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过这次……就、是男子汉了吗……”“没错,所以,薄子莘,你一定要撑下去,不能向命运低头!”“可是……好难……这次,好艰难……”薄子莘双眸的光芒渐渐暗下来,声音渐弱,“姐……我刚刚……看见七郎了……我害得七郎掉下池水,我害死了他……姐,我这次掉下池水,是不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你闭嘴,不许你胡思乱想,不许你胡说八道!”薄欢声音微厉,但是却带上了沙哑的哽咽,“七郎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怀了害人之心在先,这是他的报应!你根本就没有做错,哪里来的惩罚?”反而,那些伤害他的人,她会让他们,一一付出惨重的代价!“是……是这样的吗?”“是这样的。”薄欢见他的脸色越发的惨白,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紧紧握住他的手,声音沙哑,“子莘,不要离开我……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一个人啊,你当真忍心,看着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活在这个炎凉的世间,受尽凌辱而亡吗?”薄子莘的眸光本来将熄,可听见她哭泣得这般悲切,心脏猛地抽痛。是啊,他若走了,姐姐就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如今她跟顾公子的婚事也已做了废,她此生已无人可倚靠,最终的下场,当真会如她所说的,受尽凌辱而亡……这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般自私,只为了自己解脱,就撇下如此无助的姐姐,独自撒手人寰呢?不行,他不能离开,他要变强大起来,然后给姐姐最坚实的臂膀倚靠!薄子莘眼眸一亮,费尽全力去反握住她的手,吃力地对她一字一顿地说:“姐,我……不走……子莘,要保护……你……”薄欢微微一怔,泪水凝在眼眶之中,看着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突然头一偏,脑袋压在枕头上,失去了意识。她浑身一僵,整个人仿似坠入冰窖之中,“子……子莘?”没有听见他的回应,她恐惧到了极点,上身向前一扑,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探向他的鼻底——当触到一丝丝薄弱的气息时,她整个人一软,瘫坐到了地上。她握紧双掌,摁在狂跳不止的胸口处,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回,大有劫后余生的惊悸。子莘,只是睡着了。万幸,他没有死。……薄子莘的病情发生了奇迹,翌日清晨,他开始退烧,到了晌午时分,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终于不再像个枯槁傀儡一般,令她看着就惊魂不定了。薄欢按捺住心中的欣喜,一勺一勺的药汁,小心翼翼地喂给靠坐着床架的薄子莘喝。薄子莘又恢复了平日的乖巧,像只软绵温驯的小白兔,双眸晶亮晶亮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叫人看着都舒心不已。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让人舒心的小白兔的。“小姐,是时候该学习礼仪了。”一个嬷嬷极度不识趣地凑了上来。薄欢冷冷瞥了她一眼,“子莘尚未病愈,我无心学习,下去吧,一切皆等子莘好了之后再说。”说话间,用绢帕温柔地擦拭去薄子莘嘴角溢出来的药汁。“这如何行得?”那嬷嬷一听,马上尖声怪叫起来,“小姐,学礼此事,可是奉贵人之命而为,老祖宗也千叮万嘱,嘱咐奴才们不得懈怠,说一定要盯好小姐,让小姐在最短时候内学好礼仪!小姐因为子莘少爷的事儿,昨儿已经耽搁了一日的教程,怎能还继续拖延下去?到时候此事让贵人知道了,迁怒于整个薄府,小姐可就成了薄氏的罪人了!”薄欢心中冷笑连连,便是成了薄氏的罪人又如何?这两日里,她在照顾薄子莘之余,也曾仔细思索过这事儿,十有八.九跟薄氏脱不了关系。她现如今最大的心愿,便是将整个薄府给毁个彻底,又如何会怕自己成了罪人?他们该庆幸,薄子莘还活着,不然她难保自己还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来!那个嬷嬷见薄欢没有反应,眉头一皱,眼底划过一抹嫌恶,再次开口:“小姐……”“滚。”“什么?”“我说滚!”薄欢蓦然咆哮而起,伴随之将手里的空碗给砸在了地上,“咣啷”的脆响是如此的突兀,那嬷嬷惊得跳起来,一脸骇然地瞪着薄欢,最终在她幽冷的目光咄视之下,狼狈地逃了出去。“姐……”薄子莘也被她这突来的怒火给吓到了,小心翼翼地唤她的名字。薄欢微微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一脸的冰冷敛去,扯起唇角,换上温柔的笑意,回头看他,“姐姐吓到你了?”薄子莘摇了摇头,诧异地看着她,“姐,好端端的,你为何发这么大的火?”“子莘,你终究还是太单纯了。”薄欢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弯身蹲下,一片一片地捡起地上的碎片,“这薄府的人,一个个都是贱骨头。你对她们和善,她们不会因此而感激,只会觉得你好欺负,从而打心底里瞧不起你。非得要你声色俱厉待她们,她们才知道收敛,你说这不是犯贱是什么?”薄子莘怔了怔,垂下眼眸,若有所思。薄欢没有看他,只埋头捡碎片,垂下的眼眸却渐渐变得阴冷,“所以啊,对她们这些人,就得要以毒攻毒,睚眦必报,你才有活路可走。欺你的,你就要欺回去;伤害你的,你更要……数倍奉还!”阴森森吐出最后四个字,手掌猛地一收,尖利的碎片刺破掌心的肌肤,顷刻间,殷红的血涌流而出,急急地滴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