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牲,《窥天经》载曰:常通人气之走兽,食人血肉则双目赤红,脾性逆改,虎狼不敌,是为葬牲。生死薄牵着我急向那道山涧跑去,可周围葬牲追逐吠叫之声不绝,我们想要穿过那道山涧,就必须躲过后面凶恶的葬牲。生死薄虽对邪物有所感知,但在大雾中视觉受限,功法大打折扣。我握着忠魂,准备和它们拼了,但拼上性命也不一定能冲过去。正暗自琢磨着如何脱身,突然感觉身后有葬牲横空扑来,顾不了许多,忙拽着生死薄躲到一边,‘扑哧’一声,想是那葬牲扑空,摔在了地上。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开天眼,但却能感知到四面八方的事物,我试着睁开眼,眼皮上却像是糊了浆糊,奔跑中也腾不出手去扒眼皮,很是难受。生死薄突然问我:“还有多远?”我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停下了脚步,用手揉了揉眼睛,吃力的睁开,感觉眼前好像有一层水波,但刚才大雾在我眼中看来却变成了薄雾,不影响视线。我急回头看去,数十只葬牲离我们仅几步之遥,眼看就要扑到我们身前,生死薄也感觉到葬牲临近,侧过身把我揽在怀中,高声对我喊道:“你快去那山涧,老朽先抵挡一阵,山涧后方即是七绝沟,到时老夫自会赶去。”没等我说话,他一把将我推到一旁。就在这当口,一只葬牲已经凌空跳起,满嘴利齿的大嘴直奔生死薄的头部咬去,我看的清楚,那只葬牲浑身没有毛发,光秃秃的身躯上露出嶙峋的肋骨,皮肤上渗出了许多红色的**,骇人之极。生死薄并没有躲避,左手突然伸向半空,抓住了那只葬牲的脖子,托举在空中,那只葬牲呜咽着想要挣开,四爪腾空不住的抓挠着,生死薄猛然抬起右手,夹杂着一股破风之声,拍在了那只葬牲的头上,骨裂之声传来,那只葬牲的脑骨塌了下去,眼珠被挤出老远。生死薄把那只葬牲的尸体掷向一只正要跳起的葬牲,砸了个正着,只听呜咽一声便瘫在了地上,他又向后退了两步,急对我大喊道:“快走!老朽也抵……”没等他说完,一只葬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到生死薄身前,一口咬在了生死薄的脚踝,生死薄闷哼一声,面露苦色,猛然抬起另一只脚,踢在了那只葬牲的头部,那只葬牲被这一脚之力踢飞老远。我不敢再犹豫,我在这不仅帮不到忙,还会让生死薄分心,反而更加危险,我大喊一声:“左边有一只!”说完快步朝那道山涧跑去。身后葬牲咆哮之声愈大,我边跑边回头看去,一只葬牲越过了生死薄,张着大嘴奔向我,生死薄一脚踢开正要撕咬他的葬牲,回身一把拽住那只越过他的葬牲,大吼了一声,把那只葬牲在空中抡了两圈,扔了出去,随着那只葬牲撕心裂肺的一声痛号,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其他葬牲看此情景,一同朝生死薄扑去。我心下焦急,眼看着生死薄的身影没入葬牲群中,葬牲惨叫恶号之声不绝,生死薄虽然功法高深,却不知能不能抵御住百十只葬牲的撕咬,我咬了咬牙,继续朝前方的山涧奔去。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没有了雾气,也没有了水波,我摸了摸眼睛,眼皮肿起老高,估计是那天眼失效了。开天眼的代价很大,不仅要平心静气,更要勤加练习,若是没到火候就凭外力擅开天眼,轻者视觉骤降,重者则会失明。暗自庆幸自己只是肿了眼泡子,并没有其症状。我边跑动边向山涧望去,看那山涧仅能容一人通过,若是体型稍稍肥大的葬牲硬往里冲,则会卡在里面。我慌忙的跑到山涧口,这才发现涧口有一块半人来高的大石挡在前方,上面光秃秃的,可能是偷渡者或者万隆寿庄的人经常通过此处时磨出的光亮,这帮人也真够懒的,一块大石横在中间也不知搬走。正要向上攀爬,突然感觉背后一阵阴凉,我停止了动作,缓缓转过头,余光正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眼神恶毒的瞪着我,我长舒了一口气,想平复紧张的心情,闭上了眼睛,紧紧握住忠魂。再回头看去,哪有什么人,只看到地上有一具尸体,肠子散落在外,半张脸也只剩下森森白骨,显然是被葬牲掏了膛。剩下的半张脸也榻了下去,可能是我来时没注意踩到他的尸身了,鬼怕恶人,他也知道葬牲惹不起,被啃掉半边脸都没说啥,我踩一脚就出来吓唬我。但生死薄对我说过,这鬼股荡中阴灵无数,若是惹急了一只,则动全身,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纵身跳下大石,便作揖边念叨着:“冒犯了,这次先放了我,等我回来给你装殓尸身,多烧童女,多烧纸钱。”但那位好像并没有在乎我说的话,没有再出现,我看暂时无事,转身就要往大石上爬,可手刚搭在大石上,就听到身后传来阵阵‘哼哼’之声,下意识的转过头,发现身后有一只身形肥大的家猪葬牲正嗡动着鼻孔来回嗅着,看它身上皮肉翻扬着,不知是被其他葬牲啃咬的,还是被地上的碎石刮的。那只葬牲在我脚上嗅了两下,我不敢多做动作,怕惹急了它,突然咬上一口,心中却是疑惑,哪来的这么多家畜野狗。没等我多想,那只葬牲已经从脚底嗅到了大腿根,抬颈长号一声,声音不大,但挺瘆人,我耐不住性子大骂了一句:“操你祖宗!”一脚踢在了它的长鼻上。它显然是被我这一脚激怒了,满是肥膘的身子猛然向后一退,四蹄做好了冲刺的准备,我转过身,紧紧攥着忠魂,准备鱼死网破。没等它冲过来,我已经压不住心中的邪火,这一路先是被人绑架,又被恶狼追杀,让黄泉灯吓的半死,又让那些野狗葬牲追着屁股咬,好不容易爬上大石,却又冒出来个冤鬼。这肥猪饱撑的,也来凑个热闹。我举起忠魂大喊了一声,几步跑到它身前,举剑就要劈,可那葬牲早已经做好了冲刺的准备,看我已经到了身前,身子向前一拱,把我挑了起来,我肚子正好被它长鼻子挑起,它鼻子里冒出的呼呼的热气烤的我肚皮疼。它跑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着就要撞到身后的大石。我双手握住忠魂,不知哪来的大力,颠簸之下,硬把半截忠魂插进那葬牲的颅内。随着鲜血的溢出,那葬牲跑动的速度骤减,但依旧没有倒下的意思,趁这当口忙闪身躲到一旁,那葬牲直挺挺的撞到了那块大石上,拱着身子,又要爬起来,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在它脑袋上又补了几剑,鲜血喷涌而出。我的脖子被葬牲血液溅到,像是滚烫的开水泼在上面一样,我用袖口胡乱抹了一把,拔出忠魂,再次爬上了大石。大石下陆续跑来了很多葬牲,分食着地上的那具刚死去不久的同类尸体,有一只葬牲看到我站在大石上,纵身就要跳上来,怎奈大石表面光滑,刚扒到顶部,就不甘心的摔了下去。这才知道这块大石的用意,若是真让这些葬牲跑出去,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了。望着远处的浓雾,不知生死薄现在怎么样了,叹了一声,转身跳下大石。前方漆黑,山涧那边就是‘七绝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