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惊寒的指力让如意感觉到阵阵的疼痛,骨头仿佛要碎裂了一般,她微微皱眉,眼底蒙起淡淡的雾气,轻抬睫毛看着步惊寒。却不成想,本来以为可以看到一脸温情的步惊寒,突然间那双眸子狭长如剑,射出的华光烈烈,如宝剑出鞘,冷风和杀机“唰”的一下子斩了过来,狠狠的落下,让人感觉剧烈一痛。“王爷……”如意再次娇呼,同样的称呼,却完全不同的语气。此时的她,畏惧害怕早已经盖过了娇羞情动,腕上的痛楚更加清晰的传来,让她的眉一皱眉再皱眉,几欲落下泪来。“说,这是哪里来的?”步惊寒的目光落在那只血玉手镯上。乔云溪和如意的目光同时落在了那只手镯上,屋内三个人,都注视着那支价格不菲的玉镯,寂静无声。“这……这是……”如意疼得抽气,“是王妃赏赐给奴婢的。”步惊寒霍然回首,紧紧盯着朱云溪。朱云溪点头道:“不错,是我给她的,怎么了?”她说完,微微诧异的发现,他的眼底如深海水面,怒波、巨涛、狂浪一波一波的翻涌而来,里面还夹杂着伤痛、疑惑、迷茫……这样复杂的情绪,瞬间让朱云溪也有些茫然,她感觉那目光似千斤重,沉沉的压在自己的心头,有些透不过气来。只是……他在生气?他在生气什么?那不过是一只玉镯,虽然说价值肯定不菲,但堂堂一个王府,不至于把一个玉镯看得这么重吧?难道这男人这么财迷?朱云溪在心里盘算着,和自己开着玩笑,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不好笑。“王爷……”如意的眼角已经泛起的泪光,她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要断了,隐约可以看到步惊寒手指下的乌青指痕,她直觉觉得这件事情和王妃送予她的这只血玉手镯有关,一时间,她的心里涌起深深的恨意。“滚!”步惊寒松开了手指,就势往后一推,如意哪里受得住他的力道,身子跄踉着向后退去,后背撞到了门框上,“哐”的一声响,后背上一阵闷痛。她咬住嘴唇,垂下头退出去的瞬间,眼睛里的泪终于啪的一声掉下来。乔云溪迎上步惊寒的目光,他沉着脸看着她,一言不发。房间里很静,静得连两个人的呼吸都可以听得到,阳光从窗子里流泄进来,在地上投下淡淡的斑斑光影,深深浅浅,如此刻的心情。气氛有些压抑,朱云溪心里微微的烦躁,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脸为什么变得如此之快,又是哪根筋不对了?“你到底干嘛?”朱云溪忍不住挑起眉毛,狠狠盯着他问道。步惊寒却抿紧着嘴唇,一言不发,他始终沉黑着,最后,决然的转身,迈开大步向着门外走去。朱云溪有些莫名其妙,看着他走出院子时的背影,心口有些微微的发堵,嘀咕道:“神经。”步惊寒出了院门不久在花园里遇上了步惊羽,一见到他,步惊羽跑过来,手指着那片花草说道:“四哥,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你看,你那的花草长得也不太好,不如把那片土地拨给我种药材怎么样?”步惊寒顺着他指的方向望了过去,那一片牡丹开得娇艳,大朵大朵的花在风中招展,哪里有半点不好的样子?不等他开口,步惊羽又再次说道:“四哥,你知道,我的府中花园子早成了药材园子,实在是种不下了,而且,我现在觉得有一味药材特别重要,不种的话真是太可惜了。”若是在平时,步惊寒一定就步惊羽的药材园取笑他一番,但是今天实在没有这个心情,他挥了挥手,淡淡的说道:“随你吧。”“……”步惊羽本来还想着再游说一番,毕竟人家那牡丹……长得的确不错,但是没有想到,步惊寒居然这么痛快的就同意了。“四哥,你怎么了?”步惊羽看出他的神色不对,立马放弃了对那片土地的霸占念想,追上去问道。“没事。”步惊寒沉着脸,继续向前走着。“四哥,你的脸上明明就是写着有事,还骗说什么事。”步惊羽有些担忧的问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他的声音最后低了下去,脸上平时带着的笑意淡了下去,眼睛里的神彩蒙上了一层惊恐。步惊寒停下脚步,看着他的神情,心中微微一痛,扯扯嘴角笑了笑,声音也柔和了许多,“胡想什么呢?能什么麻烦事?不过是你那嫂子……”“啊!皇嫂怎么了?”步惊羽像打了鸡血一样,刚才的情绪立刻一扫而空,换上了一副兴奋的表情,声音也陡然高了三个音,“四哥,跟我说说,皇嫂怎么了?又有什么新鲜事发生?”“……”步惊寒有些无语,看着他眨巴着的大眼,叹了一口气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四哥,四哥。”