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堆叠起来的推车上的灰尘让赵文放心了一些，要想打开门，必须将这些推车移位，但是推车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而且要动这一堆坏掉的推车，不是一个两个人就能完成的任务，别说没那么大的力气，搬动起来的声响也会惊动到相隔不远的看守人耳朵里。“出口没有被打开过。”赵文说，他看着孙浩，想知道他还能给一个什么样的解释。“你仔细看看那锁孔。”孙浩不紧不慢的指着门上的锁孔对赵文说。赵文俯下身去，一眼就看出了问题，那锁孔是空的，没有锁芯，门锁的四周还留着新鲜的刮痕，也就是说：在近段时间内，这个出口的门被人为的破坏了。“那又怎么样？门锁坏了，但是这一堆推车挡住了门，从外往里推，根本是推不动的。”赵文说，“看来还是没有找到问题的所在，你的说法——不成立！”“我的好搭档，你仔细看看你的那一堆推车有没有问题。”孙浩还是不紧不慢的语气。“一堆破车能有什么问题。”他虽然这样说，还是去检查了一番，看来看去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不过就一些废弃的医疗推车吗？它们能有什么问题。孙浩看赵文找不到关键所在，于是提醒道：“别看上面的，看最后一个，着地的那个。对，看它的轮子！”“哦。轮子，推车是有四个轮子……”赵文傻乎乎的回答道。“站起来，推一推。”孙浩又提醒。赵文站起来，稍稍一用力推了推这一堆废车，竟然动了！轮子在地上滑动得非常顺利，毫无生涩之感，并没有弄出一点声响！也就是说堆叠在一起的推车，处在最下面的那一个推车是好的，这一堆赵文看来不能轻易搬动的铁家伙，其实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悄无声息的推来推去！“明白了？”孙浩抱着双手有些不屑的问道。“可是……我们假设那个人从外面打开了门，但是从外往里推门，并没有我刚才推车那么轻松。还有，就算他进来了，然后又出去，这车怎么还原的？他可以将门打开，但是离开后，他已经在门外，怎么来把推车还原到门后？”“问得好！你变聪明了。”孙浩拍手称好，他看着赵文，神秘的说，“这新兴医院的太平间，能从入口进来的人，现在就只有我和你吗？”“是，现在只有我和你……”赵文口上这么说，心里就炸开了。有两个中午自己去食堂打饭，回来的时候门都是开着的。自己这么注意的人都有疏忽的时候，那爱看电视的刘富强，爱倒腾破铜烂铁的孙浩，也一定会有大意的时候。之前刘富强上班时趴着睡觉口水直流犹如死猪，刚才自己叫了孙浩两声他没反应，说不定他们认真起来，身边走过一个人还真不知道。孙浩看赵文心虚的模样，说道：“有没有人能进来我们心里都清楚的很。赵文，我想告诉你，这件事你不能想的太简单了，当然，你也不能想复杂了。”“这是几个意思？能不能说直白明了一点，我理解无能……”孙浩干脆晚点下班，和赵文回到小办公室，他让赵文坐下来，自己也坐着，然后面对面的说道：“你知道不知道，医院血液科的负责人是谁？”赵文来这里之后都是和护士保安清洁工打的交道比较多，俗话说“人以类聚”，赵文一个看尸人，怎么会和医院的高层领导有来往呢？除了医院院长和康复楼的几个主治医生，他没有认识的医院高层领导了。孙浩不待他回答便接着说：“你会告诉我，不知道！那我告诉你，血液科的主任是徐小木，女的。”“不管男的女的，我都不认识。”“徐远志你可认识？”“这个我自然认识。他不就是新兴医院的院长吗？路人皆知。”赵文回答道。“徐小木是院长的女儿，他还有一个儿子徐朗，在生物研究院做研究工作。一家人都是搞研究的，不简单。”“徐小木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看来这停尸房真不能呆久了。赵文，以你的年龄，你的思维能力和应变能力应该处于旺盛阶段，但是我发现你任何事情根本就不能想太多，想太多的话你的脑袋会变成浆糊……”孙浩说起话来直来直去，一点都不怕得罪赵文。“你说得没错，在这停尸房工作，没有一个说话的人，上班时间不能干私活……人一旦失去了交流，失去了社交能力，就会变傻。我整日里都是想的是今天进了多少尸体，出了多少尸体，别的，真没多想过。”赵文说着说着，不免惆怅起来。“不说这些了，人都会有不得志的时候，慢慢会好起来的。说刚才的，徐小木负责着血液科，听说她们在研究着一种新型的骨髓配型移植技术，这个技术一旦成功，就标志着白血病的治愈率能达到80%以上。这个概率是相当高的，史无前例。而且这种技术治愈的病人是永久不复发，这在国际医学界都是难以攻克的难题。”“现阶段的白血病骨髓移植后，病患者会伴随着排异和感染，有很多人是移植成功了，但是扛不过排异和感染，等于跑到半路的长跑冠军崴了脚，摔了腿。许多人因此而死去，许多家庭因此而人财两空……说远了，所以，徐小木的这个新型骨髓移植技术一旦成功，她就会是下一届的诺贝尔生理医学奖获得者。”“听说现在血液科已经有了独立的办公大楼，里面的研究人员夜以继日的工作着，云集了国内外的专家教授，他们势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一项技术实现。医院方面也非常支持，先撇开是院长女儿的关系，出于人道主义和医者仁心，谁作为领导都会支持的……”“血液科的事情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孙浩说：“奇怪吗？我妹妹孙然就在血液科上班，是无菌仓的主管护士。这些消息都是她下班告诉我的。”赵文听得如坠云里雾里，那些医学知识他根本就听不懂。他不知道这个孙浩怎么这么博学，他不也只是个看尸人吗？跟自己比起来，他可以甩自己几条街啊！他问道：“所以，你让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派人进来偷骨髓，然后，让她拯救人类，让她成为下一届的诺奖获得者？”“不是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是院方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以为这么大的事徐小木会不知道？”孙浩无奈的说，“人家主子都不说话，关我们这些奴才什么事？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啊。要真是被家属发现闹起来，大不了医院出面糊弄一下，赔偿一些钱。家属来闹，不就是想图个棺材钱么？”“再说了，我们要是说出去，也得不到个什么好处。弄不好被人家知道我们发觉了，来一个杀人灭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安安心心的上你的班，月底等着拿几个钱，有机会就走，没机会就在这里耗着吧。”孙浩还在嘀嘀咕咕的说着，赵文却听不进去了。他最后的那几句话，句句都像铁锤一样敲打在自己的身上。“杀人灭口”？老秦发现了康复楼的秘密，老秦死了。小张发现太平间的监控器不能显示画面，报告给技术部来维修，小张死了。自己告诉了刘富强太平间有人破坏尸体的事，刘富强自告奋勇要去报告给后勤部主任，刘富强也死了。赵文感动后背一阵发凉。下一个要死的人是谁……到现在为止，他和孙浩都知道这里的秘密，他们两人谁会成为下一个被灭口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