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月知道这个金灵子手更辣,轻易不出手,其实是仙境中最大的杀星,真论起杀人的本事,白蒙也远不及他,心中反而更加担心。再抬眼看白蒙,却见他和自己勉强笑一笑,心中才放了心,只要白蒙还给自己几分支持,金灵子也不敢擅自杀人,除非是万不得已。天鹤子见白蒙已经没有什么话要交代了,立刻一拍鹤背,让彩鹤腾空飞起,径直向那庐山而去。彩鹤飞起来的速度,不比青螭慢多少,庐山和紫霞山又近,相隔不过六百余里,顷刻之间也就飞到了。刚落到观瀑亭半柱香的时间,那接引丈人已经笑盈盈的从瀑布后,飞身出来,和白蒙三人作楫,笑道:“先生别来无恙……阿……还有地罡真身大福缘妙人再此,幸会……呃,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请速速随我入仙境吧!”进了桃源仙境之后,接引丈人也是加快了脚步,离那灵山很远就大喝:“伯虎、征明,先生受伤了,速速取桃花酒来!”唐寅等人迅速踏着尘风而来,各自见了白蒙都是一惊,上前询问,白蒙却苦笑:“诸位不要多问了,等我好了些,再和你说!”天鹤子身上带了灵丹无数,接过一瓶三千年的桃花老酒,就为白蒙斟起来,让白蒙用灵酒渡丹,将药效发挥到极致。黄灵子则施展大阵,滚动百里的地罡真元,化出千万真气,涌入白蒙体内。此地真元不带半点俗气,最宜养身,老酒饮下。丹药入体,真元涌入,白蒙体内震动散乱的元神,迅速融合回归。在这桃源仙境住了十余日。白蒙体内伤势便好了四五成,脸色红润,真元也逐渐恢复,也不去想那破阵之约,只是和唐寅等人聊天饮酒,吃些小果干来。这日,聊得投机,白蒙便取出日月笔和五行画轴来。交给唐寅,问道:“不知道这个法宝,你见过没有?”“呵呵。法宝这些东西。我是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问的话,那我就不回答,你也知道答案了!”唐寅接过日月笔和五行画轴,先是感叹一声“神笔!”,复又感叹一声“妙书!”他立刻站起来,将五行画轴铺在桌案上,哗的一声拉开来。刷刷地画了一只凤凰来,待那眼睛一点,凤冠一描。桃花山阵风一吹。那凤凰立刻飞天而起,满身金光,照耀百步开外,令人惊叹无比。文征明、祝枝山、张瑞图等人大惊,都忍不住站起身来,各自惭愧,和唐寅作楫道:“伯虎的画技,竟然已经到了画圣的境界,真是令我们惭愧啊!”唐寅笑道:“此非我功啊,而是灵宝先生的法宝厉害,若是不相信,你们也用这法宝作画一幅!”他们哪里肯轻易相信,各自取笔作画,果然画成风吹而物活,只是物儿只能存活一个时辰。一个个目瞪口呆,和白蒙叹道:“先生此宝厉害,不如赠给我们吧!”白蒙击掌一笑,道:“等我伤势好了,窥探此宝地方略窍决,人人送送一对,不过功效不能和这一对相比,这一对乃是黄帝所留,非同寻常!”诸人大喜,皆道:“先生有大仙缘,竟然能够得到如此好法宝来,若是先生给我们送来略差些的如此妙宝,我们当尽全力,为先生作一幅《千鸟万兽图》,先生若是炼成法宝,必定有奇效,就和那个《万里桃花图》一般!”白蒙淡淡一笑,道:“那要看各位当时的意境了,诸位意境越高,那法宝炼制出来就越玄妙,不如从今日起,就各自打打腹稿,到时候,我们在看诸位谁的意境最高!”唐寅聪慧,笑道:“先生暗中使了激将法,不过,我等乐意上当。正好无人能断我们高低,先生这个方法,是最能看出来的,谁画出来鸟兽最玄通,那便是谁的意境最高!”白蒙呵呵一笑,道:“那就饮酒为誓,只待那日来,我们便断个高低来!”