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早索要丹方开始,赵涵易对先极宗一直都不存好意。只不过在表面上他一直都很客气。在李满良弄出重归华夏玄门仪式的那天,倒是赵升平的出现让先极宗大长脸面。这一回来送信的这个小道士也是一样,从进了门一直到走,都依足了礼,让秦漠阳挑不出一点毛病来。但赵涵易的胁迫之意却很明显。先极宗的绝学虽多,于玄门中所知的拿手好戏却只有炼丹一项。赵涵易让秦漠阳带着先极鼎去齐云山,那是在要人家的吃饭家伙。玄门中人和出来混的不同,但有一点却很相似:他们都把面子看得非常重要。宁可死,都要维护宗门的声誉。想当初娄聃岳一个不入流的修士,都不肯轻易向齐云宗低头。但现在秦漠阳却不得不妥协,因为赵涵易信中透露,他知道凝竹和若梅的下落。秦漠阳相信这一点是真的,要不然对方也不会让他一定带上先极鼎。就算不是真的,秦漠阳也要试一试,除此之外他根本没有别的线索。“如有必要,就用先极鼎做交换。”娄聃岳早已经想开了,反倒在为秦漠阳宽心。“大不了等救出了人,我们再把先极鼎抢回来。”银月不以为然的说道。他认同这个权宜之计,却还有后续的解决办法。如果能顺利救出凝竹和若梅,这个办法也很有可能去实践。“相机而动“巴。”秦漠阳说道。他心里有些没底。如果凝竹被困在困龙阵之类的阵法中,即便知道了她的下落,要救她出来,代价恐怕也会非常大。要是凝竹没有被困,他又怎么会感觉不到两人之间的联系呢?众人略一商议,次日一早秦漠阳便带着凌空和银月启程去齐云山。赵涵易没说让秦漠阳哪一天去,秦漠阳却等不及了。娄聃岳和唐四杰都留在了京城,他们要去的话,帮助并不大。由京城至齐云山,以秦漠阳三人的速度,至多一个小时便能到达。离齐云山区域还有些路程时,便有齐云宗的弟子上来接应,他们好似料到秦漠阳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一般。接应的人弟子共五人,领头的是秦漠阳认识的苗思天,看来这小子现在在齐云宗混得不错。五人言语上好生客气,一面将三人引向齐云洞天,一面介绍齐云山的景致。秦漠阳哪有心思去赏景,只是跟着带路的弟子,一言不发。苗思天大概也是感到无趣,说了一会便停了嘴。洞天门户位于两山之间,看似一处绝壁,待进得里面,方知别有洞天。齐云宗的驻所有“桃源洞天”之称,的确名不虚传。只见云海之中,群峰耸立,若隐若现。云中隐约可见,各峰之间以铁索或石阶勾连起来。这便是齐云九十三峰了。“秦宗主,看我们这齐云仙山如何?”苗思天此时又忍不住夸起口来。“好山,好景。”秦漠阳随意说道,“带路吧。”他说得轻描淡写,似是浑不在意,其实心中已是震撼之极。如果说这桃源洞天算得上是帝王宫殿,那先极宗在望断山中的地方,顶多是一个小四合院。便是崆峒洞天、峨眉金顶,与这里相比,也是多有不及。凌空、银月两人的感受和秦漠阳差不多,只不过将之藏于心底,脸上不露半点惊诧之色。苗思天此时倒是显出名门之风,淡淡一笑,说:“秦宗主,这边请。”说着当先飞去。赵涵易派来引路的这五人,身法都不弱。像这种飞纵身法,并不是轻易就可学会的,要不然九十三峰之间也就不会设下那些道路了。秦漠阳之前见过苗思天的身手,这小子的进境可不是一点半点。他不动声色跟了上去,凌空、银月仍驭飞剑,跟在他身侧。众人在东首一座峰上停了下来,这里是一座宽大的院落,比先极别院还要大得多。苗思天请秦漠阳三人先在此休息,然后便告退了,对于其它的事一概未提,秦漠阳忍着气也就没问。华夏道门向来有两源三宗之说。道家源头,最早传承下来的,便是昆仑一派,像是崆峒、青城、武当等宗派,追溯上去,都算得上是得自昆仑的道统。另外一个源头,便是齐云了,如龙虎、茅山、武夷等,都是齐云一脉的道统,甚至连秦漠阳所在的先极宗也是这一支。