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夏懒的搭理他,已经预见了大秦财神的惨状。莫宣好像不会功夫啊,一个武功高强的壮汉,去找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决斗,她幸灾乐祸的眯起眼:“啧啧啧……”“阿嚏!”远在千里之外,被一个壮汉一脚踹开皇宫御书房的门,冲进去就是一顿胖揍,揍完了甩手就走全皇宫的守卫都抓不到,最后气的暴跳如雷差点连小金算盘都掰断了,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小白脸,恶狠狠的打了个喷嚏。脸上青青紫紫疼的直抽抽,他嘶嘶呼痛,躺在**咬牙道:“别让本公子逮着你!”现在的某财神,满脑子都是把那高大的男人扒皮抽筋的爽快画面,自然不知道,后来逮着了拓跋戎之后,得到的……还是一顿胖揍!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而此时,冷夏瞧着花姑娘千娇百媚的模样,那妖媚的面容含春带笑,眸子闪啊闪,里面春光荡漾麻酥酥让人鸡皮皱起,就知道这人明显在傲娇。呜——帐外起尖锐的汽笛声,一声声的呐喊再次传来。小十七不爽的撇撇嘴,五岁的他已经懂了那唾骂中的意思,虽然见娘亲好像并不在乎,但是心里依旧阴沉沉的,憋了一肚子鸟气。冷夏摸摸他柔软的头发,把儿子揽到身边。嗓音柔软:“骂不了多久了,趁着现在有的听就听听,有些骂的还蛮有创意。”噗嗤一声,某小孩笑了。磨蹭到冷夏身边,趴在她的双膝上,小脑袋听话的点了点。一阵香风扑面,花千的脑袋探过来,好奇的盯着她瞧来瞧去,纳闷问:“真不介意?”花姑娘嘴上说的是生气离家出走,长久以来的友情亦是真真切切,心尖儿一时变的暖融融,似一团棉花般柔软了起来,远方战北烈正在指挥战役,这里儿子靠在膝头以稚嫩的行动安抚着她,面前朋友笑的一脸贱兮兮,眼中的关心和真诚却做不了假……亲情友情爱情,全都有了的她,会为了几句流言蜚语闹心么?外面的大骂声不断,顺着风儿飘渺的传了来,她淡淡的勾了勾唇,丰润的唇瓣开启灿烂的弧度,那笑容看在了解她的花姑娘眼里,绝对代表着危险的讯号,花千一个激灵,只从这笑中,便已经预见到了,东楚乐极生悲的画面。她伸个懒腰,慢悠悠的呢喃道:“笑到最后才是赢家,这会儿让东楚激动去吧,有他们哭的时候……”东楚的确要哭了。在开始的兴奋头过去之后,几天的时间在暗卫的宣扬中,足以让天下人都得知了一个消息,原来不单单是他们一个小地方出现了神迹,整个天下间的神迹无处不在,在某一天同时出现。牛腹藏有竹简,湖上百鸟盘旋,雪山突现石碑,林木自燃成灰,巨龟壳上含字。如此方方种种,分明是神人手段!而无一例外的,这些神迹皆带着一段四字的古老字降落,每一个地方的不尽相同,那内容初初看上去似是而非,便是当世大儒也不能理解其深意,然而却又仿佛有种规律在其中,能连在一起,连成一句,毕竟五句话中,有四句都带了天干。生于庚辛,落于戊己,鹊起壬癸,声震丙丁,四海归一。就这么着,这被认为绝对是上天的旨意的二十个字,成为了上到官员才子,下到贩夫走卒,每一个人每天每时每刻反复琢磨的内容,所有的百姓不论是大秦西卫还是东楚,尽皆祈望能参透天机。这一日。桃红柳绿,赤日炎炎。在以人才子辈出的东楚,京城汴荣的一处茶楼内。砰!