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洼地,只不过方圆百米左右,岳遵打着滚儿前行着,不多会已到了洼地边缘,跟地下暗河反方向的那一侧。岳遵已看清,跟洼地接壤的,是一片碎石滩,大约在五十多米后向左侧拐了个弯,不知道再往里头是个什么情况。估计,大龟的家,应该就在这碎石滩拐角之后。这时,那只大龟已经将它的子女们都翻转了回来,一大三小排成一溜,目露凶光,嘴含尖牙,气势汹汹地朝着岳遵追来。岳遵又开始犯难了。之所以能够暂时逃脱,还得感谢这块泥泞的洼地,要不是占得地利,限制了大龟一家子的速度发挥,自己哪里能够逃脱。如果,此时自己离开这片洼地,上了碎石滩的话,那大龟一家子肯定是要跟着上来的。虽然没见过它们在岸上,正常状态下的速度,不过想想应该能比自己跑的快的。毕竟大龟游水时,时速高达80迈,一段距离之后,追上自己应该是没问题的。更何况,大龟一家子的老窝肯定是在这附近的。岳遵可没把握,顺着这碎石滩往下跑,会不会跑进了大龟的老窝中。也不能肯定,大龟的老窝中还有没有留守的其他龟存在,如果还有的话,那岂不是自投罗网了。最要紧的是,这碎石滩之后,到底是不是死路。如果能够通往别处的话,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尚可冒险一试。可万一,跑到顶之后,再无出路,在大龟一家子的追杀堵截之下,只有死路一条了。也可以选择绕过大龟一家子,重新下水,从水路逃脱。但是,岳遵认为,那是最愚蠢的方法,万不可取。莫说自己游泳速度本就算不得快,光看大龟的游水速度,菲尔普斯来了也是白搭……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是选择的选择。暂时不上碎石滩,继续呆在这片洼地中,凭着地利之便,在泥地中翻滚扑腾,跟大龟一家子继续周旋一阵子。只不过,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拖些时间或许可行,对于逃脱眼下的危机毫无帮助。形势凶险,岳遵虽是心念电转,其实表现在外,不过是人犹豫了一下而已。深知时间宝贵,经不起浪费的他,一刹那便有了选择。且先从碎石滩上跑,若真的跑不掉,或者前边是绝路的话,再跟后面的大龟一家子血拼个你死我活。这样想着,岳遵掏出了别在小脚上的瑞士军刀,紧紧握着以涨胆气。可别小看这一把小小的刀,功能多着呢,有开瓶器,有牙签,有钥匙扣,有剪刀等等十数种功用。实是居家旅行的必备之品。真拿这个跟大龟一家子拼命的话,效果如何可想而知。但是并不妨碍岳遵拿着它来给自己壮胆。不管怎么样,手握凶器,哪怕不太给力的,总要比徒手更能给人点点信心是吧。岳遵判断了一下自己和身后大龟的速度,确定自己全力奔跑的话,到了碎石滩的尽头拐角处,那大龟一家子应该还不能脱离这片洼地。希望那拐角之后,能有一条供自己逃生的路吧,不然后果如何,真的不敢想象。怀着希冀和不安的心情,岳遵站起身来,以最快的速度朝前奔去。形势万分凶险,跑动中哪还顾得了脚下,虽然穿着厚底的运动鞋,仍然时不时脚底被尖锐的碎石刺的生痛,岳遵怀疑,是不是鞋底已经被洞穿了。短短五十米,约莫十秒钟时间就能跑到。到达拐角处之前,岳遵回头观察了一下,发现之前的判断基本没错。那大龟果然还没有离开那片洼地,只不过距离洼地边缘也不远了,估计再有几秒钟时间就能爬上碎石滩。眼见大龟即将脱离洼地的缚束,对大龟正常的陆地行进速度并无把握的岳遵更感几分急迫,不由得脚下加劲,跑动速度又快了几分。没几步,终于跑到了拐角处,转了个弯看清了前方的景象。眼前,是一个空旷的溶洞,洞的高度至少有百米,方圆更是广阔,怕是有千米之大。由于山腹之中照明全靠依附于石壁之上生长着的紫色苔藓,那溶洞的容积一大,洞壁就隔的远了,洞里越是中心处光线越发的暗淡。岳遵用极目力,方能影影绰绰看到,在溶洞的中心位置似是长有一颗参天大树,主杆粗壮,枝繁叶茂,伞状的树冠直抵洞顶,再向四周展开,怕不笼罩了几百米方圆。见此,岳遵心中的惊讶无以复加。山腹之中阴暗潮湿,长有苔藓,倒也情理之中。可是这么大的树,它是怎么生长的?