诸人皆取了酒杯,笑道:“只等那日先生来,二八妙手定高低!”所有人都大笑起来,各自饮尽杯中酒,畅笑开怀,倒是黄灵子忽然道:“师兄,我看着日月笔和五行符,应该是幻神道的法宝,只是所能发挥的威力大小,不取决于我们地法力,而是画画的本事来。毕竟,此宝本身所含的法力,已经是很强了!”经黄灵子这么一提醒,白蒙倒是明白了,立刻让天鹤子也是画一幅。待天鹤子也画了一只凤凰,风吹上天,却比唐寅所画地,相差太远。白蒙微微点头,道:“真是这么回事,我们紫霞仙境中人,谁最擅长国画?”天鹤子当仁不让,仰头大声道:“师父,不用问了,正是我!”白蒙一口酒喷了出来,叹道:“好嘛,这法宝要想发挥威力,没有十年八年是不成了!”唐寅看了那凤凰片刻,笑道:“也未必,我观天鹤子学地是我这秀丽细致一脉,功底也已经不差,观物细致精雅。意境并不差,只是缺了一些神韵,技巧也运用不到位“不妨在这里,和我一起切磋一段时日!”天鹤子大喜,笑道:“我初学画时,唐解元正是当红时,我自然是学您的画风,可惜潇洒时不能显锋芒,秀丽时不能显流畅,不得神韵啊!”唐寅笑道:“画先求技,你技巧未到位,空有意境也不行啊,技巧纯熟了,你才能表达你的内心意境。”天鹤子笑道:“那还要唐解元多多指点!”唐寅淡然一笑,亲自取了笔来,缓缓作画,和天鹤子一点点的讲解技巧。这里的人,都和天鹤子熟悉良久,也都端着酒壶,跑了过去。干脆唐寅只画,其他人一个个指出那暗中运用的技巧和画法来。这些人哪个不好此道,哗的一下子都跑了过去,只留下白蒙和黄灵子。坐在清泉边,相视一笑,低头饮酒,默默眺望山下百里桃园。桃园中地红玉天坛,一直没人用,这里地人又不像外面人,不用担心什么。白蒙便将天罡地煞所包裹的龙头骨,置放在天坛上。让黄灵子领诸星君在天坛用聚灵大阵清洗阴煞气。这龙头骨被阴煞气熏了五千年,哪里是那么容易洗净的,但桃花真气和黄灵子地地罡真元都无比克制着阴煞气。在此地洗了一个月。直到白蒙伤愈,也洗去大半阴煞。这阴煞之七去了六七成后,那龙气就冲涌出来,竟然让这桃源仙境平添了三缕纯黄色的龙脉真气,一飞冲天,惊动了整个桃园,令那百里的粉色星云,又增加了数十里。白蒙大喜。若是将这龙头骨完全洗净,那不是更妙不可言吗?只是黄山大事在即,此事关系黄山最后到底归谁所有。他也不敢怠慢。就和黄灵子一起,在红玉天坛以九阳天罡罗帕和九阴地煞罗帕为阵眼,设了一道九宫八卦聚灵大阵。反正天鹤子要在这里跟随诸画仙学画,就吩咐他在此看守,每日取桃花酒来洗,待已经彻底洗尽,再取此宝回紫霞仙境。白蒙受了如此大伤,在紫霞仙境养了一个半月,就已经完全恢复,也是感激接引丈人和诸画仙,这些人都是真正脱离红尘的人,确实都是可交的朋友,千言万语也说不尽。他留下三道玉符,和接引丈人道:“丈人有点神通,我也知晓了,但这里实在是个妙境,日后难免有人来夺。但只要丈人捏碎此符,不管对方是何人,我便是不保我那紫霞仙境,也要倾全力来救,绝不食言!”接引丈人感叹良久,拍了拍白蒙的手背,赞道:“先生是大仙缘,他日必是一代宗师般的人物,便和那张紫阳一般,千古留名,能得先生此话,老朽已经是感激不尽了。白蒙也不再多言,和丈人及诸书画仙家道别,和黄灵子一起回到了紫霞仙境。方入紫霞仙境,便没有看到紫玉和青玉,心中一惊,再入那天地迷宫阵,却见此阵已经立起来,知道不妙,必定是有大事发生。虽然心中焦急,但此阵以河图洛书为阵眼,哪里容易过,还是绕了一个时辰才过去。一进入仙境,便看到紫宫地殿有人再斗法宝,白蒙脸色一寒,立刻和黄灵子敢了过去,却见是洛樱和陆芸正领着十二三位月魔神殿的女弟子在闹事,红月和黄月也领着七个弟子在金灵子身边,静坐不语。