一声巨响,终于有人一拍桌案,仰天一声大呼:“老朽终于参透了!参透了!”一桌的茶碗被掀翻,落到地面响起瓷声连连,碎片四溅中,满堂人被惊悚了小片刻,忽然有人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猛的挤了上去,急切的问道:“快说说,到底什么意思?”那人年逾古稀,胡子花白,手捧着一本古书,颤巍巍的合上。他激动万分,胡子一抖一抖:“古语有言,庚为斧钺之金,辛为首饰之金,一阳一阴,一刚一柔,却是同主西方;戊为城墙之土,己为田园之土,同主中方;壬为江河之水,癸为雨露之水,同主北方;而丙为太阳之火,丁为灯烛之火,同主南方。”有人不解:“何意?”“这其中天干,说的就是天下间的四个方位啊!”老先生说完顿住,看着众人有的恍然,有的迷蒙的脸,眉头惋惜的一皱:“而那二十字神迹,分明说的就是西卫,大秦,北燕,南韩……四国。”砰!又是一桌被掀翻,一人惊诧:“没有东楚?”老先生看着一个个痛心疾首满含期待的面容,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东楚?说的……根本不是东楚啊!”“这神的旨意难道是把东楚给摒弃在外了么?”“不会的,东楚得到的旨意是四海归一,是你弄错了吧!”似是因为自己被人质疑,他的脸上有明显的不悦,怒目而视,深入解释道:“老朽非但没有错,还已经参悟了,这四句话里说的可能是什么人!”“什么人?”“这二十谶言是天干地支,若是配上东西方位,这天下只有西卫女皇符合,生于西卫,落于大秦,鹊起北燕,声震南韩,想当初的西卫公主,一朝和亲落根大秦,在北燕一战中炸地道、夺格根,可说名声鹊起,之后成为西卫女皇迅速撅起于五国,而真正将这名推至顶点的,便是在南韩的千里追逃中,以四百人对阵十万大军的壮举,真正的声振寰宇!”一句句的分析有条有理有根有据,在静的针落可闻的大堂内,轰轰响彻着……所有人的震惊无以复加,如果真的是引指西卫女皇,那么最后一句,是说她将一统四海么?茶馆内一时寂寂无声,所有人陷入一种失望之中。不止是失望,这几乎可以说是绝望,在以为东楚能够一统五国之后,竟然得到了这样的消息。忽然,有人站出来,大声质问:“那这天下间,最近几个月来的牲口猝死,又要怎么解释?”“不错,那分明是妖孽作祟,采阴补阳,吸食人血!”“这样的妖孽怎么配一统五国?”一片乱哄哄的质疑声中,有人自问自答,小声呢喃道:“莫非……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是妖孽,上天降罪惩罚?”那人说完,忽然又抱着脑袋,极其悲哀的蹲了下来,一脸恍然的喃喃自语:“若真是这样,西卫女皇将在最终一统天下,那么如今东楚挑起了战乱,妄想和女皇抗衡,岂不是和天命相悖?”众人一惊。老先生惊恐长呼:“难道前些日子的牲口猝死,根本就是上天对不自量力的东楚发出的警告,而非是西卫女皇?”这一声大呼,在嘈杂的茶楼中,竟是分外清晰!如一缕春风般,迅速飘荡至东楚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蔓延至天下,无声而无微不至的席卷着……神字含义被解开,并且有了别的解释的消息。各地百姓在听到后,心情各是不一。东楚的百姓中,没有人愿意相信,然而他们不能不信,前四句经过分析之后,所说的的确确就是西卫女皇,他们的欢呼声忽然熄灭了,每一个兴奋的脸上全部僵住。