这两大源头,传下了许多宗派,时日一长,统属关系渐淡,直到后来的完全独立。五百多年前,武当出了个不世出的奇才张真人,将武当功法发扬光大,使之能和昆仑、齐云鼎足而三,这便是三宗。秦漠阳来齐云宗之前,对于种种困难已经做了考虑,但一进了桃源洞天,所受震撼实在过大。就这好像一直是在街边的小摊吃饭,突然间进了五星级的饭店,多少有些不适应。所以对齐云宗的安排暂时沉默了。心中只想着,既然已经到了齐云山,不怕赵涵易不露面。三人在院中转了一圈,见一应设施俱全,只不过便是要喝个茶,也是要自己动手才行,这里除了他们,没有一个齐云宗弟子。在院中呆了半天,始终不见赵涵易现身,三人渐渐感到不耐。只见洞天门户处时不时有人进来,在齐云弟子引导下,朝西边一座山峰停去。秦漠阳近来所经事多,加上历境的影响,思虑得多了一些,顾忌也就多了。只不过终究是少年人心性,耐心有限,气一上来对一切都无所畏惧。他站在院口,冲着西边的群山喝道:“有活着的没有,给我出来个会说话的!”这一声用的乃是正宗的佛门狮子吼功法,普通的声障根本阻止不了,西边群山上的人只要不是聋子就能听到。一旁的凌空听了也是自叹不如,他的境界和真元运用比起秦漠阳还是差了许多。声落不久,西边一座峰上升起一道身影,如流星般朝这边飞来。秦漠阳目力奇佳,离得老远已经认出,来人乃是赵涵易之子赵升平。过去从未见他运用玄功,此时见了他的身手,不由心中暗叹,这小子果然有两下子。“看来我要是不喊上一嗓子,人家就会一直把咱们晾着呢!”秦漠阳扭头对身边的二人说道。他这回说话没有运用玄功,但声音也是不小。赵升平来势极快,他这话刚说完,赵升平已经踏上了这座山峰。“秦漠阳师叔,小侄有礼了。”赵升平面带微笑,对秦漠阳方才的话恍若未觉。秦漠阳虚手一抬,说道:“贤侄免礼。你父亲让我来,不会是让我在这山上喝茶看风景吧?”“当然不是。”赵升平又是一恭身,他这种态度倒让秦漠阳不好发作,“秦师叔你也看到,有不少道友来访,家父确有棘手之事,待料理了那边,便会亲来致歉。”“那倒不用。只是你要知道,我也很急的。”“那是,那是。不知师叔可曾带来先极鼎?”秦漠阳哼了一声,右手一挥,将先极鼎从玉貔貅中取了出来,放于院中空地上。赵升平笑着说道:“既有此物,料想大事可定。”伸指一敲,先极鼎发出一声清悦的长鸣。秦漠阳又将鼎收了起来,一言不发看着赵升平。赵升平仍笑着说:“料想至明日正午,家父便会来见秦师叔。”“那好,我等着。”秦漠阳说着转身进了里面。凌空和银月也跟了进去。赵升平对着秦漠阳的背身一抱手,说:“小侄告退。”说完纵身而去。三人进到厅内,凌空说道:“我看齐云宗不像是安得好心呐!”秦漠阳点点头,道:“赵涵易约了不少人来,肯定有所图谋。他若要见我,早就见了。即便有什么事再复杂,难道他儿子就说不清楚么?”心里记挂着凝竹,脸显忧色。银月嘴角一扬,道:“他约的帮手再多又能怎么样?”银月的实力还不及凝竹,更别说是凝竹、若梅联手了。但他的这话,却给了秦漠阳一种信念。秦漠阳看了银月一眼,说:“那就等到明天中午,看他还有什么花招。”坚定了心念,时间似乎也不那么难熬了。晚上三人说些玄门中事打发时间,对赵涵易的手段反而懒得去猜测了。从当晚到第二天上午,又有不少玄门中人来到齐云,其中有不少是佛门中人。看到那些个光头,秦漠阳的心思反而静了下来。其实之前他更多的是担心赵涵易根本不知道凝竹的下落。现在有了秃头们的加入,事情算是有些靠谱了。银月此前一直在草原上,凌空对玄门主流也了解不多,秦漠阳比他们稍强一些,却也好不到哪去。但各玄门的服色却是有所区别的,凭借这一点,三人大概算了一下,从他们来之后的一天之内,又有十多个宗派来到了齐云宗。如果在他们之前,还有些人到来的话,难道赵涵易竟然把天下玄门各派的人都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