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股荡,整个长白山脉的阴气皆汇集于此,阴灵肆虐,若是没有克制邪物尸变的万隆寿印,任你大罗金仙也闯不过去。我身附涅槃坨,忠魂两大罡气极重的至宝,又有玄学泰斗生死薄在侧,但心中也是一阵发虚。如果说在峡谷那边是刺骨的寒冷,踏上这鬼股荡就会感觉到一股直冲心肺的阴冷。没有原因,就是不想再向前踏进一步。生死薄闭目不言,在地上捡起几块碎冰,摆起了九宫格,听玄青说生死薄批卦不用龟甲竹签,亦无需观星望月,就地取材,就地开占。只见生死薄手上冰块挪动间,时而抚须眯眼,时而紧蹙眉头,最后将那些冰块用手轻轻拨散,起身就要向前行去。我一路小跑追上他,疑惑的问道:“你算没算出咱们能不能走出这鬼股荡,曼霜现在怎么样了?”生死薄没有答话,捋了捋白须继续自顾自的走着,我看这老头儿不答话,心中气愤,又问道:“到底算没算出来?”生死薄停下了脚步,转身对我说道:“天机不可泄露,老朽的业障深重,已遭天谴,若是说透恐会牵连后世,就是玄青的生父我都未曾传他什么预测法门。只是安慰自己罢了,知道结果又能作何变通。”生死薄把我说的哑口无言,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不能变通你还算,是不是这老小子算出啥不敢说。夜色浓重,我一路走一路环顾四周,怕突然冒出什么猛鬼恶兽,就算打不过心里也好有个准备,总比不明不白死了好。生死薄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闷头走着,我看不清四周的景象,只知道脚下都是尖锐的黑石,一缕缕荒草从碎石中拔出,阴风刮过一阵乱摆,好一个鬼股荡。我越走心越寒,外面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可这里面的地面却往外冒着腾腾热气,风吹不散。夜里行进目力本身就有限,再加之浓重的雾气,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说是活火山的蒸汽,可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身处浓雾当中,周围不时有黑影缓缓飘过,脚下也都是散发着腐臭的尸体,看衣着装饰就知道大多数都是北*远道而来的。中国改革开放后,经济逐渐复苏,但邻国*却把饿死人当做‘家常便饭’。雾里河的跑腿子只要一提北*,就直流口水,说一个面包能换一车皮娘们。也有*女人一路逃荒到雾里河嫁男人的,但多数都会受到*政府的严厉惩罚,用钢筋把偷渡者穿成串,押解回去,但每年从鸭绿江边境偷渡者还是屡禁不绝。中国,也是很多人向往的天堂。看着这些横死之人,有辛酸,但更多的则是发自内心的恶寒,生死薄看我紧张的样子,没做什么反应,只是告诉我不要回头,不要多说话,若是惊扰了此处的恶灵后果不堪设想。我倒是没想过什么后果,只想早些穿过这邪门的鬼股荡,可上天注定我李狗剩命中不平,起这败家名字一点也不好养活,不知还能不能见到家里的黑灶膛,和爷爷那杆大烟枪。没有了昔日的吊二郎当,活着也不是唯一的理想,但世界和平,却不敢担当。惆怅满腹,抵不住杯酒下肚,虽没喝过酒,却能体会四叔喝酒时的感受,迷迷糊糊,啥也不顾!正自顾自的颓废着,却猛然间听到野狗长号一声,我心里打起了鼓,这一路走来都静的出奇,除了脚踩碎石的声音,就剩下高频率的心跳声,啥时候跑出来一只野狗。“是不是那几只狼崽子又撵来了。”虽然知道有大峡谷那道屏障,但狼性狡猾歹毒,谁知道它们会不会‘吹’那黄泉灯。生死薄没有答话,却停下了脚步,眼神直直的盯着前方,语气平静的对我说道:“听玄青说你开了天眼,现在试试能否看清前方的事物。那些‘葬牲’不知遁在何方。”我听到‘葬牲’二字立刻麻了爪,很早以前磨盘镇有个监狱,都是死刑犯待的地儿,法场也在雾里河不远的三岔沟,枪决后尸体没人认领便堆在那,野狗野猫把那些尸体视为珍宝,偷偷跑出来的狼母猪也会去凑个热闹,有些就地解决,有些则会拖进巢穴中再吃,可吃过死人的牲畜野兽都会双目赤红,性情暴虐,土豹子都打不过肥膘乱颤吃过死人的家猪。至于‘葬牲’一词则是在《窥天经》中看到的,今年不是本命年,却背字连连走,这老头儿还让我开什么天眼,当初只不过是出于好奇,试了一下。我从怀中取出忠魂,还是这玩应实惠,我不知这忠魂的来历,却知道这玩应好使。可生死薄看我摆好了架势却摇了摇头,对我说道:“用此物也抵挡不住百十只‘葬牲’,只能靠你的天眼暂杀暂退,现在没有许多时间,老朽虽然没开天眼,可尊师天眼通却是此中佼佼者,你冥想即可,老朽在旁指点。”一只葬牲就够忙活一阵子了,百十只听着头皮就发麻。听生死薄的语气很是焦急,不敢耽搁,就要闭目冥想,可怎么也平复不了恐惧的心情。“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生死薄在我耳边念起了千字文,我虽不懂其中的含义,却感觉心中豁然开朗,磅礴的生气都涌向大脑,一激灵,像是摸到了高压电,不住的抽搐着。很是痛苦,额前也炙热无比,感觉自己身体在下降,双腿酥麻,突然倒在了地上。耳边的千字文停了,却睁不开眼,大脑里闪出了一幅幅诡异的图像,数十只张牙舞爪的野狗,正慢慢向我们靠近,但画面很模糊,我忙站起身,对生死薄说道:“那边有路,‘葬牲’也不多!”说完指了指侧前方的一道山涧。可生死薄却看不到那山涧,只是拽着我急向我手指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