那已经不是失望了,甚至是绝望,这天下间牲口猝死,上天的惩罚,竟然是因为东楚发兵而引起,而这二十字谶言,不是明摆着说明,东楚这一战会败么?和上天作对,人力永远渺小。他们默默的将大街小巷的红绸灯笼收起,喜庆的颜色被替换下来,一切回复了以往,甚至,更低迷。而其他各地的百姓,则是更愿意相信后来的这一说法,相比于东楚将一统天下,他们也更愿意相信这个一统的人是西卫女皇,若是最终的霸主是东楚,那么不是预示着天下将会再次陷入一场,混乱而惨烈的战役么?没有人希望有战争。之前对冷夏的唾骂,便是起于她引起了各国之间的纷争,而如今亦是相同,这二十谶言越是传,就越是逼真,在四国中百姓口口相说,就仿佛上天亲自托梦,在他们耳边说的这话一般。而原本的又是吸血又是采阳补阴的妖孽,一瞬变成了一统天下的神女!百姓自发的做了冷夏的长生牌,供奉在家中日日参拜,完全相信了她是神女的这一论调。对于这件事,大秦和西卫的朝廷没有多言,只是同时各自发出了一张皇榜。几天的时间,皇榜张贴在了每一个城镇中的大街小巷,确保每一个百姓皆能看见,其上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甚至没有为冷夏多分辨上一句,条条款款,皆是冷夏这六年多来,为天下所做的一切。一切,用真相说话!五国大典时,北燕太子鲜于鹏飞欺压百姓,冷夏为民请命。燕楚之战时,各国流民四散逃亡,冷夏亲赴流民之中,为他们解决住所生计。匪患蔓延时,冷夏的手下弑天,在大秦各地剿匪,让百姓恢复了安然的生活。国库空虚时,她将剿匪所得,一分未私藏,全部捐入国库,用于民生所需。初初登基时,顶住压力推行科举制,让寒门学子看到了曙光,寻到了出路。西卫稳定时,何永生欺压良善,冷夏曾当着全城百姓,鞠躬道歉。秦韩之战时,带领着大军和粮草支援昭城,解了当地无米无粮之困。寻回宝藏时,无私将所有的银子分给两国,为民搭桥修路葺房减免赋税。当这一条条,一款款,被百姓聚拢围绕着,轻声诵读出来之后,天下间的声音都消失了。有人默默流泪,有人高声痛哭!当事实摆在面前,他们才开始自醒,原来是他们错怪女皇了,原来这么多日子,说了那么多诋毁唾骂的话,做了那么多中伤她的事情,都是错的!女皇是神女,是受上天旨意来拯救他们的菩萨,这些年中做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事,一件件尽皆是为了百姓,为了他们……百姓们默然了,纷纷散去,为自己那无耻的自私的行为和想法,感到羞耻。他们回到家中,对着长生牌跪地叩首,这一叩中,不再仅仅是先前对于神女之说的敬畏。更多的,是真心的爱戴和尊崇!冷夏的威望,在这一刻,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这一切,发生在天下间的事,冷夏没有直观的感受,她一直呆在军营里并未出去,而军营中的改变却是实实在在的。清早。清亮的号子声响起,军营中再次进入了训练的状态。冷夏醒来时,战北烈依然不在身边,这些日子他起早贪黑,疲于奔波在东祈渡和军营之间,东楚和大秦又小规模的交战了几次,双方都没有占到太大的便宜,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东楚略胜一筹。自然,她如果想见他,还是可以出去陪着的。