绪飞速闪现。一瞬的功夫后,冷夏回复平静,冲着战北烈微微一笑,要多优就有多优,起床,洗漱,出门,跑步。整个过程冷静镇定、一气呵成!冷夏仿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大步出了门口,但是战北烈的唇角已经翘的老高,笑的眯了眼,唔,若是真的不记得,这母狮子早就对我大刑伺候了!还有那背影,真是怎么看怎么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回到清欢苑,战北烈已经走了,迎雪正在殿内打扫房间,突然指着桌面惊叫了一声:“这是什么?”冷夏转头看去,一盘黑乎乎灰秃秃脏兮兮渣子一样的东西,静静的躺在桌面上,她走进几步,玉手端起盘子嗅了嗅,嫌弃的撇了撇嘴,定义道:“糕点。”“噗……”迎雪忍不住喷出口口水,指着那盘所谓的糕点惊道:“奴婢还以为是煤渣呢!”说着端起来就要倒掉,冷夏转身的步子突然一顿,拦下她,问道:“谁送来的?”迎雪摇摇头,突然惊呼一声,眨眨眼,说道:“昨天晚上,王爷一直在这等您呢!听说昨日里王爷不知道做什么,把厨房都烧了好几次……”话外之意,这不会是王爷做的吧?冷夏再次嫌弃的瞥了那盘东西一眼,垂下眸子想了想,点头吩咐道:“先搁着吧。”待迎雪退了出去,她狐疑的瞄了瞄,拈起一点皱着柳眉如临大敌般尝了一口,终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放弃!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留恋的端起盘子,正准备将整盘糕点倒进垃圾桶。外面战北越的一声怒吼传了进来:“年小刀!你给本王出来!”冷夏将糕点放回桌子上,战北越一袭紫色蟒袍狂风骤雨般冲了进来,风风火火的在房子里四处查看了一圈,大眼睛内一片惊怒,也顾不得什么害怕崇拜了,一手颤巍巍的指着冷夏,气虚的吼道:“奸夫**!”冷夏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毛,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战北越,就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霸王的时候,他也是乖巧可爱的,不由得问道:“怎么了?”“你……你……”战北越气的结结巴巴:“快把那个奸夫交出来!”冷夏叹了口气,悠然坐在椅子上,和对面气的暴跳如雷的小霸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勾了勾唇角,笑道:“说清楚。”“嗯,说清楚!”一声男音自外传来。战北烈一边说着一边大步迈进门,一眼瞥到冷夏面前的桌子上那盘乌漆抹黑的糕点,尴尬的轻咳一声,随即鹰眸内骤然升起了几分欣喜,母狮子果然是在乎我的,这么……稍微有点难看……的糕点,也没倒掉。冷夏看他那副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没来得及而已。战北烈咳嗽一声,将温柔的目光恋恋不舍的转向战北越,顿时变成了一片冷硬,方才他刚回书房,就听见周福来报,这小兔崽子又不知道闹什么妖,大清早的直接冲进了王府,直奔母狮子这来,他一时担心,过来看看,竟然在门口听见什么“奸夫”。战北越本来就带了几分紧张,来找彪悍的二嫂问罪,那得鼓起多大的勇气啊!这会二哥又这么盯着他,更是头皮都开始发麻了。昨日他从赌坊离开之后,原本还有几分惊惶,大秦一霸怎么可能喜欢个男人?纠结了一天后,正决定以后都远离那害人不浅的小菜板,没想到刚回赌坊就听说小菜板出门了。他整个晚上魂不守舍牵肠挂肚,直到过了三更,那小菜板还没回来,他顿时慌了!战北越梗着脖子,瞪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结结巴巴:“昨晚小菜板没回赌坊,肯定……肯定是在这里!”战北烈剑眉一皱,声音冷沉:“他没回赌坊,你怎么肯定在这里?”想起昨日年小刀和冷夏的“眉目传情”,战北越越发的肯定,又探头探脑的在屋里看了个遍,不信邪的连床底下都没放过。终于确定没有之后,耷拉着脑袋沮丧道:“那小菜板能上哪去?”“小爷去哪关你屁事!”就在这时,一声恶声恶气的大喝在苑外响起。年小刀迈着大步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流里流气的靠在门楣上,斜着眼瞥着战北越,正要再骂,待发现他眼底那一抹明显的黑圈后,眸色闪了闪,说话的语气也缓了几分:“找小爷干什么啊?”见他安然无恙,战北越顿时松了一口气,好在这小菜板没出事!随即怒从心起,恶狠狠的瞪着他,呲着两颗小虎牙,声色俱厉的吼道:“你昨晚去哪了?”