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蝇城(一)

第五十六章 蝇城（一）李志刚将车里面的东西归拢一下，取出两张毯子，然后把后排车座放倒，让李丽在后排休息，自己则裹上毯子，把驾驶座椅放倒一些，摆开要大睡一夜的架势。李丽躺在后排座椅，心中有些犹豫：李志刚开了一天的车，肯定很疲劳，按理说应该让他去那里休息。可是直接说他肯定不会答应。如果说自己提出让他和自己一起依偎在后排座椅上，那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轻薄？虽然这仅是一辆越野车，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一个小房间。自己是第一次与陌生男子同居一室，虽然是和衣而睡，但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与李丽的心情相同，李志刚心里也是在胡思『乱』想，只不过是躺在座椅上假装睡觉。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自己在河东宾馆中看到的那段dv中对男女在灾难发生前的表演，不由得血脉贲张，浑身燥热。此刻他头脑里中仿佛有两个对立的人，一个人在说这种表现实在太低级趣味，太庸俗。另一个人则认为是青春的表现，是人的正常生理反应。车厢里面弥漫这一股子香水味，闻起来心里痒痒的，李志刚很诧异自己的嗅觉，自己被新青的腐尸臭气熏成暂时『性』的嗅觉失灵，直到今天出发时也没有完全恢复正常。怎么此时车厢内的香水味自己会闻得如此清楚？他心里暗自奇怪。其实，李丽在早晨上车时就特意在身上撒了不少香水，她的用意之一就是要引起李志刚的注意。这些香水还是薛小妹送给自己的。而薛小妹又是从薛建国那里拿到的。别看薛建国有时候比较讨厌薛小妹的管束，不过他对薛小妹的关心是有目共睹的，这一点在姐妹中是很有口碑的，而宋雪峰和李志刚在这方面做的都很差。两人就这样佯装睡觉，其实都在暗中注意着对方。车窗外的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李丽实在忍不住了，干咳一声，想让李志刚先说话。可是李志刚就是绷着不肯开腔，李丽没有办法，只好羞答答地说：“志刚，你睡着了吗？”古往今来，但凡男女情窦初开者，大都有这么一段过程。李志刚早就盼着李丽说话，想藉此调整一下自己焦躁的心情。他也想先搭话，但总觉得这样会掉价，有损自己的尊严。李丽先开腔，也就满足了李志刚的虚荣心。他忙故作深沉地答道：“快了，如果你不说话，没准我就睡着了。”李丽一听，有些自责，但旋即一想，这家伙吐字浑厚，哪有半点倦意？她明白李志刚在故意撒谎，觉得有些好笑：明明精神抖擞，偏偏装成浑厚欲睡，哼，可真能装。李志刚见李丽没有吭声，心里有些急躁。他想：如果李丽因此而不吭声，那自己可就没机会说话了。这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李丽姑娘怎么就不知道我的心思呢……“志刚，我问你一件事儿。”李丽轻声问道，“你原来有没有女朋友？”这句话激起李志刚心里的往事，他立刻想起了柳美。怎么回答呢，是将柳美的事情说出，还是掩饰过去呢？李志刚心里踯躅，不知如何应答。他思索片刻后，反问：“你以前有男朋友吗？”李丽没有料到李志刚会反问，她迟疑一下，坦诚地回答道：“我读高中的时候，曾经和班级了一个男生好过。我俩相处了一年时间，刚开始他的学习成绩很好，后来就受些影响。他妈妈发现后跑我家来把我大骂一顿，害得我在家里病了半个月。”李志刚问道：“你们高中谈朋友的很少吗？”“也不少。”李丽苦笑一下，“只不过我有些倒霉。那个男孩原来是全校第一，我也劝他要以学习为重，可他整日就研究如何给我写情诗，从现代诗到古体诗写了很多首，结果后来连班级前十都进不去。许多人都我看成狐狸精，把一个尖子生带坏了，我也很懊悔，只好转学了。到了新学校也有些男孩子主动追求我，但我始终想着那个男孩。高考时我报考的航校，听说那个男孩报考的也是民航大学，虽然他是有实力考取国内王牌学校的。唉……”“你们后来联系过没有？”李志刚问道。李丽察觉道李志刚有些醋意，幽幽道：“那个男孩考取民航大学后，他妈妈怕他再和我联系，便在单位请了长假，去陪他儿子了。我被视为红颜祸水，也没有脸面去联系他，在航校里面过得也很郁闷，直到遇见你……”听李丽讲述了她的感情经历，李志刚心里有些触动。他感觉这个女孩和柳美很相似，只不过柳美比李丽更理『性』一些，更能把握感情和学业的关系。