不过,但凡她一出现,就会听见东楚那边疯狂的奚落声,和大秦这边恼羞成怒的目光,虽然这些不痛不痒的反应,影响不了她,但是也不至于明知道不受待见,还非要出去招人嫌弃。这不是找虐么?所以冷夏这段日子,一直持续着一个状态,陪着儿子在大帐里玩,玩累了睡,睡醒了吃,吃饱了再陪儿子,如此循环往复,倒也清闲的很,尤其是十七那个小鬼,别提多欢乐了!要问闺女呢,她家闺女明显更喜欢那呆子,小小年纪占有欲爆棚,遗传了战北烈绝对的霸道,不到七个月的姑娘已经知道呆子是她的了,旁人别想接近,尤其是母的,哪怕是军营里面一只母鸽子,都是重点提防对象。深深为自己的闺女汗颜一把,冷夏伸个懒腰起床。眼前白影一闪,一个小小的身子已经扑进了怀抱,将儿子抱起来,掂了掂,“十七,又重了!”五岁的小十七眉眼弯弯,搂紧了娘亲的脖子,笑眯眯回:“十七长大了。”心里想的却是,身体长大了,小鸟也大了么?唔,要找个时间仔细观察观察。冷夏自然不知道,他儿子心里这诡异中带着点猥琐的想法,更不知道父子俩某次裸裎相对的洗澡之后,某小孩就极为关注他的小鸟,盼星星盼月亮想着小鸟长大,在某男面前扬眉吐气。若她知道,一定飞奔到东祈渡去,一脚把那男人踹进海里去。让他游都游不回来!和十七一起用了早膳,就被他神神秘秘的拉了出去,某小孩笑眯眯一脸高深莫测,美其名曰:娘亲,十七带你去看戏!冷夏莞尔失笑,也不推辞,跟着儿子出去看大戏。唔……远远的一棵大树上,某个翠绿的娘娘腔被倒吊在树顶上,一头秀发垂的倍儿直,在地上扫帚一样扫来扫去,身边的男人倚着大树,没事儿伸手推他一下,秋千一样来回荡着……某姑娘花容失色,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一眼瞧见远远走来的冷夏倒影,咋咋呼呼:“好姐妹,救命啊!”啪!一弯刀敲在他脑袋上,男人瞪眼:“老实点!”见花千终于老老实实,委委屈屈的瘪起嘴,他转头看向冷夏,上下扫过一眼当做招呼,继续折磨面前的人型扫帚。战十七稀奇的瞄着他,小跑着上去问:“拓跋叔叔,他们见了娘亲都问好不好……”那意思,怎么你不表示一下关心呢?脚尖又踢了人型扫帚一下,听见耳边哇哇大叫,心情瞬间变的无比舒爽,拓跋戎哈哈大笑:“你娘那彪悍的女人,老子早就见识过了,几句流言蜚语而已,不算事儿!”小十七想了想,貌似还真是这样。他娘还整天拿那些唾骂,当笑话说呢……于是决定原谅他,又迈着小短腿儿噔噔两步跑回冷夏身边,仰起小脸儿道:“看妹妹。”看完了好戏,接着去看妹妹,冷夏欣然接受。经过花姑娘的时候,飘给他一个慰问的小眼神儿,母子俩踢着正步就走了,恨的某个娘娘腔破口大骂,红艳艳的双唇一张,叽叽咕咕一连串的三字经飙出来,骂了足足半刻钟都不带重样的!拓跋戎毫不留情一脚踹出,翠绿的屁股上顿时多了个四三码的鞋印。终于,老实了。走的老远的冷夏,回头微微一笑,奸诈之极的挑眉:“你摸狂风他们疯狂吃豆腐的那天,我就提醒过,祸从口出啊!”娘娘腔怒:“什么叫疯狂吃豆腐,奴家一人就摸了两下,你不能冤枉……嗷!”“奴家说错了!”“口误口误,别打脸啊喂!”“啊啊啊……冷夏你这个阴险的女人!”听着后面含着哭音儿的大呼,某女一声口哨吹的欢快,合着某个娘娘腔的嗷嗷叫,一齐飞上云霄。帐篷外面已经少有士兵了,所有人都集中在东祈渡的海上训练,冷夏没想到,十七说的看妹妹,是去沙滩上看,不过既然已经出来了,她也无所谓,反正从来也没有想要躲着什么,不过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骄阳似火,暑气逼人。