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他的族弟与他起了争执,负气去烧敌军的粮草,却为敌军所擒。有幸逃跑回来的士兵告诉了他敌军的去向,他带了一些人前往埋伏包抄,却不想反而被他们包抄了。那次他伤得很重,带去的人全军覆没,只有他因为坠落山崖而保全了性命,并为桑柳所救。“大人可曾想过,为何被擒拿的族弟得以安然归来,并被按军功封赏,加官进爵,风光无限,却把兵权全数交上?”蔡识被她咄咄相逼的追问迫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因为……因为我不在,蔡氏已无人可胜任大将军这个头衔。”“既然如此,半年后大人归来,为何皇上不再提让你复旧职之事?而是给了你有名无实的官位,碌碌无为地留在邙临城?”“因为……因为我回来的时候,大将军之位已有能人胜任。”蔡识的头脑越来越混乱,她的循循善诱,将许多他不愿深想的东西给挖出来了,那么丑陋不堪,令他下意识地想要去逃避。“大人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薄欢冷笑一声,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拔高声音,“大人是蔡氏百年一出的人才,博闻多识,领兵打仗更似关云长,所向披靡,深得军心!你的官位一升再升,兵权渐收渐多,多到当今圣上都开始忌惮了!君王之侧岂容他人酣眠?他不把你的兵权收回去,他寝食难安!而蔡氏一族,能够保住数百年的荣华富贵,便是靠能将君主之心摸得精准,他们也意识到大人风头太盛,已经惹得皇上不高兴了,于是他们开始惶恐,开始想对策了!想来想去,只有大人你死了,只有兵权被收回去了,皇上才能重新信任蔡氏的忠心,他们数百年的荣华富贵也才能保得住!所以才有了后面的大人在战场上中计,身负重伤,等养好伤回去之后,兵权已经被架空!”蔡识的拳头猛地一砸桌面,一张石桌瞬间被劈成了两半,轰然倒塌。“不要再说了!”他霍地站起来,眼睛赤红地瞪着她,浑身禁不住的颤抖。薄欢脸上却不见一丝惧色,有些失望地看着他,“不管是蔡氏一族,还是当今皇上,他们关心的,只有他们自己的利益,除了你最意气风发之时把你当做眼中钉心中刺之外,何时把你放在心里过?这世上关心着你爱着你的,只有一个俞桑柳!可是你又是如何对这个傻傻爱着你的女人的?原本她在俞家村,生活得无忧无虑,那样一个单纯快乐的姑娘,却被你的自私自利给毁了个彻底!她救了你,重新给了你一条命,你却回报给了她什么?是欺骗,是伤害,还是抛弃!”“不许你提桑柳,不许你提她!你闭嘴!”蔡识整个人变得更加激动,猛地一巴掌掴过来,薄欢毫无防备,被他掌打了个正着,往后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左颊火辣辣的疼,她抬手摸了摸嘴角,果然已经溢出了血丝。她冷冷一笑,目光幽寒,“你在这里向我发火有什么用?你这个懦夫!以那个什么狗屁山盟海誓把她骗出山,却连个名分都没发给她,把她偷偷藏在一个见不得人的地方,却连保护都做不到,让她险些被你的那些妻妾活活打死!现在她和之儿被人抓走了,生死权在你手中,你却为了那可笑的忠诚和毒誓抛弃了她们母子!她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为她做过什么?你以为她稀罕你那什么夫人之位?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光明正大和一份完整的爱!可是你都给了她什么?你除了给她欺骗和伤害,还能给她的,就是对她的生死于不顾!你自己好好想想,曾经想要将你置之死地的皇上和家族,一个至今还傻傻爱着你的女人和你们的孩子,到底哪个更重要!”薄欢眸光冷寒地看了看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扔到他的脚下,转身便离开。蔡识低头,怔怔地看着脚下的金色东西,那是一个长命锁,是之儿满月的时候,他带着桑柳一起去给他们的孩子打的。弯下腰,将那精致的长命锁捡起来,握在手里,桑柳快乐单纯的笑脸和她哀伤失望的泪眼在眼前交替着闪过。是他,是他扼杀了属于她的快乐笑容,他甚至都还没有好好抱过他们的之儿……泪水,自这个刚毅的男人眼里,悄无声息地滑落而下。……薄欢才刚刚踏进萧玠的寝殿,就听到杨弗成被吓了一跳的声音,“哇,不是吧,打得这么重!”看到她高高肿起来的左边脸,他的确是被吓到了。刚刚暗卫来报的时候,有提起过这黑面小子被蔡识那个死变态打了一巴掌,可是没想到会打得这么重,要不是脸还是那么黑,他险些认不出来了!薄欢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直接越过他,向那最上座的人跪下,“殿下,小人归来了。”与蔡识的谈话,想来那暗中跟着她的暗卫已经向他汇报过了,所以她也就不再废话了。萧玠黑眸沉沉,凝视着她高高肿起的半边脸,还有破开皮的嘴角,淡淡地应了一声,“嗯,起来吧。”杨弗成在旁不甘被冷落,不死心地凑了过来,大有落井下石的意思,“我说吴欢,我记得殿下说过,你要谈崩了,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你怎么还敢回来?”薄欢起来后,回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他会答应的。”她这一巴掌,可不是白挨的!杨弗成没想到她这般胸有成竹,不由愣了愣,“你如何肯定,他如何会答应?”方才暗卫回来报的时候,不是说蔡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吗?薄欢懒得理他,她还对他昨天意**她与萧玠而耿耿于怀呢,那一棍子显然打得还不够重。“你下去休息吧。”萧玠对她说道,顿了顿,又别别扭扭地加了一句,“你今天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