旁的不说了,树木都需要光合作用才能生存,可是这山洞之中唯一的光源就是那些紫苔藓所发出的微弱荧光,照理说,完全无法满足一颗小草的生存所需,更遑论像这样的参天大树了。不对,对于这个问题,岳遵很快便心中释然,不再介怀了。忘了自己所处的是啥地方嘛?战灵传承之地。战灵传承本身就是件玄呼灵异的事儿,还能指望在传承之地遇上什么可以用常理度之的事或者物?而且,对于身处困境的自己来说,这些都是细枝末节,实在没有深究的必要。眼下,最重要的是,自己有机会得救了!只要自己能在那怪龟一家子追上之前,跑到那颗树下,然后爬上了树,就能够安全了。打死岳遵也不会相信,乌龟还能上树不成。至于到了树上之后,如果那怪龟一家子守在树下,自己仍将无法脱身这一点,岳遵也是想到了。不过,时下大龟一家子追得急,能够找个地方暂避一下也是好的,大不了到时侯安全了,再慢慢的想办法吧。斗勇,咱不是对手,认了。可是,只要给点时间好好思考,斗智总不该输给几只王八吧。心意已决,不再多想,只是埋头狂奔。这时身后又来几声高低不一的怒吼,想来应该是大龟一家子已然摆脱洼地的束缚,上得了碎石滩了,这几声大吼正是它们在发泄心中的不甘。得抓紧时间了,莫要在已然看到生的希望时,却被追上丢了小命,那可真叫悲摧呢。五百米距离,便是生与死的间隔。若是能在大龟追上之前,跑完这五百米,得生。反之,则死!好在,到了此处,脚下已不是碎石构成,而是混合着沙石的泥地。总算能让岳遵把自己的速度发挥到最高,以接近短跑世界冠军的速度,跑向那颗大树。身后,大龟一家子凶神恶煞似的紧追不舍。好在它们那扁平如蹼的四肢实在不适合陆上行动,追赶速度出奇的低,也就比此时岳遵的跑动速度略快一点。跑得近了,岳遵方能看清楚,溶洞中心处的大树长得像极了樟树。树干呈灰褐色,有明显的纵向龟裂,极易辨认;树皮上有细致的深沟纵裂纹;叶互生,卵形,顶端短尖或近尾尖。更让岳遵称奇的是,这株大树之上,似乎隐隐传来樟脑般的清香。到了树前,岳遵又开始犯愁了。眼前这株大树,主干近五米粗细,人类根本无法环抱,不可能用最常使的爬树方法,双腿用力夹牢树干,再用两手之力将身子往上抽。而且因树身高大,所以几乎所有的枝杆都长在了主干的上部,主干下方,直到十几米处,才有枝杆生长,可供攀爬。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此时身后几只大龟离自己只有百米左右。惹再犹豫不决,不过十秒,便被它们追上。看了一眼手中的瑞士军刀,岳遵心中有了决断。调出主刀,挥起右手,将刀身刺入树身,用以借力。左手五指曲张成爪,深深扣进树干之上的裂隙之中,双腿脚尖尽量挑树干的龟裂处落脚,以帮助平衡。就这样,岳遵以相当快的速度,一点一点的往上爬着。每当抽出瑞士军刀,重新刺入稍高处的树身之时,全身的重量基本就靠左手纤细的五指来承担,这时指甲处传来的撕痛感最为强烈,十指连心,承受的痛苦可想而知。爬不多久,岳遵感觉五个指甲都要脱落了似的,事实上,也渗出了殷红的血迹。岳遵将左手换作右手,继续着那艰辛痛苦的动作。双眼望着上方十米处的枝杆,目光中透着坚定,只要能爬到那里,就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十来秒的时间,转瞬即逝。大龟带着三只小龟已经来到了树下。大龟长得虽然巨大,可身高也不过三米多点,伸长了脖子能够够着的高度也不会超出四米。这会岳遵已经往上爬了五米左右。只要能够坚持着不掉下去,大龟对他亦是无可奈何了。见到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给孩儿们充作口粮的食物爬到了树上,大龟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双眼透着无边的怨气盯着攀行的岳遵,仰起脖子又是一声怒吼!好在岳遵对于大龟的吼叫声已有准备。如之前初闻时那般吓一大跳的话,没准就要从树上掉下来了。只是,此时的岳遵,虽然看似安全了,可他的十根手指,早已疼痛不堪,并且抖的厉害。能不能坚持着往上再爬五米,他自己的心中也没把握。到底是生是死,尽人事,听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