炙热的阳光洒在海滩上,细沙闪烁着金子一般的光芒,极是炫目,鼻端海的味道吹拂,耳畔浪的声音澎湃,连着心情都不由得飞扬了起来。今日秦楚休战,其实自从神女之事在天下间传扬开始,东楚就极少再挑衅了,老老实实的夹起了尾巴,便是出战过那么一两次,亦是士气低迷的很,听着这边反击的内容,脸色憋的涨紫涨紫,直接成了猪肝。远远的可见海军训练热火朝天,一声声呐喊铿锵震天。忽然,声音越来越弱,片刻后全部消失了。战北烈站在大军前,剑一般的眉毛皱起,见一个个士兵目不转睛的盯着后方,跟着转头看去,这一看不得了,眉毛顿时飞了起来:“媳妇,你怎么来了?”远远走来的女子,墨发高束,面容绝美,一身白衣在炙热的阳光下,似一株冰雪中傲然而立的出尘寒梅,那清亮的眸光缓缓的扫过,浑身有如在山泉中沐浴一般的清凉舒畅。忽然,顿在战北烈的身上,她歪着头,浅浅的笑了。每天吃饭睡觉的清闲日子,让她面色红润,身姿也丰腴了少许,看上去妩媚而柔和,见着战北烈亮晶晶的鹰眸,冷夏极有眼色说瞎话:“想你了,来看看。”某男乐呵呵。忽然,又不爽了。老子看媳妇就罢了,这全军数十万的将士都盯着他媳妇,算个什么事?看就看吧,还看的连训练都忘了,呐喊都停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他婶子也不能忍!猛吃飞醋的大秦战神,一张俊脸顿时黑了,在这烈烈阳光下嗖嗖冒着冷气儿,让数十万挥汗如雨差点中了暑的大军,齐齐舒爽的呻吟了一番……一个激灵,冷夏顿住了步子。想想那画面,数十万的大老爷们,一声齐刷刷的呻吟,该是有多惊悚!压下胳膊上腾腾立起的汗毛,忽见眼前闪过一影子,一人越过战北烈,冲上前来站定在面前,之后开始眼眸四闪不看她,脚尖画圈圈,抬头望太阳,身侧的手掌不住的攥住松开,屁股扭来扭去……那模样,浑身招了虱子一样。冷夏认出这是副将中的一人,她问:“有事?”副将吞了半天的口水,终于抬起头,正视着冷夏,脸上不知是晒的还是尴尬的,一瞬变的通红通红。忽然,一声闷响。副将单膝跪地,郑重的仰望着她,高呼:“请王妃恕罪!”紧跟着,后面数十万大军齐齐跪地,跪在柔软的沙子上,原本应该是闷闷的摩擦声,因为人数的多,因为动作的齐,而发出了仿若实质的“砰”一声巨响,仿佛连这沙滩都颤了几颤,金色的沙子飞舞中,大军齐刷刷嘶吼。“请王妃恕罪!”声音之大,惊的海上飞鸟逃窜。冷夏抱起双臂,并不言语,望着乌压压一片矮下去的大军,淡淡的勾了勾唇,说不上是嘲讽还是欣喜。这一笑,本就忐忑的大军,更是没底了。他们面色紧张的望着冷夏。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那些流言蜚语那些恶意中伤到底有多么的歹毒,仿佛一把把的利箭戳进了面前女子的心窝,换位思考,便是换了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也许也撑不住这般刺耳的唾骂,这般锋锐的憎恶目光。因为角度换了,她不再是天下人唾弃的妖孽,她一夕之间变成了上天判定的神女,他们也开始自责愧疚。更多的,还是因为朝廷发放的那张皇榜。他们每一个人都曾亲眼看着,那上面的条条款款,那一桩桩一件件有根有据的所作所为,慕容冷夏这个名字,此时不只是他们的王妃,不只是西卫的女皇……更是一个爱民如子,一心善待百姓的上位者,仁君!