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欢浑身忍不住一颤,不得不在他阴冷的眸光下,硬着头皮跪下,“属下知道,欺骗殿下罪该万死,但是,属下心愿未了,现在还不能死!”“什么心愿?”“属下的弟弟为人所掳,至今下落未明,在找到他并确认他安然无恙之前,属下不敢死,也不能死!”“倒是姐弟情深啊。”萧玠冷然一笑,“这便是你隐藏在孤身旁的目的?怎么,你的弟弟还是为孤所掳?”薄欢咬了咬唇,犹豫不语。他得知了她是女儿之身,已是滔天大怒,若知道她还是死而复活的薄欢,指不定便立即让她五马分尸了!可是,若继续与他相持下去,他也不见得会让她见到明日的太阳。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善,难道,她当真走到绝路了吗?“看来,你需要一些帮手,才会说实话。”萧玠这样说着,回头对身后的侍卫道:“把她带到暴室,无需怜惜,孤只管结果。”“是!”那两名侍卫应着,便向她大步走来。只管结果,便是那些暴徒把她活活打死也不管?薄欢心中一惊,忙直起腰,道:“属下对殿下绝无二意!蔡识之事,属下也已经尽了全力,难道殿下还看不到属下的忠心吗?还是说,殿下根本就不管下属的能力如何,只要是妇人,便一律否定?”“妇人本就不该为人臣,牝鸡司晨。且你女扮男装,骗取孤的信任,居心叵测,孤岂能容你?”“若非殿下看不起妇人,属下又岂会女扮男装?属下自认不笨,亦有一颗赤诚之心,照样能为了殿下的大计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为何就不能行丈夫之事,为殿下效命!”薄欢对他的这些食古不化又臭又硬的观念,委实有些愤怒了!萧玠蹙了蹙眉,看着她的眸光深了深,盯了她半晌都没有说话。薄欢被他盯得头顶发麻,却也不敢再说话引爆他的怒火,只是一直这么跪着,虽没有坐,却也是坐如针毡了。许久,萧玠眸底幽芒一闪,突然大大迈开脚步,行至她的面前。薄欢不敢抬头,只看到他立在自己面前的靴,金芒闪闪,似乎要夺人性命的匕首,委实叫人心底发毛。正跪如针毡,他放在身后的手臂突然抬起,手掌一挥……“啊……”头皮的突然一阵扯痛令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轻呼出声。萧玠很粗暴地扯掉她绾发的头绳之后,一头柔软的青丝懒懒地往下披散,如瀑布一般搭下去,直至腰际方止。她还未琢磨清楚这位主子想要做什么,下一刻,便感觉到下巴一痛,整张脸就被他的手掌给抬了起来——他捏着她精致的下颔,眼眸幽深似潭,凝着她这张黑黝黝的脸,薄唇抿了抿,突然将她整个给甩开!薄欢毫无防备,让他给甩得跌倒在地上。而那位主子,已然转身,冷冷地对那两名侍卫吩咐:“去,把神医药灵子叫过来。”“是!”薄欢隐隐猜到他要做什么,不安地从地上爬起来,正要起身,就听到他冷喝:“给孤跪着!”薄欢耷拉下脑袋,只得如他所命,乖乖地跪着。而他,则安然地坐在侍卫带过来的椅子上,只是脸上阴沉沉的似要杀人,委实看不出一丝的安然来。薄欢感觉自己今儿是逃不掉了。很快,那两名侍卫便带回了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男子。男子面容俊朗,肩上挎着药箱,气质儒,身上带着一种质彬彬的书生卷气。“药灵子,见过殿下。”男子行至萧玠的面前,拱着手对他行了一个礼,虽是行礼,却有种不卑不亢的清高于其中。萧玠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冰冷的眸光落到薄欢的身上,道:“去,看看她的脸。”“是。”药灵子颔首,转身,便向薄欢走来。薄欢知道到了今日这一步,要想继续掩饰下去已是不可能,要想逃跑的话……纵使没有亲眼目睹,但是周围高手的气息却不曾断过,想来应该隐藏了不少的暗卫。她要想打过他们,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似乎更加不可能。药灵子行至她的面前,在她的面前蹲下身来,单膝跪在地上,同时将药箱放到地上。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正欲托住她的下颔抬起她的脸,就听到那位太子殿下的声音幽幽地从后面传来,“你别碰她,吴欢,把脸抬起来。”药灵子:“……是。”然后清净的眸光扫向跪在自己面前披头散发的女子,声音柔和:“姑娘,烦劳把脸抬起来,好让在下看得真切一些。”薄欢暗暗在心底诅咒了萧玠几十遍,这才抱着赴死的心,仰起脸来。药灵子一看她的脸,便立马明白过来了,了然地笑着摇了摇头。站起来,转过身向萧玠拱手禀报:“殿下,这位姑娘的脸上,涂了易容药物,是以一种西域黑泥和从南疆的一种罕见植物中提炼出来的汁液混合,可以改变一个人原本的相貌。”萧玠扫向薄欢的眸光沉了沉,“可有法子洗掉?”“这两种药物混合,需要某种特定的药水方能洗干净,药灵子如今身上并无这种药水,若要现成配置,只怕也需等上两天两夜……”药灵子顿了顿,回头,清冽的目光扫了薄欢一眼,带着深意道:“不过此易容药物需每隔半个月清洗一次,否则便会渗入肌肤,引起皮肤的溃烂。我想,这位姑娘既然会无所顾忌地用此易容药物,必然也备有清洗的药水的。”萧玠会意,回头吩咐:“去她的住所,便是将屋子翻了,也给孤把药水找出来。”“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办事效率很不错,不消一会儿,便看见那离去之人手捧着一个包袱,脚步沉稳而快速地回来了。萧玠接过那包袱,随手扔在地上,里边的瓶瓶罐罐顿时“咕噜咕噜”地滚了出来。“是你自己洗……”他掀起眼帘,幽深不明地看着薄欢,“还是孤让人帮你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