步惊羽三步两步窜到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脸上的笑意绽放如花,“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皇嫂。”“……”步惊寒有些无奈,看了看不远处的亭子,“走,去那儿休息一下吧。”“好。”步惊羽跟上去,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步惊寒看了看远处的池塘,粉嫩的荷花轻轻摆动,如女子优的裙摆,他的目光微敛,声音轻轻散在风里,“九弟,你还记得我大婚的时候吗?”“当然记得,四哥。”步惊羽看着他的神情,脑海里浮现当初他大婚的时候,仿佛那满府的红刺痛了他的眼,眼色也不由得跟着黯然了几分。步惊寒自嘲的笑了笑,那个时候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丞相府的千金是个痴儿,从七岁那年的意外之后就神智不清,可是,皇后却向皇帝提起,丞相府的千金身份贵重,相貌甚美,而自己到了婚配的年龄,可以娶来当楚王妃。一个痴儿!居然可以当楚王妃之位!更可恨的是,皇帝居然同意了!那满府的红色,如一滴滴的心头之血,恨怒满腔,占据了步惊寒的胸膛,所以,从大婚之日起,他就再没有踏入过乔云溪的院子。虽然当时他是满腔的愤怒,但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做得十分到位,他记得,他唯一送给乔云溪的东西,就是一双血玉手镯。而今天,他在如意的手上看到。虽然也曾惊异乔云溪不似传说中的那么痴傻,甚至大为相反,可以说古灵精怪,狡猾的像是一只小狐狸,也曾后悔过自己没有去多多注意她,也因此而心有愧疚,但是这并不能够代表他乐见于乔云溪把他送给她的东西再轻易的赐予别人。“四哥?”他沉默的太久,步惊羽忍不住伸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把你的爪子拿开!”步惊寒从回忆中收加心神,声音压低了几分说道:“我记得我曾经送给过她一对血玉手镯。”“是那对……”步惊羽沉思了一下,想了起来。“不错。”步惊寒点了点头,“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是送了,可是今天,我却发现她把其中一支赐给了一个丫环。”步惊羽微微抽了一口气,“好大的手笔!”“谁说不是?”步惊寒微微苦笑,抬了抬眼望了望远处的荷塘,心里突然生起几分烦躁。“好了,我要去书房,你自己随便,至于那片地,也随你吧。”步惊寒从石登上站了起来,向着书房的方向走去了。步惊羽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乔云溪院子的方向,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晚膳摆了上来,乔云溪翻着一本书看,发现里的话知乎者也的真是啰嗦,故事也写得不够动人,天色一暗,屋子里点起了灯,就算点着好几盏灯,还是觉得那灯光太暗。她无奈的叹口气,这古代的生活……还真是……太、无、聊、了!“王妃,请用膳吧。”如心走进来施礼道。“好吧。”乔云溪把书放下,突然想起步惊寒那张沉冷的脸,又看了看桌子上那精美的菜式,恨恨的想,自己就干脆这样做个蛀虫,吃他的喝他的还气他!想想都觉得过瘾!她在餐桌前坐下,目光在桌子前扫了一圈,如意执着一双筷子在一边准备布菜,乔云溪有意无意的扫了她一眼,她的眼睛微红,看出来是哭过。“王妃,先喝点汤吧,这是云腿山贝乌鸡汤,很是鲜美呢。”如意笑着拿过一只小碗,盛了几勺。乔云溪看着米白色的汤,香气扑鼻,微红的云腿如花朵在汤中轻轻绽放,色香味都堪称完美,只是香气再浓,她还是闻到了淡淡的血腥草的味道。她轻轻的笑了笑,扭头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如心,小丫头眼睛如秋水,看着纯真可爱,她把那只小碗往前推了推,“如心,可香?”“嗯。”如心抽了抽鼻子,“香着呢。”“那好,就赏给你喝吧。”乔云溪指了指那碗汤说道。“可是,奴婢……”如心微微愣了愣。“王妃。”如意接口说道:“这可不合规矩,奴婢们是不能和王妃一同进食的。”“本王妃也没有说让她一起进食啊,拿到下面去喝不就行了?”乔云溪漫不经心的说道,她抬起眼,看了如意一眼。如意被她的目光一看,只觉得那两道目光虽不像王爷的那般凌厉如刀,却是平静得让人心惊,如两潭深而平静的水面,未知的一切都掩藏在那平静背后。她垂下头,掩饰着自己那一刻的慌乱,飞快的平复了自己的情绪,随即抬起头来说道:“王妃说的是,这是如心的福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