这也正是当日青龙寺的大师,让小和尚传达的那句话,也许他早就料到会有今天的一日,所以当初对冷夏劝诫,以人间疾苦为忧,在其位,谋其政,便是能在今日,以所作所为感动百姓。这的确是一个方法,然而在她看来,在这个无比信奉怪力乱神的时代,这个方法太冒险了,也太漫长了,人心都是自私的,以心推论,如果要让她在天下和战北烈之间选择,那么她的选择一定是战北烈,而不是那些她责任中的百姓。即便愧疚。同样的,如果没有之前的神女之说,百姓们依然认为她是挑起战乱的因由,那么这个感动又能持续多久,他们的心里始终会有一根刺,一个名为怀疑的种子,在一个贤明的女皇和他们的家人生活之间选择,冷夏相信,他们的选择也同样会是天下太平,富足喜乐,阖家安康。即便愧疚。冷夏并不怨恨百姓,也不怨恨面前这些将士,就如她的选择一般,而归根究底还是这个时代的落后,在这怪力乱神的时代中,鬼神之说从来飘渺,却也是每一个人心中的禁忌,心中的信仰。而大战一日没有结束,军心士气就会一日受到影响,冷夏选择以最为快捷、有力、直指核心的方法,进行反击。既然他以鬼神相害,那么她就以鬼神反击!而这感动百姓的一法,便作为辅助。冷夏不能不说,她玩了手段,然而让她挺直了腰板玩这手段,直到现在被奉为神女亦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原因,唯有一个,那便是——问心无愧!在这个世界,她俯仰无愧于天地,可以拍着心口说一句,从未做过任何,对百姓有愧之事,便是这无愧,让她现在站的笔直,望着面前这数十万跪地请罪的将士。“王妃,咱们有眼无珠,有耳无心,一直错怪了王妃!”“如今咱们知错了,还请王妃恕罪!”“请王妃恕罪!”一声声的道歉响起,他们跪在面前,眸色真挚,面色诚恳,语气愧疚。半响,冷夏耸耸肩,凉丝丝问道:“百姓做错事要如何,军中做错事又要如何?”他们既是百姓,又是将士。众人面面相觑,大热天的,听着这阴凉的语气,一滴冷汗自额头滑落,终于有人嗫喏的试探道:“自是要惩罚?”冷夏笑了,很好,上道儿!某女这么想着,柳眉高高的挑起,不由得带出几分阴险的味道,慢悠悠的风凉问:“今日的训练是多少?”一旁的战北烈自是了解她,屁颠屁颠的凑上来,咧嘴识趣道:“列队,弓弩五百射,格斗五百组,水下闭气两百次……”将士们一抖,再次抖下一滴冷汗。“唔……这么多啊?”冷夏咂着嘴巴,很有几分为难的样子,怜悯的目光瞧着他们,瞧的他们沉甸甸的心呼的就松了下来,小王妃果然是神女转世啊,心善啊,仁慈啊,爱民如子啊!只见她眉毛一蹙,红唇一抿,极无辜的问:“那就……三倍吧?”“呃……”将士一时回不过神来,呆呆的望着她。“五倍?”将士的脑门哗哗淌汗……再闻一声轻笑,冷夏抚掌决定:“很好,十倍!”这下子,所有人立马一个高蹦起来,齐齐看向战北烈,在看到他那明显的坚决的“天大地大媳妇最大”的表情后,连个屁都不敢放,跐溜一下作鸟兽散,“嗖嗖”向着各自的训练目标努力去了。开玩笑,王妃这一会儿的功夫从三倍变成了十倍,谁知道再多呆一会儿……会不会上下嘴唇一碰,变成二十倍?冷夏笑眯眯的望着潮水般散去的人,转头看向战北烈,眉眼弯弯的送上一个吻,“吧唧”一声,看着他乐呵呵的舔了舔唇角,回味无穷的样子,她舒爽的深呼吸了一口,有男人撑腰的感觉,原来这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