一看白蒙亲至,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洛樱更是脸色惨白,惊惶不可终日般连退数步。白蒙冷笑一声,也不去理他,问金灵子道:“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金灵子站起身,稽首道:“昨日,黄月请我为了她门下弟子洗尽人魂记忆,我本着师兄所言,能化解就化解地意思,同意为她们洗去人魂记忆。谁知道,第一个要洗是洛樱,她便不服气,说是师兄在此,也必定不会如此决定!”他一说完这话,洛樱就快步走来,和白蒙嫣然一笑,道:“恭喜宗师康复,其实,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分明是金灵子师叔擅自决定要洗去我等人魂,我师父和师伯碍于情面,才不得不同意,还请宗师裁断呢!”白蒙冷笑,问黄月道:“金灵子所说,可是有错?”黄月叹息一声,道:“宗师……请开杀戒吧,她们无药可救了,任她们投胎去吧!我和红月今日正式背叛师门,我得宗师法旨,重新另立广寒派。”红月亦道:“红月得宗师出手化解魔障,根基重新洗过,如今一身玄门修为,愿意洗尽人魂记忆,归为二代弟子,再世为人!”她们此话一出口,连洛樱都是大惊,她惊魂不定的连退数步,一脸惨淡无光且又怨恨地凝望黄月,怒道:“师父,你到了这样地地步,还不能帮我一些嘛,便说金灵子有错,我至少还有保命的机会啊!”黄月则如道姑一般稽首道:“我已非我,何来你师?正所谓天作孽,犹可活,人做孽,不可活。万般因果,只因当年欲夺此仙境而起,你本来早已归顺,待我们一来,自以为人多势众,又起了从内夺仙境的心思来。焉知大福之地,非大福之人不可守;大仙之境,非大仙之人不可镇!”复又叹道:“万般因果皆是由我而起,你本来也无错,若是再世为人,我还要收你为弟子,好生教导,定要让你重归玄门,得成正果!”洛樱苦苦摇头,终于是万念俱灰,向着白蒙跪伏而下,泣道:“洛樱一时失足,还望宗师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怜我修炼到如此境界,再渡两劫,便可至大乘,还请宗师给我一次机会吧!”她一跪下来,陆芸和银月也跪了下来,齐声恳求白蒙再给一次机会。白蒙冷着脸,低喝道:“大战在即,我本来想化解此事,但哪里容易化解,正应证那‘天作孽’犹可活,人做孽,不可活’。”他此话一出,银月立刻起身,怒喝道:“灵宝,你也太无礼了,我们既然已经求饶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给我们一条活路。大不了放我们离去,此后我们月魔宗是月魔宗,你这里的广寒派是广寒派,各不想干!”金灵子冷笑一声,道:“进来难,出去更难,你们已知道仙境的深浅,岂能放你们走?”银月怒道:“那好,金灵子,我们决一胜负如何,若是……谁!”她话声陡然一转,却是脖颈一道红光闪过,飙出一丝血雾来,一缕元婴魂魄飞了出来,白蒙祭起轮回宝镜,径直收了魂魄。洛樱大惊,回头一看,却是陆芸在出手,骇的魂飞魄散,她如何也没有想到,竟然是陆芸再背后出手,刚要说话,已经被白蒙一道轮回月光收取了魂魄。陆芸捧起广寒剑,走到金灵子面前,跪伏道:“师父在上,弟子已经完成法旨,但已经无面目留于世上,还望师父赐我一死,来生再也不修这仙魔了,只求做个凡人,有夫有儿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