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蛊人并不回答他的问话,转身走进了别墅,赵文跟在他的身后进去,一踏进门,感觉便非同一般。这里面的装修并不豪华,他想象中的别墅一定是清一色的红木家具,高档家用电器,富贵的花朵,以及软绵绵的地毯……但是这里却没有这些东西。一走进去,犹如走近了野外,走进了茂盛竹海。柔和的灯光下,极目所见,全是一片绿油油的颜色,到处都是两米多高的竹子,茂盛的生长着,叶子上泛着灯光的颜色,在竹子的间隔之间,有一个小巧的桌子,两把竹椅子,这就是他目前所见到的唯一的“家具”。还有人将别墅里栽种竹子!他隐约闻到了竹叶的香气,这里的竹子想必都是真的。“坐吧。”杀蛊人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坐在了竹椅子上,她从桌子下拿出一副茶具,还有一个紫檀色的瓮,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慢慢地沏茶,这样的深夜,她漫不经心的样子,以及这满屋的绿色,让赵文的心,稍稍有些安稳。赵文慢慢的坐下来,杀蛊人递给他一杯浅绿色的茶水,他拿在口边,又放下。“喝吧,这是我师父家乡的茶,传说中以前是皇家的贡品,我用它来招待贵客。”杀蛊人淡淡的说,“我的贵客,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而是……”“而是病入膏肓的人?”赵文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很聪明,也很镇定。比起那些到我这里一来就乱了手脚的人,你的镇定让人惊讶。”杀蛊人的语气始终是淡淡的,好像是波澜不惊的湖面。赵文无奈的笑了笑,他怎么可能没有乱手脚?只不过对方是一个女人,他不可能在一个女人面前抱头痛哭吧。他浅浅的喝了一口茶,这茶水一入口,初始感觉有点苦涩,还隐约带着一些咸湿,但是它慢慢滑入喉咙,却有一种甜甜的清香,好像一股清冽的山泉缓缓流淌。所到之处,豁然开朗,身心一片开阔。“好茶!”赵文不禁赞道,他以为茶水除了解渴,便没有了别的作用,但是这茶水喝下去,却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伴随着竹叶的清香,整个人好像置身于大自然之中。杀蛊人淡淡的笑着,又给他续了一杯。她并不提赵文的病情,赵文却急不可耐的想要发问。杀蛊人好像知道他的意思,淡然一笑,打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说道:“到这里来的人,都是不用自己开口。一切由我说,说对了,你坐在这里慢慢喝茶,错了,你起身离开。一旦错了,就不能继续,否则,将会害了彼此。我害你不能康复,你害我以后不能再明察秋毫。”还有这么奇怪的约定?“听懂了吗?一旦错了,你就起身离开。”杀蛊人睁大眼睛看着赵文,赵文连忙点头,既然来了,就要遵守别人的约定。这个女人的眼睛看着自己,她的眼光好像被蒙上了一层暗灰的东西,不是那么明亮,那么犀利。她看上去不过四十岁,却优雅淡定神秘,跟她的实际年龄实在不相符合。“开始吧!”赵文说道,杀蛊人又给他添了一杯茶,然后说道:“你的工作,与死人尸体有关?”“是的。我长期在停尸房工作,做看守,搬运尸体,美容尸体。”“可以看出,你没有外出旅游的经历。但是在近段时间,你的身边是不是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人。他以各种方式向你靠近……”赵文一惊,他想到了顾盼盼!这个顾盼盼,搁在谁来看,都不可能看上自己,她却三番五次的对自己明里暗里的关心、“调情”,她到底用意何在?“有这么一个人。”“你单身。但是你近期在遭遇爱情。”赵文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其实,那也不算爱情。”“给予你爱情的人,就是你身边出现的那个奇怪的人。”“你怎么知道!”赵文觉得这个女人太厉害了,或者说太可怕了!“你的身体,在最近半个月里,发生了变化——当然,我不是说血液检查的问题。单单是说你的身体。”女人看着他的额头上方,说道。“这个……这个好像没有。”赵文觉得有些遗憾,她前面都说对了,但是这一点却说错了,自己的身体好端端的,没有什么变化啊。能吃能睡,四肢健全。“是你在撒谎,还是你想结束这次谈话?”杀蛊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满的说。“确实没有啊!”“不要自欺欺人。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的身体是先从双脚开始变化。”杀蛊人的眼光突然变得非常的毒辣,她直视着赵文,好像要逼他检查一样。好吧,赵文干脆脱掉鞋子,杀蛊人摇摇头,赵文又脱下了袜子。“真没事,你看!五个脚趾头都在呢。一共十个。”赵文笑着说。“翻过来。”杀蛊人命令道,“看你的脚板!”赵文将脚板翻转过来,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要昏厥过去!他的脚板的边缘,竟然密密麻麻长着细脚!犹如蜈蚣的细脚!好像是葱头大蒜头的根须,白白的细细的,布满了双脚丫的边缘……这是怎么了?自己怎么长了虫子的脚?杀蛊人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良久,她淡淡的说道:“要想再听下去,你就不要崩溃。小兄弟……我理解你的伤悲,但是你若相信我,我会想办法救你一命。”赵文木愣愣的看着自己那长满“须根”的双脚,真的有一种大哭一场崩溃的冲动,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他突然双手抓扯着那些须根,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将它们都拔掉!伴随着他的低吼和抓扯,脚上的“须根”好像弹力很好的面筋一样,越拉越长,却一条都不断……而他每一次的抓扯,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这疼痛一路蔓延,最后都聚集在胸口处,让他喘不过气来。杀蛊人一直在冷眼看着他,任凭他撕心裂肺的喊叫,她也一点都不动容。“好了,我再问你,是不是被什么怪东西咬过?”杀蛊人又开始了问话。赵文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这杀蛊人的每一句话都那么精准,他一瞬间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他想紧紧抓住,不能放手。于是,他几乎将他这半个月来的所有遭遇,都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全部告诉了杀蛊人。“你果然是被那怪虫所伤。”杀蛊人听完,没有惊讶,好像事先就全部明了一样。“那也是蛊吗?”赵文问道。“一开始,我以为你是单纯的中了爱*。别的女人,将爱*种在你的身上,你便对那个女人日思夜想,茶饭不思,她说什么,你都当成命令,当成圣旨。你爱着那个女人,心里眼里再没有别的人。她就可以利用你,利用你对她的爱……”杀蛊人说着,摇头叹气,然后轻轻打开桌子上的紫檀色瓮,示意赵文看进去,赵文探头一看,那瓮底,竟然有两条乳白色的小虫!他看见小虫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杀蛊人淡然的笑道,“别怕,它们已经死了。”“怎么回事?”他问道。“在你进来之前,它们还是活的。这是我师父豢养了二十年的蛊,我们用它们来给人治病,它们的作用就在于,它们能进入人体,将比它们还要弱小的蛊虫杀死,它们吃掉那些蛊虫,自身的毒性就变得更加的强烈,就这样,吃蛊,养蛊……你看,它们的身体半透明,越毒的蛊虫,身体就越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