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骇之余,很难想象那个小池子是如何养的活如此巨大的蟒蛇。眼看着后背就要贴到它满是黑鳞的身子。阵阵腥臭传来,让人几欲晕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一声枪响划过夜空,巨蟒的脑袋被子弹打了个透穿,鲜血喷出老远。那只巨蟒吃痛之下,突然抬起头颅,仰天长嘶一声,身子不断的在树上拧着劲儿,‘嘎嘎’脆响传来,树身一阵剧烈的摇晃。此时巨蟒已无心再张口吸附周遭事物,我趁机跑出老远,看李广单手举枪,正不断的朝巨蟒射击。巨蟒被李广所伤,震怒之极,突然蜷身落到地上,猛朝李广扑去,看李广面显怒色,狠瞪了我一眼,手上动作不停,铜黄色的弹壳一颗颗崩飞,呼啸的子弹准确无误的打在巨蟒的脑袋上。现在已然分不清他是敌是友,他为了保住涅槃坨,不想让我葬身蛇口,但他一旦达到目的,眼都不会眨一下,就能爆了我的头。李广虽枪法如神,但巨蟒头如彭盖,几颗子弹打上去不过掀开点皮肉罢了。一只弹夹落地,李广借后退之机,又重新换上弹夹,偶尔有子弹击中巨蟒的腹部,也只是擦出星点火花,又弹向远处。我趁李广被巨蟒牵制,转身就跑,可前方却没了道路,心一横,钻进了密林。看脚下荆棘丛生,头上也被参天古树遮了眼。艰难行进中,听身后枪声渐小,不知道是巨蟒把李广活吞了,还是李广把巨蟒活剥了。我不能确定自己所走的方位,只知道自己越走越高,越走越难走。估计四叔和玄青这会儿还在睡觉。公鸡不打鸣,人就不会醒。“站住!”我刚要扒开前方的四处横生的藤蔓,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踏烂叶之声。一声呼喊,让我打了个机灵,没想到李广这么快就追了上来。“别动,再动我就先打断你的狗腿!”黑暗中正看到李广一路披荆斩棘,怒吼着朝我这边冲来。我拔腿就想跑,却听到一声枪响,打在打在我身旁的大树上,一阵木炭的焦糊味传来,我不敢再往前跑,缓缓转过身,看李广正在原地吃力的喘息着,持枪的右手呈黑紫色,不停的颤抖着,一准是被那巨蟒的毒气所伤。我咽了口唾沫,若是他没受伤,肯定是指哪打哪,要不了我性命。但现在失了准头乱开枪,说不定哪颗子弹不长眼就崩到后脑勺。我站在原地,看他一脑门子虚汗,一面盯着我,一面在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缠在手腕上,用牙勒紧,闷哼了一声,表情痛苦之极。他咬牙举着枪,勒令我站到他身前,我看着他那副不要命的架势,一时也无计可施,只得缓步朝他靠近,但按照他这状态,估计等不到把我交给生死薄就得毒发身亡。还未等我靠到近前,就见他又从腰间拔出一只手枪,未等我看清,只见他抬起一脚踢在我大腿上,未感觉疼痛,但被他踢中的那条腿却突然没了知觉,晃了两晃,半跪在地上。再看他已经换好了弹夹,枪口朝上,‘膨’的一声脆响,只见一缕红光穿过半空的枝桠,冲天而起,我知道那是信号弹,也清楚,不久后生死薄就会赶来。他收起枪,一把将我提起,眼神愤怒之极。可我却无心揣测他现在是什么心情,呆望他身后那条身形巨大的蟒蛇。看它头上血流如注,一只眼睛被子弹掏瞎,在树木间迅速游走着,所过之处,全无生机。李广也发现了身后有异动,把我扔到一边,提枪便打,一阵刺眼的亮光闪过,那颗信号弹准确无误的打进巨蟒的口中。巨蟒吃痛之下,身子向后一拧,撞到身后的一颗古树上,李广大叫着,不停的扣动扳机。一颗颗灼热的信号弹,拖出一长串青烟,、都打在巨蟒身上。我听说过蛇怕浓烟、高温,离着老远都感觉那信号弹滚滚热浪,更别说直接中招的巨蟒,估计这一梭子打完,那巨蟒不死也只能剩下半条命。李广手上没有多余的动作,用尽弹药,把枪扔在地上,急急朝我奔来。然而却我不知被他踢中了什么穴位,只感觉大腿酥麻难当,动不得半分。借着未熄的闪光,看那只巨蟒拖着长长的身子不停的在地上打着滚。它身旁的树木被信号弹的高温引燃,转眼就要酿成大火,树木被烧的噼啪乱响。李广走到我身边,从腰间抽出一把锃亮的小刀,又捡起一截烂木,咬在嘴中,长吸了一口气,就要自断右手。我心中一冽,他手起刀落的一瞬,那条巨蟒突然从火堆中弹起,附着一身火焰,狂嘶一声,身子不停的抽打着周身的树木。火花四溅之后,被它抽打到的树木应声而断。我狠命捶了捶大腿,但依旧毫无知觉,李广的动作也停在了半空,直直的望着那巨蟒。只见巨蟒上身突然向后一缩,把嘴张大到极限,对着我们长嘶一声,一股浊气随之涌出,我被那股恶臭的浊气吹的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但它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气息反而越来越大,卷着地上的枯枝败草和团团火光狂暴扑来。一些夹着灼热火星的木炭,打在身上恶痛难当。只听巨蟒嘶叫之声愈大,我身子突然腾空,被巨蟒喷出的浊气瞬间抛向半空,所幸没有撞到树上,可斜生的枝蔓不知在脸上刮了多少口子。眼看着自己在空中飞出十来米远,落地之时又向后滑了几米,身体不断刮碰着两侧的事物,又戛然而止。我只感觉头脑一阵眩晕,想要呕吐,却被腔子里不断翻腾气血憋了回去。双手拄着地面,半弯起身,看前方火光依旧通亮,但却没了那股子邪风。巨蟒身附大火,火龙般在林间翻腾,嘶叫着。我不知道它身子究竟有多长,但它仰起身子竟比杉树还高出一截,一声巨响过后,巨蟒轰然倒地,砸倒了一片树木,可大火却没有要熄灭的样子。我转头看了看周身,自己竟在一片菜地中,一大片菜花被我落地时碾压的细碎。回头望去,一间古旧的土庙立在半山坡上,像一个暮垂的老人,不问世事,却有很多想要感慨的忘尘。我躺在菜地上,看着太白启明、月落西山。林间火光逐熄,可点点星火却依旧向上飘动,消失在泛白的天际。“阿弥陀佛……”我揉了揉眼,太阳被老和尚挡在脑后,残光,刺眼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