他的学习成绩并没有受到恋爱的影响，就是得益于柳美的妥善处理。不过从这次李丽坚持出行的决心来看，也有些柳美的犟劲了。没准以后李丽就慢慢变成柳美了……李丽见李志刚半天没有吭声，忙又问道：“志刚，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这句话将李志刚从沉思中唤醒，他也诚恳地把自己和柳美这段往事讲述出来。讲述完毕后，李志刚补充道：“李丽，这件事连薛建国他们都不知道，我上大学后与柳美联系就少了，至今也不清楚柳美为什么突然不和我联系了。”李丽心中一动，凭着女人的直觉，她感觉柳美十有八成是移情别恋了。但她不忍心把这一猜测告诉李志刚，只是含含糊糊地安慰道：“志刚，你要想开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当她的替代品。”李志刚知道，男女恋情中最忌讳一方将另一方当成旧情人的替代品，见李丽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他很感动，忙修正道：“李丽，你不是替代品，你就是你，她就是她，都是独立的。”两行热泪悄然从李丽的脸庞滑落，她转过脸，向车窗外望去，只见已经是繁星满天……第二天一早，李丽从睡梦中醒来。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车窗上外是一片大雾，后面薛建国的车子都有些看不清了。她连忙推推李志刚，有些紧张地说：“外面全是大雾，赶紧联系一下薛建国，看他有没有什么问题。”李志刚一看外面的大雾，也有些紧张。他连忙用对讲机呼叫了薛建国，一连喊了好几次，才听见薛建国含糊不清的回答：“干嘛呀，我正做梦娶媳『妇』呢。”得知薛建国没有什么问题，李志刚和李丽都松了一口气。两人商议一下，雾气太大，也无法行动，只能等雾气散去后再做主张。两人又开始闲谈起来，与普通的男女朋友不一样，两人不用介绍各自的家庭，更不用介绍各自的职业。这两大方面的内容在灾难发生后已经毫无意义，只能徒增悲伤。不过没有这些内容作为谈资，两人谈了一会儿，竟然觉得没有什么可谈得了，只好谈起彼此的中学生活和小学生活。当两人谈到幼儿园生活时，大雾总算散去了，太阳也出来了。俗话说，春雾百花夏雾晴，秋雾虫豸冬雾雪。昨晚有晚霞，今早又有大雾，看来今天肯定是个大晴天了。李志刚很高兴，忙开动车子，开始往省城进发。雾气过后，路边的枯枝上面挂满『露』水，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雾气还给行车带来了一个非常好的帮助，就是路上的灰尘少多了，车速也可以提高了。两辆车一前一后快速前进，行驶在乡间土路上。又经过几个镇子后，李志刚看看地图，发现离省城很近了，这里应该是省城的郊区了。按现行的速度，估计一个小时候就能够进入省城的绕城高速了。三人谁都没有来过省城，只知道她是一个很大的城市，也是一个千年古城。从地图上看，省城位于一个交通枢纽，与许多地方都有公路、铁路相连。省城还有机场，航线遍布五大洲。省城的人口是北山多两倍，占地面积更是相当于几个北山，是国内的几个大型城市之一。李志刚在一路上观察路边枯死植物的腐烂情况时发现，省城极有可能也被细菌侵袭了，没准也是一个臭城。好在事前考虑了省城腐尸的臭气问题，两辆车子里面都备有呼吸器。尽管这样，李志刚还是不断打开车窗，让李丽测试外面空气的味道。刚开始的时候，空气里面并没有什么味道，可是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候，渐渐可以外远处看到省城的摩天大厦时，李丽说闻到空气里面有臭味了。李志刚忙通知薛建国注意防护，把呼吸准备好，又将车子的速度降下来，慢慢往省城驶去。远处的摩天大厦看起来更近了，车子也逐渐使劲城际高速公路。进入城市，是必须走收费路口的，这条公路上与三人预想的一样，东倒西歪都是汽车。两辆越野车很快就被路上的车子挡住了，无法前行。那辆挡路的车子是一辆箱式货车好像是送鲜『奶』的。车子横在路上，将整幅路面都挡得严严实实。没有办法，李志刚只好下车走到货车的驾驶室旁，准备试着把车子开走。他望了望驾驶室，见一具高度腐烂的死尸倒在驾驶室里面，上面还有些东西在闪。李志刚看后感到有些恶心，便把头扭到一旁。可就在这一刹那，他感觉尸体上闪动的东西竟然有几个飞了起来。这让李志刚吃了一惊，忙定睛一看，不仅惊呆了！腐尸上面竟然有几只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