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江南林家的实力根基在无锡，位处太湖。谈秦花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将林凤舞送到了江南林家。一路两人没有多话，太湖风景区风景秀丽，沿途有各色花草妆点，空气中含着清新的水露，让人浑身一阵舒坦。林凤舞脸色微微有点泛白，尽管从小被特殊培养，经历过各种各样的训练，但方才坐在谈秦副驾驶座上的经历，让她有点大呼吃不消。“这个疯狂的外星人。”林凤舞下了车，低声道。她没有想到谈秦开车竟然这么疯狂，看上去文弱书生模样，但一坐上车，整个人气质就有了完全变化。如同一条霸道的游龙，开着车在公路上穿行，流畅而迅猛，带着一股不可一世的霸气。“你不打算邀我进去坐一下吗？”谈秦也跟着林凤舞下了车，他望着面前巍峨的宫殿式古式房屋，微微笑道。“你胆子还真大，不怕进去了再也出不来吗？”林凤舞漂亮的眸子闪了一下，暗道，谈秦不是疯子，便是傻子。他原本将自己囚禁起来，就已经犯了大忌，现在贸贸然送上门，家中的那些老人无疑会认为谈秦是在故意挑衅，到时候恐怕会好生一番羞辱。谈秦莫非想不通这其中的门道，还想进去？“看来林小姐并不欢迎我，我还是灰溜溜的回家吧。”谈秦淡淡一笑，目送林凤舞进了宅子。等到林凤舞进了门，谈秦才转身跳进paramara里。他正发动汽车，这时原本只开了一个小角的林家大宅门却是完全打开。谈秦熄火，林凤舞走到了谈秦的面前，冷着面孔低声道：“长辈有请，跟我来。”“哈哈。”谈秦笑得有点张狂，让林凤舞翻了一下白眼。林家的历史与官、商有关。在近一百年来，“资本”概念进入华夏，林家便是“资本”的大力践行者。从百多年前的洋务救国，到近三十多年的“经济中心论”，这其中都有林家的身影。尽管地处江南，但林家在京城仍有举足轻重的实力，华夏发改委这个关键部门，便由林家牢牢掌控。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时代，林家手中掌握着整个国家发展的原动力，在各项经济政策中，都有林家的身影。因而从林系当中曾经出过两个精通经济的二号首长，林家也一度成为国家的大管家，国家发展的掌舵者。不过，最近几年，因为世界金融危机的影响，林系大批官员因为政绩不佳，而升迁变得缓慢，林家的力量正在萎缩。而林凤舞和秦龙渊的联姻，便是源自于战略考虑，通过政治联姻，林家获得了秦家在军队方面的力量支持，这将为换届选举时，林系再度掌控国家提供助力。谈秦并不是很赞同林家的一些经济政策，尽管使国家近十年发展迅速，因为土地政策，教育及医院的私有化，国家经济被盘活，GDP高速增长，国家累积了大量的财富。但也因为这些政策，贫富悬殊逐渐拉大，民众的生活压力并没有降低多少。南方的小巷和北方的胡同不太相同。小巷曲径通幽，胡同则是四通八达。谈秦由林凤舞引着，走了大约十五分中的时间，来到了一个小屋面前。林凤舞没有进去，低声道：“说是让你一个人进去，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谈秦苦笑，摇了摇头道：“没有想到，你还挺关心我的。”“做梦！”林凤舞脸上红霞闪过，跺脚转身便走了。谈秦当然知道即将见到的这位老人是谁。在经济改革的大潮中，他算是国家第三代领袖理念的坚决执行者。他算是风格特立的领导人，有济世大才与魄力，一直坚持铁血手腕管理国家。但因为过于激进，他在任期内，强抓党内经济问题，双规了许多贪污官员，所以导致在任时间并不是很久。但他的影响却是长远的。谈秦对于这个老人的感觉是既敬又恨。老人坦荡的性格及铁血手腕，让谈秦感到无比的崇拜，但因为老人在经济建设上面作出的一些错误的方针政策，对其又有着另外一番思量。谈秦知道，华夏如今经济大盘的混乱，原因并不完全在老人的身上，如果让老人来引导的话，将会是另外一番景象。但因为他在任的时间太短，所拟定的经济建设方针，在执行过程中遇到了偏离，最终导致如今华夏经济的畸形发展。老人曾经在公开场合所过，他是有罪的，原因是对自己在任的时间没有正确预计。谈秦敲了一下门，里面传来一声洪亮有力的声音，“请进！”小屋并不大，稍显朴素，四面摆放着书架，倒似一个小型的图书馆。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正伏案书法。谈秦近距离打量这个曾经在华夏搅动风云的老人，心中隐隐还是有点激动。老人没有抬头，他握笔潇洒，挥毫坦荡，笔锋犀利，每到一处，便是光芒乍现，让人咂舌。