说着一步蹿到他身前,皱着鼻子嗅了嗅,确定了没有胭脂水粉的味道之后才放了心,撇撇嘴,他妈的小菜板,害的本王弯了,要是你敢去花街柳巷,本王就和你同归于尽!年小刀一把推开他的脑袋,抬脚就踹了过去,烦躁的吼道:“滚远一点,小爷爱上哪就上哪,关你个小霸王屁事!”想起这个他就郁闷,昨日是他娘亲的祭日,他带着祭品独自去后山坐了一晚,刚一回赌坊就听说这小霸王到处找了自己一晚上,甚至已经冲到烈王府来了,他一宿没睡还要一路紧赶慢赶的跑过来,眼皮都快睁不开了。战北越瞪着眼睛正要再骂,就感觉身后两道凉飕飕的目光瞄着自己,浑身一个颤抖,赶紧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狗腿的笑容,两颗小虎牙闪着亮晶晶的光转过头去,可怜巴巴的唤道:“二哥,二嫂。”战北烈冷哼一声,看着他那副没出息的德行就来气,沉声喝道:“还不滚!”战北越哆哆嗦嗦的准备立刻就滚,年小刀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朝冷夏不客气的说:“女人,小爷还没吃饭呢!”冷夏摇摇头,笑道:“自己去厨房找。”年小刀顿时满意了,抖着腿打了个响指,大摇大摆一步三晃的朝苑外走去。“本王也去!”战北越眨眨眼,这小菜板,我得时刻看着他!高呼一声,跟了上去。两人刚走,再次有两个风风火火的身影疾风骤雨一般自外面冲了过来,老远就见到一片金闪闪的光和艳丽的玫瑰锦袍。莫宣和萧非歌整个跑的没了形象,跌跌撞撞的停在四人身前,半弓着身子喘着粗气,急忙问道:“有没有地方躲一躲?”冷夏和战北烈对视一眼,今天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个全凑到一块儿了。萧非歌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壶径自给自己倒了杯茶,一仰头灌了个干干净净,再给莫宣也倒了一杯递过去,才微微喘着气说道:“那……那……”莫宣接过茶盏牛饮而尽,也拉起一把椅子仰倒在上面,接着他的话说道:“那娘娘腔来了!”战北烈和冷夏好笑的摇摇头,今日是韩国使节来访的日子,这娘娘腔指的自然是那个以断袖闻名天下的花千。此事还要追溯到四年前的五国大典,五国大典每四年举行一次,那次就是由韩国举办,莫宣和萧非歌代表大秦共同出使,接待之人正是如今的韩国国舅,花千。两人因貌美一眼就被以网罗天下美男为志愿的花千看中,百般逢迎千般讨好万般调戏,被两人狠狠的修理过几次之后,非但没有胆怯反而更加的变本加厉,一直纠缠了有四年之久。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周福胖胖的身躯出现在门口,脸上惊魂未定,躬身禀报道:“王爷,韩国使节花……花公子来访。”话音未落,另一个似男似女的声音紧跟着响起:“你们胆敢拦着奴家?非歌,阿宣……”这声音千娇百媚,语调软糯温柔,尤其是最后四个字,念的是蜿蜒迂回抑扬顿挫千回百转,似在舌尖颤了不知几颤才依依不舍的吐了出来,麻酥酥让人鸡皮骤起。人未至,声先到。嗒嗒嗒嗒……叮铃当啷……各种聒噪的声音一同作响,直吵的众人眯着眼睛退了两步。一片刺眼的翠绿色袍角一闪,妖媚的男子甩着长发扭腰摆臀跑了进来,曳地长衫衣襟大敞,生怕别人看不到似的,露出大片白皙的前胸和精致的锁骨,腰间一条一条艳红色的缎带松松的挂着。随着跑步的动作,翠绿舞动,艳红跳跃,蝴蝶扑花一样扑了过来,一阵阵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发出声音的是他脚下踢着的一双木屐,和脚踝上拴着的一串硕大的铃铛。花千捏着条和衣服同样颜色的翠绿帕子,兰花指一翘,狭长的眸子以极快的速度眨巴着,对每个人挑了个飞眼,一个都没落下,掩嘴轻笑:“奴家有礼。”众人的眉毛齐齐跳了几跳,抚摸着胳膊压下一瞬间齐刷刷直挺挺立起的汗毛,果然闻名不如一见。这花千长得极为妩媚,由内而外的透着一股子妖异,那周身自然散发的娘里娘气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冲上前去踹他一脚。这忍不住的人,自然是莫宣和萧非歌,两人二话不说扑上去逮着花千,噼里啪啦一顿胖揍,下手毫不留情!花千抱着脑袋缩在地上,操着那把娇媚的嗓音,连连叫嚷:“别打脸,别打奴家的脸!”半响后,莫宣拍拍手,痛快的呼出一口大气:“他妈的,老子忍你很久了!”萧非歌刚欲转身,实在忍不住脚尖的**,又回头狠狠的补了一脚,才走回桌边坐下,端起茶盏啜了一口。花千从捂着脑袋的胳膊缝隙里探出一点,看见危险解除,不知从哪里摸出把小铜镜,第一时间上下左右的照了照,翘着兰花指拍了拍胸口,小声嘟囔道:“还好奴家护住了脸。”战北烈剑眉一皱,上前两步,沉声说道:“国舅爷到访……”“唤奴家花姑娘。”花千掩着口鼻轻轻咳嗽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手帕一甩,风姿绰约。