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三娘和莫无闻站在松鹤里的床边,他已经昏睡了三天,眼角边的泪痕,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三娘用湿巾轻轻擦过松鹤里的脸庞,泪,滴在了手上……莫无闻重重捶了一下床柱,拉住三娘的袖子,轻声道:“走吧……送完皇上再来看吧。”三娘忍住了泪水,不安地看了松鹤里一眼,转身和莫无闻悄悄离开了房间。就在他们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松鹤里睁开了眼睛,泪,再次淌了下来……松鹤里缓缓坐直了身子,下了床,换上了一件新衣服,这是他准备在辰辰生ri的时候穿的,来到水盆前,擦了把脸,将自己的发髻梳理地整整齐齐,便打开了房门,光,瞬间照在了他的身上,那温暖的,柔和的光,抚平着松鹤里内心的伤痕……松鹤里走出院子,来到了辰辰的房间。房间里依旧和三天前一样,宛如辰辰刚出去不久,小桌子上还有没吃完的桂花糕,地上是乱扔的小球,还有枕边上的小布偶,那是辰辰最爱的小布偶,松鹤里将小布偶抱在怀中,深深地闻了一下,放入怀中。松鹤里又来到了紫琼的画像前,伸手轻轻抚过画像的每一寸,欣慰地笑着,轻声道:“六年啦,终于可以团聚了……”随即出了房间,跃上屋檐,消失在那一片青黑sè的世界里……与此同时,朱祁钰站在了“自家”大院中,张府已是丧灯挂起,黑布飘摇。曾经充满快乐的正堂,此刻却成了灵堂,张怜的牌位异常显眼。张氏面目表情地坐在一边,紫儿跪在一边哭泣。张氏原本红润的脸却变得苍白如纸,这三天,张氏又苍老了几分,那丝丝的白发从原本的黑发中凸显出来,诉说着哀伤和绝望……朱祁钰轻轻端起张怜的牌位,轻轻抚过,闭目哀愁,许久,他慢慢睁开眼睛,放下牌位,从怀中掏出了一面金牌,放在神情依然呆滞的张氏的手中,张氏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朱祁钰将金牌包裹于张氏的手中,轻声道:“这金牌您收下,可保您平安,我想,怜儿也是这么想的……”听见怜儿二字,张氏干枯的眼中又滑落了泪水……朱祁钰一转身,满怀着思念和痛苦,离开了张家大门,这个曾经救了他,收容他的张家大门。一切又将回归原点,等待着他的,不再是轻松的打闹,诙谐的玩笑,而是血腥的暗流。朱祁钰明白,他心里很明白,苦笑了一声,暗想:怜儿,说不定我们很快就会相逢啊……这次回京的,不仅仅有当今圣上,还有九公主,百姓从没见过如此大的场面,自然蜂拥而至,把皇帝公主瞧个遍,当然,他们看到的只有两顶豪华的轿子,但这也够满足百姓的心了,老百姓就是如此,简单,容易满足。莫无闻和三娘跟在护送队伍里,心却留在了松鹤里的身上,他们忐忑不安地走着,总觉得松鹤里会出事。当队伍一出城,莫无闻和文三娘便立刻赶回松鹤里的房间,门开着,松鹤里已然不在**,两人一惊,又急急赶去辰辰的房间,亦是如此,两人大叫不好,迅速往断背山跑去……断背崖上站着一个人,随风飘摇,宛如随时会被风卷走的枯叶,他慢慢撑开了双手。就在这时,莫无闻和文三娘赶到了,齐声喊道:“老大!三思!”此人正是松鹤里。松鹤里回过头,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缓缓向山崖倒去……“不——”莫无闻一个剑步跃至崖边,可是,已经晚了,松鹤里已经消失在那一片云雾中……“让他去吧。”三娘淡淡地说道,脸上挂满泪水,“或许死,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莫无闻听罢,用拳头不停地捶着地,一下,两下……直到双手流出了鲜血,突然,一声长长的鹰叫,从谷底传来,转眼间,一只飞鹰突破了谷底的云雾一飞冲天,向远方飞去……三娘疑惑地看着那只飞鹰,喃喃道:“疾风这是要去哪里?”这只名唤疾风的飞鹰在扬州城的上方盘旋了良久,突然,它终于找到了目标,直冲了下去,落在了一个老妇人身上,这老妇人正是张氏。张氏一惊,不敢动弹,身边的紫儿更是吓地不轻。飞鹰眼珠转了转,低头将腿上的竹管叼出,放在了张氏的手中,随即展翅,消失在了空中。张氏惊愕的看着竹管,竹管里有个纸卷,抽出纸卷展开一看,泪从眼中汹涌而出,脸上更是欣喜万分。紫儿被张氏这种又喜又哭的表情吓坏了,连道:“老夫人,老夫人,您没事吧,您可别吓紫儿啊!”张氏慌忙收起字条,擦干眼泪,笑道:“紫儿,把丧灯全去了,今晚我们吃顿好的!”紫儿惊愕地看着张氏,呆若木鸡。张氏转过头,望着鹰儿远去的方向,露出欣慰的笑容,轻声道:“阿弥陀佛……”