老人的书法谈不上灵动，但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个人性格与魅力，字与字连绵而顺滑，却是一等一的好字。书法，最重要的是要有魂。“让你久等了。”老人写完了“鞠躬精粹，死而后已”八个字之后，抬头望了一眼面前的年轻人。他目光如炬，看上去温和，但如同炙火，在谈秦全身上下逡巡了许久，才将目光缓缓敛起。“请坐吧！”老人指着身边的沙发，让谈秦坐了下去。整个过程中，谈秦没有说一句话，主要原因是老人身上的气场实在太可怕。尽管同处于一个层次，夏家老爷子与林家老爷子是两种不同的风格。夏老爷子温良而儒雅，但林老爷子却是锐气逼人。因此与夏家老爷子相处，尽管仍有些局促，但相比于林老爷子，自己则是有点慌张。谈秦笔直地坐在了位置上，脸色从容，这倒是让林老爷子暗赞了一声。“许久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了，胆子很大，做事很辣手，让人头疼啊。”林老爷子喝了一口茶，没有看谈秦，但谈秦感到自己身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谈秦笑道：“真是对不住老爷子了。我这个人有时候做事不太经过大脑，容易冲动。如果有什么事情做得过分了，还请林老爷子大人有大量。”“哼！”林老爷子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似乎有点生气，道：“我年纪大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太爱管，但是做事情要讲规矩，要懂得分寸。这次的事情，夏老亲自给我打了电话，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谢谢林老爷子了。”谈秦暗自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拘禁林凤舞的后果，但是没有想到影响竟然会这么大，童蒙将夏老爷子搬了出来，才压住了阵脚，如果他换做一个稍微弱势一点的人，早就被连根拔起了。“不用谢我。这放在我的耳边是挖苦我。”林老爷子说话很直接，很尖锐，这让谈秦有点措手不及。“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不太好相处？”林老爷子看出了谈秦的窘迫，语气稍微柔和了一点，“上次见到秦家那小子，没有说几句话，就被我说得脸绿了。比其他，你要胜上一筹。”“其实我也有点扛不住了，林老爷子您身上的气场，一般人可是承受不住的。”谈秦故作轻松道。“哈哈。你这小子，还调笑老夫了。”林老爷子站了起来，他身材中等，个子不高，目光如炬，这让谈秦仿佛看到十年前，林老爷子在各种场合威风凛凛的样子。“不敢，林老您其实一直是我心中的偶像。在华夏如今很多决策上，都有您的影子，这些为推动国家经济发展做出了重要的作用。”谈秦真诚道。在官场上，所有的政治家都是出色的演员，他知道林老爷子在位的时候，身上硬汉形象，更多是出自于背后的那群团队的策划包装出来的，但这些策划团队也是在他原本的性格上进行放大。“又开始拍马屁了。”林老爷子面露喜色，语气更加柔和了一些，“我知道，我在位的那段时间，很多决策有漏洞，如果再给我五年的时间，我能够保证将这些漏洞全部弥补上，可惜，时不待我啊。”“漏洞，总会有人补的，如今您已经指明了方向，我想，会有一批人，完成您的意志，将国家的金融体系完善，让经济发展走向平稳正确的轨道。”谈秦见林老爷子说话之间，面色有点黯然，轻声安慰道。“终究还是要看你们这批年轻人啊。可惜你不走仕途，倒是一个好胚子呢。”林老爷子面露赞赏道。“我只不过是嘴上说说，真正让我到官道上，恐怕会撞得头破血流了。”谈秦面色谦恭道。“年轻人怎么能怕摔跤呢，有机会到官场上去打磨打磨棱角，会有更美好的未来的。”林老爷子摆了摆手道。“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按照林老的话去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谈秦知道林老爷子尽管年纪大了，但依旧脾气火爆，还是顺着林老的意思去答话。两人又聊了一会。林老爷子很健谈，对国际时局很有研究，对中国美国俄国日本几大体系进行了分析。谈秦是资深媒体人，平常接触的信息很多，知识面很广，偶尔发表观点，也会让林老爷子刮目相看。不知不觉，两人聊了两三个小时，直到门外林凤舞催促，林老爷子在不依不舍地将谈秦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