“噗……”萧非歌一口喷出口中的茶水,这娘娘腔,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有让人抓狂的本事。剑眉再次跳了几跳,几乎拧成了一团,战北烈从善如流:“花……咳……花姑娘,不知姑娘来此所为何事?”莫宣捏着小金算盘的手抖了抖,崇拜的眼神仰望着他,果然不愧是战神啊,这么恶心的话你是怎么以这种淡定的口吻说出来的?花千将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打量,待落到冷夏的身上后,再次拿起小铜镜照了照,确定自己比她美之后撇撇嘴,昂首挺胸,娇笑道:“奴家听闻非歌和阿宣来了王府,他们到哪,奴家就到哪。”冷夏失笑,柳眉一挑,这花千……有意思。花千顿时瞪起了眼,甩着帕子嫌弃道:“莫要冲我笑,奴家可不喜欢女人。”冷夏也不介意,起了戏谑的心思,冲他飞去个眼风,笑道:“自然,花姑娘的**天下闻名。”花千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下,见她虽然嘴上说的戏谑,眼中却没有分毫嘲讽鄙夷的神情,好像自己和别人没有分毫不同,心下诧异的同时不由得舒服了几分,也大度的不再计较她是个女人的问题了。转而眯着狭长的眸子含情脉脉的看着莫宣和萧非歌,以那千回百转揉断心肠的语气,麻酥酥唤道:“非歌,阿宣……”两人攥着发痒的拳头,压下心头那股无名火,一眼瞪过去,花千顿时咬了咬唇,一副委屈至极的表情:“萧公子,莫公子。”“你给小爷闪远一点!找揍啊!”“来来来!来打架!”“欠揍!”随着战北越和年小刀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俩人吃饱了饭大摇大摆的回来了。花千回头看去,目光落在年小刀的身上,嫌弃的撇撇嘴,无视。再转到战北越,顿时眼冒星星,好一个可爱小少年!两道**裸的目光粘在自己的身上,战北越不舒服的摸了摸胳膊,立时警惕的看去。翠绿长衫,艳红缎带,花香,帕子,兰花指……不男不女!花千!脑子中一瞬间转过这些心思,判断了来人的身份后,战北越非但没有厌恶,反倒惊喜的眨了眨眼,以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亲近,凑上前去扯着他的袖子,小声耳语道:“……”花千听完他的话,眼眸一闪,目光再次转向年小刀,恨恨的一跺脚,趴到战北越耳边,“叽咕叽咕”咬耳朵:“……”战北越越听眼睛越亮,欣喜点头,崇拜万分,暗暗握了握拳,露出两颗小虎牙,机灵道:“多谢花花姐。”花千顿时眉开眼笑,全身自毛孔到骨头都酥酥麻麻的舒爽了,偷偷塞给他个小纸包,鼓励的眨眨眼:“加油!”众人终于受不了了,战北烈轻咳一声,右手扬起,送客的态度很明显,客气道:“花姑娘不妨早些回驿馆休息,晚上宫内会有接风宴。”哪知道花千玉手一挥,眼睛在萧非歌、莫宣、战北越身上转来转去,纠结无比,眸子一转径自说道:“不必麻烦了,奴家看这烈王府就不错,接风宴就在这吃吧,就咱们几个简单的用一餐即可。”一瞬间的沉默之后,众人集体在心中大骂,这不要脸的,谁跟你麻烦!花千将留在烈王府的意愿往宫里一传,战北衍顿时喜笑颜开,萧凤的肚子已经有了微微的弧度,这些天整日埋怨着身材走样,闷在房里不见人。哄媳妇的时间都不够呢,你不来,那正好!大笔一挥,直接下了一道圣旨,由烈王府负责接待韩国使节,务必办的简单而隆重,让花千宾至如归。这下可苦了王府总管周福,简单而隆重,简单是指的参与人数少,那隆重又要怎么办?这只有小半天的时间,怎么个隆重法?想破了脑袋想不出个子午卯丑,战战兢兢的向战北烈汇报了这一问题。最后还是莫宣大袖一拂:“隆重个屁!那娘娘腔有的吃就不错了,不管!”看王爷那默认的姿态,周福心里有了底,就简简单单办一个家宴吧。到了晚上,这简单而隆重的家宴,就在烈王府的会宴大殿里开始了。最上首是主人家两个席位,战北烈和冷夏,接下来左边一排分两个双人席,战北越和年小刀一个席位,萧非歌和莫宣一个席位,右边就只有一个硕大的席位,坐着孤零零的花姑娘。花千瞪着对面三个闪着他老远的美男,绞着帕子,咬着衣领,脚都快跺肿了。宴席上,战北烈一身黑色锦袍,执起酒盏,起身朝花千敬道:“酒微菜薄,招待不周,花……姑娘见谅。”花千同样执起一杯酒,以帕子掩着口娇羞饮尽,话是对着战北烈说的,眼睛却一直粘在三个美男的身上,兰花指一翘,笑回:“哪里哪里,奴家满意的很呢。”众人浑身一抖,开始就着鸡皮疙瘩喝酒。主席位上,冷夏因着昨天晚上一番醉酒,今日喝起酒来倒是含蓄了几分,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盏歪着头看向那花千,此时的花千眼巴巴的盯着对面,不时唉声叹气的灌下一杯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